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NO.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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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梦生是被人吵醒的。
实际上来人刚踏入园子的时候，她就醒了。对此，她只能叹年纪大了，想睡的深一点都不行。
大约发现游梦生在睡觉，邃无端站在房外不动，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打扰她。
游梦生在心内一叹，人心复杂，他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养成的单纯性子。倒是圣司，放他入世，真的是好吗。
不想错过出门的好时机，她微微一动，如似梦魇，身子床外一翻，眼见就要掉下床。
门外的邃无端一惊，以指凝气，一股轻柔的内力将她推回床内。
这样的好机会，她闷嚷了一声，抱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佯装惊醒。
“你无事吧？”邃无端推开房门，视线在她身上看了一圈，问道。
“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以为自己要掉下床，吓了我一跳。”她说着，好像才发现他一样，“无端，你怎么在这里？”
“你方才差点摔下床，吾以掌风将你推回。”邃无端是个老实的人，没有隐瞒的说了。
“啊，多谢。”游梦生恍然大悟，往外看了一眼天色，问道：“破塔之事，如何了？”
“嗯，功成回返，详情如此。”邃无端将破塔之事及回返之事一一说明。
游梦生一边听一边点头，和她推测的差不多，玉离经果然打算让他们调查当年之事，问道：“你现在要离开德风古道了？”
邃无端：“是，想来还是打算先回返与你告别。”
一个人走是不可能一个人走的，她推开被子，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下山。”
邃无端一愣，“这……”
刚好圣司不在这里，忽悠邃无端可比忽悠墨倾池来的简单。她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我本就是与你们一起来德风古道，叨扰了数日，此时也应该离开了。”
邃无端性格单纯，倒是没有多想，只是温言道：“吾此行并非去游玩，而是调查单锋罪者一案。且如今苦境硝烟四起，你呆在德风古道更安全。”
“游梦生非儒门之人，长留于此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况且在此，我除了你和圣司以外，也不认识其他人，那位副主事好像也不喜欢我。”她和天迹相处多年，也遗传到了他的厚脸皮，面色不变的撒谎，轻声劝说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只是我难得交友，想和你再呆一些日子。”
“你要离开？”邃无端呆呆的问。
“我本就是四处游历之人，如今事已了，也应重新启程了。”游梦生倒是记得自己的人设，看邃无端表情有些黯然，好笑问道：“如何，舍不得我吗？”
“吾……只是，自小呆在儒门，从不知和人分离的感觉是这样的难受。从前圣司虽也离开过，但他是儒门之人，纵一时无法相见，却终有见时。”邃无端眸光粼粼，纯澈无邪。
倒是让游梦生心生愧疚。这种欺骗少年的感觉，真的太糟糕。她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寻回了几分冷静，“哈……你真是直率的让我无法回应。”
“是吾为难你了。”
游梦生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的想叹气。她沉浮半生，也不明白总是在邃无端身上屡屡心软，无法欺瞒。为难吗……？
“一时半会还不会和你分别。走吧，我收拾东西和你们一道离开德风古道。”游梦生昨晚就收拾好了东西，现在只不过洗漱一下，随便在柜子里摸了几个零食。
邃无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被游梦生给扯出了房间。
一路上她有事没事就和他闲聊，可惜他好像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欺骗他，真的让人有很重的罪恶感。
他得知一切之后，不会和自己绝交吧。
德风古道大门外，墨倾池在等邃无端和游梦生告别完毕后一起离开，却没想到他等来了两个人。
“这是……”墨倾池看着邃无端旁边那个撑着伞，看起来像是要出门旅游的游梦生，一时哑然。
“这……”邃无端面有难色，“详情如此。”
墨倾池看了一眼游梦生，眉毛微皱。
看出了墨倾池脸上一闪而过的怀疑，就知道玉离经应当没透露她的身份。手上牡丹伞微转，她知此行必有困阻，“圣司。”
“无妨。”墨倾池虽总觉得应当防备她，却不知为何总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此路观察她也可，她若离开，身份在暗，更难以知道她之目的，“一道也好，你身无武功，独自行走苦境亦不安全。”
“此行劳烦圣司与无端了。”游梦生声音清透，如水滴玉，朝墨倾池行了一个启示圣国的礼。
“不必多礼。”墨倾池伸手扶住她，却意外在她袖口处看到一片竹叶，叶葱浓翠绿。
竹叶……
“圣司？”发现墨倾池不言，游梦生出声打断他的沉思。
“无事。”墨倾池深深看了她一眼，开口道：“走吧。”
“嗯。”邃无端应道。
三人离开后，站在昊正五道的两人也一动。
竹林中琴音幽幽，破空乘风，一曲潇洒，快意江湖。
一座屏风树立在竹林中，几道琴弦揉于竹林两侧，琴音正是从他指下传来，“她离开了？”
“嗯。”君奉天应了一声：“你为何在第一道。”
“哈，你知道的。”
君奉天：“嗯……”
“你总是这么严肃，难怪丫头只向吾求助，你要是好商量一点，她也不会拖吾下水了。”
君奉天神色淡然，威严自生：“她若闯过第一关，吾自当应允。”
“法儒仍是如此严厉。”他笑道：“比起你，吾的确好说话。”
“嗯。”
“哈。”
两人不再言语，清风致意，琴声幽幽送人离，山下撑伞之人逐渐远去，一如当年。
德风古道外，墨倾池三人行了一段路途。
墨倾池邃无端在前，讨论着沉重的话题，游梦生不感兴趣，和他们保持了几步距离，呆在后方。
墨倾池：“可信现在的儒门了？”
邃无端微微阖目：“我不知道，所有的人感觉都是陌生。虽大部分的人，明明从前便已识得。”
墨倾池沉声，停顿片刻转移了话题：“你也不必急于厘清对儒门的看法，先专注案件吧。”
邃无端收敛心神，应了一声：“吾明白，但依循他人消息至此，却是再不得线索。”
话甫落，惊见蒸腾烽火，扑天盖地，将眼前扫成一片怵慄，竟是烽火幻境再现。
两人一惊，墨倾池第一时间回首看身后的游梦生。
她身影不见，此地只有他与邃无端两人，烽火幻境是冲着他们前来。
游梦生只感风气乍起灼热，四周隐隐有阵法启动。她下意识看向前方，邃无端、墨倾池两人神色肃然，目光锐利，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此景不难猜测，他们两人应是被笼罩在某种幻境之中了。
她对这种阵法并不陌生——剑境，他人若是要破，眼力、武功、八卦易学缺一不可。
问题是……她从小不学无术，阵法一类，不在她擅长的范围内。
就在她思考着如何应对之时，却意外在几步远的树丛中发现一位富家夫人，眼角点痣，眉间含了几分忧色。
［这里怎么会有人？而且她眼神不对，认识圣司？］游梦生不动声色，隐去声息，悄然靠近她身后，忽出手扣在她的腕间。
“此地危险，莫再靠近。”
席断虹蓦然一惊，回首却见一位穿着锦衣玉袍，容貌瑰丽之人。
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游梦生食指微动，一道内劲查探入体。
［此人功体受锁，这手法……竟是儒门招式？］游梦生内心诧异，面色却不动，手指迅速松开，“一时情急，在下失礼。只是此处正生争端，夫人身无武功，与我一起避难方为上策。”
“这……谢谢公子。”席断虹不明情势，虽忧心圣司旁边那位年轻男子，却也一时不好动作。游梦生阻她行动后，也并未离开，似乎停留观察战局。席断虹犹豫片刻，指着前方两人问道：“公子是与他们一道至此？”
“圣司与邃无端吗？”看着席断虹眼中极快闪过了一丝光芒，她想了一会，一时也摸不透其中关系，点了点头试探道：“的确，夫人认识他们？”
“从未谋面，只是好奇，他们似身陷险境，公子为何不前去相助？”
游梦生眼珠微转，轻声解释道：“某略懂岐黄之术，对于武学却是一窍不通，上前也只是拖圣司后腿。倒是夫人，你……”
她话语未完，忽感巨震。
血暗结界瓦解，神州震荡，烽火之境同受力撼，她下意识看向前方。
一位裸露胸部，腹部缠破旧的绷带的落拓剑者，手执圣剑天可明鉴迅速逼近。他之身形如雾似幻，周身环绕着一股不详的血气。只是不知为何在震动过后，那神秘剑者方向忽然一变，径直略过圣司与邃无端两人，如来时一般，突然消失现场。
咦……？
游梦生有些莫名，这是什么情况？
前方邃无端和墨倾池两人大约和她一样想不明白。
“异境已不见。”邃无端四下巡视，烽火幻境溃散，周边树影纷纷，是方才所在之地。
墨倾池皱眉看向剑者离去的方向：“人已消失。”
“好快的身法。”只是眨眼间，眼前已无人影。
不若邃无端专注于单锋罪者一人，墨倾池方才将注意力几分，也发现了一些端倪：“非是他轻功过人，而是方才空间似有莫名变化。”
“吾不明白圣司之意。”邃无端看向墨倾池，欲寻求他的看法。
墨倾池微微阖目，沉思片刻，开口道：“先将周围探查一番，稍后再说。”
邃无端正了脸色：“嗯。”
两人商量完毕，邃无端才想起了方才幻境起时就不见身影的游梦生。正欲开口唤人，便发现她从一茂盛的丛林中钻出，拍了拍自己一身灰土。
“你无事吧。”
游梦生拍掉自己一身灰尘，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刚才离得远，只是被撒了一身灰土。”
“无事便好。”邃无端看她头上还有片落叶，伸手取下。
“对了，方才这里还有一位夫人。”游梦生回头欲指，发现身后已空无一人，“人呢？”
邃无端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那片树影空荡，无人生息：“嗯，并无人影。”
他倒是没有思量过多，只当是方才有百姓路过，无意与武林人士打交道而自行离开。
“也许是方才震动，那位夫人忧心家人，先行回转了。”游梦生倒是注意到她对那位神秘剑者也有所关注，推测她可能追着那位剑者离开了，只是不知道她又为何对无端露出那种神情，“算了，你们方才说要探查四周，我帮你们一起吧。”
“嗯？”邃无端面色疑惑。
“虽无法助你们退敌，但寻人之法，我却懂一二。”游梦生右手一扬，一粒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石头便落在她掌心，“我当时便是以此石在云归山壁中寻到你。”
墨倾池倒是想起了此事，当时她的确用此法寻得邃无端。她出身问仙途，或有其法可追踪，当下便道：“有劳。”
“圣司客气。”说着，她拈指施术，以灵为引：“天华在识，魂封无踪，去。”
魂石上散乱的光芒随着她咒语落下，逐渐凝聚，如光线往一处而去。
墨倾池：“速往前一探。”
邃无端：“嗯。”
墨倾池带着游梦生，三人同时化光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NO.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