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莺记》汇椰城

1、她想活着

　　“哼！任你是青霜玉女，在我这楼子里也得岔开两条腿接客！便是死了也得给我伺候张员外一回！”只听得林妈妈在刑房里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
　　“那只待我死了妈妈把我这尸身卖了便是。”只听得李姑娘淡声回到。听了这话连刘莺也忍不住笑了。虽说城西张员外确实喜好特别，但人也特别吝啬。哪个楼子里的姑娘若是不在了，有些个妈妈就会把尸身卖给那张老爷任他把玩。那张老爷倒也不白得，那尸身艳丽些的能给上半两银子，若是尸身丑陋些的也就是十来文。想那李姑娘神仙般的人物，便是让那些个老色鬼瞟上几眼几十两的随便给。除非脑子抽了才把任打死卖给张老爷。
　　“你！”想是林妈妈果真是被气狠了，余下的话竟是硬生生的被梗在喉咙里了。可不能再激了，再激真要打人了。虽说刘莺因着相貌特殊至今无人为津，可对于林妈妈的性子还是摸得很透的。她今日若是打了李姑娘，哪天若是悔了怕是要抽她的。
　　“妈妈，妈妈，前厅有人闹事，您快去看看吧！”刘莺一边用力拍门，一边装作着急的大喊，喊了不说还直跺脚。
　　“哼，这一个个的都是饭桶！离了老娘真是一刻也活不下去。”只听得林妈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门走来。“你个死蹄子，催命啊！”一见是只吃白饭的刘莺更是气上加气。伸手就往刘莺身上招呼。
　　“妈妈，妈妈，快去前厅，新来的几个人衣着华丽，看上去很不好惹啊！”刘莺一边躲一边大叫。
　　“等我得空了再收拾你。”说完扭着胯走了。
　　等林妈妈走远了，刘莺飞快溜进房间里。只见那李姑娘斜斜的靠着墙坐着，连着饿了几日，只见她脸色蜡黄。就是这样也遮不住她的好颜色，只见她的皮肤如玉般细腻光滑，两眼睁着的时候如杏仁一般镶在眼窝里，两条眉毛真真似柳叶般逶迤如鬓。那张小口啊！不言不语只引得人移不开眼。那头秀发虽说现在乱糟糟的堆在头上，乌压压滑溜溜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哎呀！真是神仙般的人物，却为何总是想不开呢？”刘莺不由得感叹出声。
　　“在这肮脏的地方便是神仙也活不得啊！”只见那李霜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李姑娘的心思我猜不透，可我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家姊妹五个，就一个弟弟，幼时家境也好，父母对我不说顶好，但也不是最差，不缺吃穿，也不过分虐待。我一心想着等着长大了就嫁给隔壁邻居阿牛。可是后来先是阿弟生病，又逢灾年。家里的姊妹一个一个被卖了。爹娘也颇舍不得，临走的时候也抱着我哭。娘怕我饿，在我走之前给我塞了几个窝窝头。哎，她哪知路多长，那些干粮哪里够吃啊！”说罢，刘莺掏出馒头塞给李霜月。“我走了，要不一会林妈妈又该发火了。”
　　李霜月不知道自己在这屋子里关了多少时日，自己被卖到这妓院开始林妈妈见自己不肯屈服就一直关着自己，大概见自己相貌好，又怕自己以后怨恨，就算气的跳脚到底没打过自己。但是水和饭确实时有时无。平常倒是这刘莺偷偷塞给自己。她倒是想得开，一想到琦善哥哥知道自己陷落在这个腌臜地真是恨不得立时死去。可在此处不可露出半点惊慌之色，真是苦啊！
　　“李姑娘，李姑娘，你赶紧把馒头吃了，若是被林妈妈看见我又给你送馒头会打死我的。”不知何时刘莺竟又折返，看着自己没吃那馒头登时着急了。说的也是，有好几次因着李霜月没吃刘莺送的东西被林妈妈发现把刘莺打的半死。看着她急的眼睛都红了的样子李霜月终是心软了，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把那个馒头吃下去了。“来喝水。”见李霜月把馒头吃下去，刘莺高兴的笑了。
　　“怕被打不给我送就是了。”李霜月声音淡淡的，难听出话里的情绪。
　　“我娘常说，人要多善事，这样方能有个好结果。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死了以后尸身不给张老爷亵玩，若是活着能找个老实人嫁了就更好了。”刘莺大抵也知道后一个愿望与痴人说梦无异，说完落寞的倚着李霜月坐下。这要是还在李府就刘莺这身份离自己三尺以内就被粗壮的婆子拉着拖拽出去了。到底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啊！“李姑娘，我唱曲给你听吧。”刘莺也不等李霜月答应就开唱了。
　　“东山上的桃花开
　　西坡的郎还不归
　　东山的阿妹总垂泪······”
　　李霜月震惊了，从来没听过刘莺唱曲，没想到她的声音这般动听。便是黄莺歌喉婉转比起她的歌喉也要差上三分了。李霜月瞬间找到自己可以暂且保身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