《师徒》古道南枝

1、初遇

　　第一章

　　夜幕降临，昏黄的明火倒映在雨后的青石板上，被匆匆路过的行人踏成细碎的模样。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街道两边各摆一摊的算命人。
　　“这位姑娘请留步。”左边街道伸出一双略显苍老的手向着路过的女子拦去，那姑娘疑惑的停了步：“道长可是在叫我？”
　　“正是。”说话的这位老者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一脸高深莫测，“方才在下见姑娘面善，便为姑娘算了一卦，结果得出个凶兆，我看，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啊。”
　　那姑娘皱了皱眉，见这老人面色严肃，虽有疑虑却也不由紧张起来，坐下道：“道长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明日早起你就会发现自己腹痛难忍，血流不止，若拖得久了，恐怕姑娘你会失血身亡啊。”老者掐着指头说着，紧锁的眉头快能夹死只苍蝇。
　　“那…那该如何才好？”那姑娘果真慌乱起来，连忙问道。
　　“姑娘也不必太担心，我这有五道符，乃是历经在下生平绝学所画成的，回去将符烧成灰，配合生姜、红糖熬水服用，用不了半月，自动破灾。”
　　那姑娘听着便要掏银子，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按住，慵懒缓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就是来个葵水么，小姑娘你也骗，不道德啊。”
　　“啊？你！”那姑娘气愤不已，狠瞪了老者一眼后匆匆离去。
　　“许青平！你来我这捣什么乱！”“老者”扯了胡须，又拿出毛巾擦了擦脸，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许青平面前，当然，如果忽略掉他因为愤怒扭曲的脸的话。
　　“我早收摊了啊，见你这有客人便过来坐坐，谁知你那么无耻，小姑娘都骗。”许青平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勾起嘴角，“且不说这个，听说醉红楼新来了几个姑娘，程儿你…要不要……”
　　“咳。”程成咳嗽一声，“胡闹。”
　　然后迅速的收摊走人。
　　两人在醉红楼喝的是酩酊大醉，互揭老底：“就…就你那符，爷我在…在南城那也看见有人卖，一文钱十张，还是帮你画好了的，你也好意思拿出手！”
　　“你…你你不也经常骗…骗那些姑娘到你屋里去开光么，还有脸说我骗人家姑娘……”
　　最后喝的找不着北，许青平一摇三晃的走出醉红楼，程成酒量好些，恢复了少许理智：“要不要送你一程？”
　　“不…不必了，我随意施展个术法就…就能到家……”说着结了个剑指，“刷”的没了人影，看得程成是目瞪口呆：“神了，还真有两下子。”
　　于是转身就走。
　　而那个有两下子的人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已是半夜二更，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传来几声猫狗的叫喊，许青平摸着黑走着，他有些许的夜盲，于是从睡在路边的少年身上踩过去并被绊倒似乎成了必然的。
　　“唔……”秦卿吃痛的醒来，皱着眉看了一眼以极端不雅的姿势趴着的许青平，这厮踩了人不道歉也就罢了嘴里还一直嘀嘀咕咕的，真是……
　　“起来，别趴在我身上。”他对着许青平说道，后者哼哼两声，算是应了，挣扎着想坐起来，一个不稳又跌回了秦卿怀里。
　　秦卿被激出一身白毛汗，强忍下不适感后，拍拍许青平的脸，许青平动了动眼皮子，睁开一条细缝：“是程儿啊……说了不用送你还是送了，够…够意思，嗝……”
　　秦卿则被这酒气熏的一张面瘫脸黑成了锅底，嘀咕一句：“哪来的酒疯子……”
　　正不知拿这醉汉如何是好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稀疏的脚步声，几束火光照亮了街尾，顺着风飘来几句：“跑哪去了？”“那边好像有人！”
　　要遭！
　　秦卿不客气地再次拍了几下徐青平的俊脸：“喂，你家在哪？”
　　许青平哼唧着报出一串地名。
　　“住那么远干嘛。”将这醉的不省人事的麻烦背起，秦卿皱着眉仔细分辨着路边的景象，好在许青平并不重，他勉强算得上健步如飞。
　　许青平似乎是睡着了，趴在秦卿背上一声不响，灼热的鼻息混合着酒香喷在秦卿的后颈，带着些许酥痒。
　　对此，秦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路无话，到了许青平的住处，秦卿把他放下，敲响了门。
　　“咚咚咚。”木板被敲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却没有脚步声。
　　正当秦卿准备再敲一次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哼哼：“别敲了，没人，门也没锁……”
　　秦卿冷眼看去：“你倒是不怕贼惦记。”许青平“嘿嘿”一笑，被秦卿扶进了门。
　　一进门是个简单的院子，石桌石凳，桌上还有副未下完的棋局，周遭种了些半死不活的花花草草，秦卿打量几眼便收回视线，看着许青平毫无防备的睡颜，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伙人似乎没搜到这，秦卿背着徐青平进了卧房，把人往床上一丢，少年郎的面上浮起了些不自然的神色。
　　“横竖是我抬你回来的，你的院子…总可以借我借宿一宿？”秦卿对着那不省人事的醉鬼自语着，他也没有借宿的经历，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既然这人不吭声，就当他答应了吧。
　　秦卿移步到院子里，就着台阶为枕，星夜为被，很快便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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