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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NO.3 ...

  •   德风古道大堂。

      “得救之后,吾不愿意人觉先生因吾而牵连至此事,便离开觉海迷津。”既已在堂上,邃无端便将过往事迹一一诉说。他本想寻圣司帮助,只是圣司也在追查单锋罪者,一时难寻,“吾别无他法,只能就此自封云归山壁内。至前日,圣司为吾吸引了泰半奇毒,又得游梦生赠药相助,吾方得回命。”

      疏道谴听此解释,却浑然不相信一般,仍然将邃无端当做单锋罪者,冷哼一声:“推托之词,阅宵门已尽遭屠戮,你不过将责任全部付于亡者身上,又有谁可以证你所言。阅宵门从来堂正,又何来阴邪毒物?”

      邃无端面上明显冷漠,侧身质问:“吾也想问。”

      墨倾池声音亦是怀疑,立刻接话:“副主事对此毒当真毫不知情吗?吾不认为曲临风等人会自作主张。”

      疏道谴任领导多年,脾气却不改固执:“妄加之罪,吾该从何知道。”

      墨倾池听他辩解,面容微嘲,“妄加之罪,吾可希望副主事,真能理解此四字之重。”

      疏道谴听墨倾池似乎有怀疑他之意,恼然回首,怒斥还没出口,便被玉离经喝止。

      “副主事。”现任德风古道之掌门终于开口。

      尽管玉离经面容年轻,表面气度华贵文雅从容似性格温顺。可当他开口时,言语中自生一股掌控局势的威势,举手投足间儒风赫赫,虽谦和却也不失一门之主的强势。

      “他们确实身负至极的毒患。灭佾事变真相,虽尚不得厘清,但邃无端所言若真,他早受剧毒,便不可能是这段时间内血案的凶手,表示他已经洗清单锋罪者的嫌疑,中毒部分……既是与圣司一同回门之人,吾亦想听听阁下是如何说法。”

      玉离经话落,在场众人都将视线落在游梦生身上。

      疏道谴对上游梦生,早已怒上心头,冷哼一声,哪还有半分儒家威仪:“外界之人,证词不足为信。”

      游梦生保持着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的表情在一旁微笑。

      “若以地域国界论正邪未免偏妥,莫召奴、意琦行亦非中原四境之人,却也为苦境武林贡献良多。”玉离经意已决,不由疏道谴再说,对游梦生说:“不必在意他之言,你但说无妨。”

      游梦生本就不是儒门之人,故之前并未打断他们对话,如今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时机,便站在邃无端身边,长话短说:“确如圣司所说,我本四处游历,碰见圣司之时,他正好破开单锋剑阵。”

      她简略的解释了巨石崩裂以及墨倾池救她一命,她为报救命之恩,跟着墨倾池一起进入山洞,在内中发现以剑意自封的邃无端,并且察觉他身上身中剧毒的所有事情。

      “我游历之时曾听闻过此毒,十分罕见,毒发速度极快。幸好我身上亦常备各种解药,方能协助圣司及无端压制此毒。”

      玉离经:“如此说来,邃无端自封洞内,已中剧毒为真,至于当年邃无端是否已身中剧毒。疏道谴,便由你遣人,去寻人觉非常君为证。”

      疏道谴似是不服,偏过脸仍然不依不饶:“即便人觉可证他毒患,他所能洗清的,也只是这段时间的血案,但对灭佾事变以及从前之血案,他仍无法脱嫌。”

      墨倾池听疏道谴至今态度依旧强硬,不由得升起几分怒火,沉声打断他的话:“为何你未曾想过,当初便是这名真凶模仿无端所留的剑痕来杀人。”

      此时,静默已久的人终于开口打断了堂上争执,声音威严,落地静肃:“停止争端,”君奉天转过身来面对众人,语气果断,不容质疑:“找寻证据方是首要,单锋罪者之案,尚与这名胸贯圣剑之人有关。”

      玉离经闻言,语调淡然接话,话语之间不留任何人再次辩解之机,“吾会即刻加派人手协助找寻。”

      君奉天挥手阻止,淡淡道:“不用,吾会负责。”

      玉离经:“吾明白了。”

      两人几句交谈间,已将此事决定完毕,竟是毫无商量余地。

      君奉天与玉离经决定后续,回过头来,对墨倾池与邃无端说:“在真相昭明之前,你们必须留待德风古道。”

      墨倾池低应一声:“我们明白。”

      君奉天略略点头,“甚好,此毒甚剧,我先为你们解之。”

      只见君奉天走至两人身后,清昊乍提,运行天圣罡风,浩然正力遍走经脉,为两人祛除身上剧毒。

      游梦生退至一旁,眼神落在玉离经身上片刻,又极快的移开。

      她的动作并不隐蔽,自然也引起了玉离经的注意,他沉吟片刻,待君奉天为墨倾池与邃无端驱毒完毕后,安排众人之时,才自然而然的问起了她。

      “听方才圣司所言,你名为游梦生是吗?”玉离经声音柔和,举止文雅从容,令人容易心生好感,“还未多谢你助圣司与邃无端脱危。听你所言,你本四处游历,如今圣司毒患已解,你有何打算?”

      游梦生头一歪,倒不讨厌这这位年轻却陌生的主事。自目前了解以来,他态度中肯,并不因疏道谴地位尊贵而偏向他,是一个只听从证据,有自己判断的人。

      墨倾池也想起了游梦生不让人安心的性格,况且。
      [此人身份未明,贸然出现亦不明其目的,虽助吾良多,却仍不得不查。]

      “如今武林不平,灾难迭起。你身无武功,不妨先留在德风古道,等苦境平静后再继续游历。”墨倾池出于各种考虑,闭目思考片刻,亦出言劝说,“主事认为呢?”

      玉离经和墨倾池的想法一致,意在调查:“当然。”

      游梦生本来也没想过自己要离开,答应的倒也干脆:“好啊,机会难得,我也想看看在苦境十分有名的德风古道,这便有劳主事与圣司了。”

      “哈,客气。”
      玉离经说罢,本想吩咐旁人带她前往,却在这片刻间,旁生了惊人意外。

      “便由吾带她前往罢。”开口的是德风古道的法儒尊驾君奉天。

      玉离经等人一愣。倒是游梦生歪头看了他一眼,唇角一翘,眉梢眼角弯如新月,很顺从的对君奉天点了点头道:“有劳尊驾。”
      君奉天语气淡淡,仿佛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嗯。”

      游梦生走之前还不忘记朝邃无端挥了挥手:“我有空会去寻你玩。”

      邃无端面色稍霁:“嗯。”

      她闻言显得有些高兴,也不多说,走快了几步跟在君奉天旁边。夜似永恒,月光铺地,一阵风拂过,同时吹起了两人柔软的衣摆。薄纱似得料子在空中回旋,容貌如花艳丽的人抬手挽纱,如仙人乘风欲飞,仪神隽秀,暗香浮动,双眼流转之间,却是多情。

      众人有片刻失神,只是片刻之后,游梦生见君奉天手上拿着至衡律典大约想到了什么,从袖口摸出一把黑底点金的扇子,用力一展。

      君奉天极为不显眼的僵了一下。

      ……!

      身后的人会如何想这件事,游梦生自然不在乎,一路上握扇搭手,左观右看,将德风古道的一草一木都刻入心底。

      许久也没有回来这里,比起数百年前,如今的德风古道更显气派庄严,颇有武林高门大派的风范,令人内心不由得正色的同时也令她生畏。

      这种近乎古板的气氛,真是轻而易举的让她想起了被夫子支配的恐惧,还有考试不及格被他拿着戒尺追的满山坡逃命的日子。

      呵,苦中倒也带着一丝怀念,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不是还是那种口是心非的性子。
      两人行至半路,途经一处无人之地。

      “尊驾。”游梦生陡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还是如此冷淡。”

      君奉天闻言回过身。

      “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他手持至衡律典,声音沉稳如昔,好似天崩也无法引动他变色的镇定,连面上的表情也不曾变动分毫。

      “尊驾越来越像教导主任了。许久未见,竟也不先关心我这个后辈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游梦生佯装嫌弃的摇了摇头,原本语言中总留存的奇异口音,也随着她态度的转变,而变成纯正的中原正音。

      君奉天沉稳回应,“你向来有主意,吾不必担心。”

      游梦生:“哈,这倒让我不知道高兴好还是惊喜好了。”

      “嗯。”君奉天神色严肃,看似有几分不近人情,语气却算和缓:“你突然回来,是发生何事?为何又作这副打扮?”

      “回来玩啊,尊驾可不知道外边有多糟糕,空气浑浊含腥。仙脚不愿意收留我,我只好收拾东西回来打算养花养草养生休闲过日,免得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一展扇面,晚风轻送,整个风里都飘散着她身上的香气。

      “至于装扮。”游梦生摇了摇扇子,轻纱随风纠缠,更显锦袍柔光,那随着微风而舞动的孔雀几乎要从她衣服上振翅而飞,“是他所赠。以千年难求的海蚕丝制成布,再寻南宫神针栩如生为我量身定做,耗时数十年,天地唯此一件。如果尊驾喜欢这种款式衣服,只要给我版权费,我可以考虑找人做一件仿制版的给你。”

      “不用。”这性格,这画风,倒是让君奉天想起了一个久违的人影,语气稍缓:“你变得越来越像……”

      “逍遥哥?”游梦生毫不脸红的说出了羞耻的称呼,如果换做一般人,怕是无法接口,可她面对的是君奉天。

      和天迹一同度过了漫长年少时期的君奉天。

      “嗯。”君奉天面色不变,淡然的应了一声。

      “当然,我可是神毓逍遥后援会的头号粉丝。”游梦生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个写着‘神毓逍遥’的卡牌,一展数十张不同造型,“每个月准时交会费,生日礼物一次不落,积极宣传安利,刷霹雳名人风云榜,连逍遥哥的卡牌我都买了三百套。这份送你,你看,上面还有逍遥哥的亲笔签名。”

      说着,她把手上的卡牌强行塞给了君奉天。

      和她争辩也无用,君奉天看都没看,便习惯性的塞进了衣袖中,“有心了。”

      “我也有加入尊驾的后援会,说起来,尊驾的后援会会长还是云……咳咳咳。”游梦生猛的咳了几声,“抱歉,突然想起我要给他保密,尊驾刚才就当没听见吧。”

      “可以。”君奉天沉着点头,双眼微闭,又慢慢睁开,“你若是不说,吾也可不过问。吾问你,你回来是否代表你已放下过往?”

      “尊驾还是这般直接。”游梦生抚袖直身,靠近君奉天一步,“过往便是过往,放下也好,不放也罢,它总是存在。”

      “嗯。”君奉天一时不言,这话题关乎过往,她不欲提,君奉天也并不强求。他沉思片刻,又接着前行:“你此回,不去见他吗?”

      游梦生脚步轻缓的跟在他的身后,闻言眉梢一挑:“耶,尊驾给我一些时间嘛。许久没见,我还没准备好见他呢。”

      “如此。”接着,两人一路无言,直至收容百姓门外不远处,君奉天停下了脚步,“吾便送你至此。”

      “多谢尊驾。”游梦生回身,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刻木精致,香气浓郁,与她身上异香一致,“虽人尚不能再见,但劳尊驾将此物转交于他。总是劳烦诸位为我操心,梦生实在过意不去,待此间事了,我必备好美食美酒,前去叨扰。”

      “吾知晓了。”君奉天从她手上接过盒子,一起放入衣袖。转身离开之前,“怀声弄影一直为你留着。”

      游梦生看他离开,抚平自己略有些皱褶的袖子,看着古道外的圆月,叹道:“近乡情怯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NO.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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