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莺记》汇椰城

21、刘李结拜，刘莺心动

　　六月，城外河沿荷花灼灼。纵使艳阳高照也阻挡不了人们对荷花的喜爱，画舫游河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很多读书人也会乘舟赏花，也有附庸风雅的，自然楼子里的花船也是河上最美靓丽的风景之一。有些自认风雅之人会叫个清倌，让她唱上几曲。整个夏日，河上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有很多孩子都喜欢在河边玩，尤其是盛夏，因为可以看到很多穿着很漂亮衣服的人。
　　刘莺同李霜月到了黄昏同坐一条小船游河。日头将落，余晖给河面上镀上一道金光，金波一圈一圈摇荡不止。晚风徐徐，河上盛开的，半开的，冒个尖尖的荷花随风摇来摆去。河边的柳条也摇摆不息。虽是日头将去，但余热未去。就是常常手脚冰冷的李霜月也是额头香汗点点。尽管如此，李霜月的游兴半点也不低，一路又是摘荷花，又是采荷叶，平时颇为矜持的她也放声大笑。便是日头落下也不肯归去。
　　乘着夕阳满载而归的渔夫情不自禁唱起曲儿来，那歌声中满含喜悦。李霜月听的甚是尽兴，甚至站起来合着歌声起舞，完全忘记了自己只是在一叶扁舟上。
　　“你慢些，小心摔了，这可是在河上，摔了可是会要命的呀。”见船摇来晃去刘莺眼疾手快拉住始作俑者。
　　“莺，我好快活！想想之前真是傻，怎么一心求死。现如今看着这般斑斓喧闹的人间却是舍不得了。”李霜月脸上的笑意褪尽，眼里却满含暖意。好像在这一刻，她褪去满身寒霜，诚挚的活着。纵使经历苦难也不曾有半分怨怼。
　　“李小姐，你快活便好。”刘莺看来，李霜月无论何时都是不可触及的仙人。听她说快活，心里也觉得快活无比，但是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干巴巴说那么一句。
　　“傻姑娘，你我都经历这么多，你怎么还叫我李小姐。我比你虚长一岁，便是姐姐。”
　　“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李霜月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倒影的是刘莺那张平凡的面容，但是那张脸似乎美丽了几分？“是不行，你我还未结拜！结拜须得提前沐浴更衣焚香祝祷，可我一刻也等不得了。”
　　刚刚唱歌的渔夫驾船而至“原来二位要结拜啊！如此我王五得拿出点祭品啊！”说着便从篓子里掏出两条鱼抛到李霜月同刘莺坐的船上，也不等她们道谢便长歌而去。
　　“这渔夫竟还有几分意气！这样你我结拜边有了祭品。来吧，正好月亮也升起了。你我就以这荷花明月长河为证，自此便是姐妹。“说着就拉着刘莺朝着初升的的月亮盈盈拜下。“自今日起你要叫我姐姐，不许叫我李姑娘，否则我跟你急。”
　　“恩，姐姐。”刘莺说着竟然泣不成声。
　　“你不想让我当你姐姐怎么滴？咋还哭了？”
　　“我太高兴了。自我被卖了之后没人真心以待。在楼子里的时候总想着要是能从良，这样就能得到家人庇佑。可是不曾想他们竟然对我百般算计，我原想着也罢，不求什么了。可是没想到你这样神仙般的人物竟然要跟我做姐妹。我，我……“刘莺竟然语无伦次了。
　　“你啊！仙人都是在天上的，人间哪有什么仙人啊？更何况有句话说的好，罗家的凤凰不如鸡。就算我之前再怎么高高在上，在花月楼打一个转连地上的泥都不如。也就你一直对我真心以待。我不和你做姐妹又和谁做姐妹呢？”李霜月叹着气在刘莺的头上摸了摸。完了跟她相依而坐。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可是月亮却越发明亮，河面上金光波荡，便是河岸上的万家灯火都不及那月光明亮。歌伎伴着琵琶唱曲的声音随风隐隐飘来，但很多船都回去了。河面上就刘莺和李霜月的船还在。她们相互依偎，世间的生死离别都与她们无关了。
　　本朝经历几任皇帝励精图治现如今国泰民安。城里也没有宵禁。也有些个人在外夜游。夏日炎热，有些小船能在河上呆一夜。河上湿润又凉爽的确是消暑的好去处。不过就算民风开放也鲜少有女子在外过夜的。李霜月现如今独自一个人过活，往先十几年束缚的狠了，现如今不免有些放纵。刘莺六七岁的时候就到了花月楼，自然没人跟她说这些个事情。虽然从花月楼出来在呆了几个月，但是过的不算愉快，当然也谈不到这些忌讳。也是那夜月色太好，花香阵阵，又有袅袅歌声，她们竟然就这样在河上呆了一夜。
　　凌晨风十分凉，李霜月有些着凉。开始咳嗽起来。刘莺看她脸色潮红，额头一片滚烫。暗道一声糟糕，只顾贪凉，忘记了李霜月身体较弱，自李盈月的事情之后愈发羸弱。平时就是多吃两口饭也要难受上半日。见这情况赶紧喊船翁将船划到岸边。船翁本是睡意浓浓，强强被弄醒心里颇不痛快。但一见李霜月已经烧得糊涂了，也是一身冷汗。若是人真的死在船上自己都没处糊口去。狠狠揉了揉脸，睡意全消，赶紧将船划到岸边。
　　刘莺扶着李霜月下了船，那老翁就把船划走了。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李霜月的仆人还未醒。刘莺扶着已经半昏迷的李霜月艰难的往前走。
　　有几个二流子喝酒喝多了，起来撒尿。看见李霜月惊为天人啊！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啊！几个人流着哈喇子就把刘莺他们围住了。
　　“哟，这是哪个楼子里的姑娘啊！”眼见着圈子围的越来越小，刘莺急的都快哭了。”这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这么赶是去哪儿呢？”
　　“朗朗乾坤！你们想干什么？”刘莺害怕的直发抖，已经口不择言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害怕，这样还可以唬一唬这些人。但是控制不住啊！
　　“朗朗乾坤？！姑娘，月亮还没落下呢！哪里来的朗朗乾坤？”那人满不在乎的挖了挖耳朵“至于咱们几个想干什么，那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那人说完又靠近了些。
　　“咱们可是正经姑娘，许烨县老爷铁面无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若是动咱们一根毫毛让你们把许烨的牢底坐穿了！”
　　“正经姑娘？哈哈，正经姑娘！正经姑娘这个时候会在这里？还有你！你不就是花月楼的刘莺吗？别以为咱们兄弟对你有啥想法，就凭你那副尊荣，看着都没兴致，咱们稀罕的是你怀里的那个大美人！”说完就伸手欲把李霜月从刘莺怀里拉出来。
　　刘莺抱着李霜月往后缩了。
　　“哎，我说你这姑娘咋就看不清形势呢？你一个弱女子能抵得过咱们这五六个壮汉？你把那姑娘放开，咱们放你走！”说完又近了一步。
　　“不行！”刘莺固执地抱着李霜月又往后退了一步，但怎么都不肯撒手。
　　“呵，看来是一个不识时务的啊！”那人失去耐性了，就去拉李霜月的胳膊。刘莺挣不开，手又撒不来直接下嘴咬了。
　　“哎，哎，快撒口。”刘莺是下死力咬的，那人疼的脸都变形了。“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扯开。”可就任凭他们怎么拽，刘莺就是不撒口，眼见着都淌血了。“给我打啊！打到她撒口为止。”那人疼的脑门直抽抽，气急败坏的命令他那些个狐朋狗友。剩下的人听了那个人的话就是噼里啪啦往刘莺身上招呼。一个个拳头砸在□□上的声音就是打的人也觉得牙酸非常，可是刘莺就是不为所动。只见那人他已经一脑门子汗了。
　　“你们在干啥？”突然听到一声断喝。那些个泼皮无赖听到有人叫喊顷刻间做猢狲散。
　　“姑奶奶，你可撒嘴吧。我这肉都被你撕下来了。你看有人来了，我也不敢对你们二位姑娘做个啥呀。”刘莺哪里听他的，万一撒嘴之后他再反过来报复，她俩弱女子还不就砧板上的肉，随便人家怎么切。那人见刘莺不为所动竟然嘤嘤哭了起来！
　　“这咋回事？”直到听到来人近了，刘莺才算是撒了口。那人像是火烧屁股一般撒丫子就跑远了。过来看啥事的阿牛都没看清那人长啥模样！再一看刘莺满嘴淌着血可把他唬了一条！
　　“阿牛哥。你别怕，这是那泼皮的血，今日我若是撒了口，我跟我这姐姐就没活路了。”刘莺看他一脸惊恐的模样连忙解释。今日这阿牛虽然没做啥事，但他吓跑了那几个泼皮，让刘莺心里涟漪阵阵。
　　阿牛听她说姐姐，这才往她怀里看看。一看这魂就丢了。那是怎样一张脸，阳春白雪不足以形容她的高洁，沉鱼落雁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此刻眉头紧蹙，双目紧闭，引得阿牛一阵阵心疼。自此他那一颗心啊！就全都落在了李霜月身上了。
　　“阿牛哥，劳烦你把我们送过去。我姐姐的奴仆还在那边舍间。”刘莺没有留心阿牛的呆愣，许是月光太暗了吧。但是她却想与阿牛多走这一段路。阿牛当然求之不得。刘莺抱着李霜月同阿牛相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