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醉》桃味柠檬

29、29章

　　过了腊八，年关便越来越近，年味儿也越来越浓。
　　到了腊月十四，正是忆柔母亲十五周年的祭日。
　　忆柔一早便起了，祭礼礼品早已收拾妥当，待用了早饭，便出了王府。
　　王府外头已经备好了马车，马车旁等候的除了偃武和几个随从，还有睿王的贴身侍卫李毅。
　　忆柔走到李毅跟前，点了点头示意，道：“劳烦李将军了。”
　　李毅看着眼前客气周到的忆柔，忙道：“柔小姐哪里的话，东西都已备好，赶紧上车把。”
　　忆柔回首又看了看，见祭品都已搬上了马车，这才由丫头扶着上了车。
　　出北城门往灵山方向走个五六里地，就是沈家祖坟所在。
　　马车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
　　李毅和随行的侍从留在外头等候，由忆柔领着几个丫头带着祭品进了墓园。
　　沈家墓园由沈氏先祖所建，沈氏自来便是以武传家，先祖时期出过几代赫赫有名的大将，只是到忆柔曾祖父一代，便开始有些没落下来，一是因为子孙凋零，二是因为忆柔曾祖父曾想弃武从文，奈何后来文不成武不就，沈家也就此渐渐没落，直到忆柔父亲这一代，才又慢慢有了崛起之势，只是，谁又能想到，沈氏一组最后的荣耀竟是用沈家最后一个子孙的性命而换来的。
　　忆柔走进墓园，绕过一排排墓碑，来到最前排的看起来相对新一些的墓碑前，墓碑上刻着两行字，一行是其父沈自宣的名讳，一行是其母云氏的。
　　父亲去后，她便遵从父亲的遗愿将父亲的遗体与母亲合葬。
　　墓碑过了这些年已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忆柔伸手抚了抚墓碑上的字迹，眼中流露出一抹追思：“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
　　以前她小的时候，和小叔叔一起过来祭拜，每每都觉得很是难过伤心，有时候心里也会怨怪爹娘早早地离开自己，每次祭拜，便会哭的很伤心，后来渐渐长大懂事了，也就很少再哭了，只是心里对爹娘的缅怀和思念却越来越深，此刻看着眼前的墓碑，她会在脑海里一遍一遍想象母亲的样子，还有父亲生前的种种。
　　墓碑前，祭品已经摆好，忆柔从听风手里接过蜡烛点上，拿了几炷香点燃跪在墓前拜了三拜。
　　拜过之后，又和丫头取来祭礼和纸钱一一烧了，待纸钱燃尽，忆柔又跪下拜了拜，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祭拜的若雨和听风，道：“你们先去门口等着。”
　　听风和若雨对视了一眼，点头应了一声，往墓园门口走去。
　　李毅此刻正抱拳靠在马车前等候，见她们出来了，忙上前问道：“怎么这就出来了，柔小姐呢？”
　　听风摇了摇头，又回头看了看，见不远处的墓园里，小姐正低头跪在墓碑前说着什么。
　　小姐每次过来，都会单独和老爷夫人说会儿话，她们也都习惯了。
　　此刻见他问起，便道：“小姐和我们老爷和夫人说会儿话，我们便出来等一等。”
　　李毅听过点点头，朝墓园内看了一眼，脸上浮起一层怜惜，口中道：“今日王爷本要与柔小姐一起来的，可昨日却忽然奉了太妃之命陪着姨太太她们去了宝相寺烧香，这才让我跟着走一趟的，又细细向我嘱咐了一番，要说，王爷对柔小姐那是真的好，事事想的周到，我跟随王爷这么多年，能得王爷如此上心的，除了太妃娘娘，也就柔小姐一人了。”
　　两人听了他这话，俱是一笑，听风上前道：“大人说的是，王爷确实疼惜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更是把王爷当做最亲近的人，今日王爷有事，有大人陪着走这一趟也是一样的。”
　　听风说着，把手里装祭品的篮子递给随行的丫头，和若雨二人守在外头等小姐出来。
　　她知道，李毅方才那番宽慰的话是借她们之口说给小姐听的。昨天下午的时候，王爷忽然亲自来了望月居，说因要陪姨太太去烧香，明日不能陪她们一起去了，当时小姐连连表示没关系，但等王爷走后，面上虽若无其事，但她跟随小姐多年，多少也能看出小姐当时的失落和不开心，今日王爷虽派了身边最亲信的人陪小姐一同过来，但到底是比不了王爷亲自前来。
　　两人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见小姐从里头出来，听风忙上前把手炉递过去，悄悄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神色如常，并不像以往那样每回出来都红着眼眶，这才暗暗放下心。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忆柔接过手炉，又回头往墓园里看了一眼，这才由听风扶着上了马车。

　　因年关将临，去往灵山寺拜佛的香客比平时里多了许多，从京城北城门通往灵山寺方向的这条道上，行人来往众多，但这些过往的行人里，除了香客，偶尔还会有一些猎人经过，这些人与那些香客不同，穿着一身猎装，背上背着弓箭，有骑马的，也有走路的，沿着这条路往灵山寺方向而去。
　　灵山虽因山脚下的灵山寺而闻名，但其地势复杂险峻，周围更是密林丛丛，林中多有猛兽出没，因此便吸引了附近的猎户和京城里喜欢打猎的来此狩猎，更有京中权贵和世家子弟经常过来围猎。
　　而此时的道上，正从远处飞奔而来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队伍，那马匹上的人身着猎装，背着弓箭，马背上的精致的箭囊里装满了羽箭。
　　路上的行人见状纷纷闪避，那马蹄声却丝毫未停，转眼间便到了近前。
　　离得近了，才看清马背上人的模样，为首的那两个，一个身着绛紫骑装，面目俊朗，另一个身着朱色绣金猎装，头发以鎏金发冠全部束在脑后，宽肩窄腰，一双上扬的桃花眼因着这打扮少了些往日的风流，多了几分潇洒利落。
　　此时那身着紫色骑装的男子执着缰绳正与那赤服男子说着话，搁着阵阵马蹄声，依然十分清晰。
　　“喂！我说，你怎么忽然想起要过来打猎？平日里我们几个怎么叫你你都不来，这回是什么情况啊？”
　　那紫衣话音一落，身后骑着马紧跟着的那几人，连连附和：“是啊，你平日里不是不爱打猎吗？今日是怎么了？”
　　那赤衣男子闻言，勾唇一笑，道：“听闻灵山密林里近日有灵狐出没，美丽又狡猾，我一直便想见识一番，今日若是有缘猎能得，也算不虚此行了！”
　　话音刚落，便扬起马鞭一甩，那马儿瞬间便跑在了前头，与他们拉开了些距离。

　　忆柔他们出了沈家墓园，便顺着原路返程，刚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阵马蹄声，那马蹄声由远而近，很快便到了跟前。
　　忆柔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听见那马蹄声，以为是路过的商队，便没有在意，直到正在行驶中的马车忽然停下，她这才觉出不对。
　　“舒公子这是何意？!”
　　李毅皱眉，看着对面骑在马上拦住去路的一群人，沉声质问。
　　为首的那个他自然认得，承恩公府的独子，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风流公子舒君尧，此刻见他忽然拦住了去路，觉得既愤怒又有些莫名其妙。
　　而对面的这群人，除了为首的那一人，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对面的李毅他们都认识，是睿王身边的亲信，他身后的马车，上头挂着睿王府的牌子，他们自然也早早就看到了，睿王府与承恩公府素来少有走动，更是井水不犯河水，此刻见舒君尧拦住了这群人的去路，一时间都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