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醉》桃味柠檬

10、王爷

　　睿王回到书房又处理了些公务，这才从书案旁站起身来，一旁侍立的葛总管见状，忙捧了厚厚的一摞帖子来，躬身行礼道：“王爷，这些都是这几日门房送来的帖子，您看……”
　　睿王一挑眉，随意拿起一张帖子扫了一眼，“啪”的一声又放了回去，眉目森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淡淡的说了句：“收起来吧，这段时日再有此类帖子，你看着处理，不必再来回本王了。”
　　葛总管忙应了声是，把手里的帖子又收了回去。
　　这些帖子全都是京里的达官显贵府里送来的，有拜贴有请帖。都是听闻睿王归京时早早就送来的，多是打着各种理由借口来亲近睿王府的。
　　睿王本就受元昌帝喜爱，睿王府在京都也是地位超然，此次又大胜回来，立了大功，哪个不挣相巴结拉拢，一些别有用心的甚至还送了重礼来，却是连睿王府的门都没进都被原封退了回来。
　　这些帖子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门房那里都堆得山高，睿王却是每日除了进宫处理事物就是回府，谁也不见。
　　这也是元昌帝喜爱睿王的另一重原因，从不和一干朝臣权贵结交。
　　葛总管放好了帖子，又想起这几早晨柔小姐日日来此，回过身刚要说话，便听见王爷一边揉着眉心一边低声问：“回来这几日，一直没见柔儿，不知她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葛齐见王爷询问，抖了下手里的拂尘，笑着应道：“柔小姐听说王爷回了，这几日每日一大早的就过来寻王爷，只是王爷事忙，早出晚归，竟是不得见，今天早上也是早早的就过来，却又没见着王爷，又闷闷的回去了。”
　　睿王听罢，清俊的脸上神色一暖，一双暗沉的眸子里也噙了一丝暖色。
　　葛齐看着王爷神色变化，内心也是感叹，他自幼便跟着老王爷，睿王爷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他熟知睿王自小便性子冷淡，这几年的战争生涯更是练就了一副冷硬铁血的心肠，除了太王妃，对什么人都不曾上过心，也就这位自幼居住在王府的沈家小姐能让王爷时时着想，处处留心了。
　　“自王爷回来，柔小姐便一直不得见，王爷此时无事，何不到揽月居去看看柔小姐？”
　　葛齐笑着建议道。
　　睿王也正有此意，颔了颔首，从书案后走出，由葛齐披上了氅衣，推门而出。
　　刚出得书房外，便看见母妃屋里的大丫头知微挑灯缓缓而来。
　　知微见睿王正好从书房出来，快步走过去行了一礼笑道：“王爷，太王妃着人特意做了一桌王爷爱吃的菜，着奴婢来请王爷过去。”
　　睿王闻言脚步一顿，“唔”了一声，对身后葛总管道：“今日便不过去了，你着人去告诉柔儿，本王得了空再去看她。”
　　“是”，葛齐答应着，叫来一旁的小福子，吩咐他往揽月阁去一趟。
　　睿王说完，便大步往太王妃的居所佛香居走去。
　　知微连忙挑着灯笼跟上，走出去好远，仍能听见身后葛总管细细嘱咐小福子的声音，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
　　太王妃的住所离荣辉堂并不远，睿王不一会儿便到了，门口守着的丫头见王爷来了，忙掀开帘子。
　　睿王进了室内，只觉暖意融融，随手扯开披风的带子脱下披风，身后的知微忙接了过来。
　　太王妃此时一身家常服饰，坐在暖榻上，一旁摆着早已让人备好的晚膳，见儿子过来，忙招了招手。
　　“母妃。”
　　睿王大步走到母妃跟前，躬身请了个安。
　　太王妃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座椅示意儿子坐下，“知道你忙，今日见你得闲，便吩咐厨房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快坐下趁热吃了。”
　　说罢也不用一旁随侍的丫头仆妇服侍，亲自拿了汤匙盛了一碗汤递给儿子。
　　睿王在母妃对面落座，见母妃亲自盛了汤过来，忙伸手接过，“谢过母妃！”
　　太王妃微微一笑道：“这汤是你自小就爱和的牛骨八珍汤，整整在炉子上煨了一下午，趁热喝了，凉了味道就变了。”
　　睿王低头饮了一口，就听母妃又说道：“这桌子上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菜，还有那道白灼芙蓉虾，你尝尝看。”
　　睿王依母妃之言执起银著品尝起桌上的菜肴，睿王妃看着坐在对面正品尝菜肴的儿子，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你常年在外，咱们母子连在一起用个膳的时候都屈指可数，好容易回来了，又整日里忙个不停，连母妃想见你一面都是不易。”
　　睿王闻言，忙停下筷箸道：“是儿子不孝，不能时常陪伴母妃。”
　　太王妃摆了摆手，又道：“左右我是已经习惯了，好在这仗已经打完了，这次你回来，你皇伯父那边儿怎么安排的，不会再离京了吧。”
　　“这次仗已经打完了，边关那边该料理的已经料理清楚了，儿子这次回来，就不再出京了，忙过这段时日，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太王妃点了点头，又替儿子夹了箸菜，睿王吃着，见母妃并不动箸，便道：“母妃怎么不吃？”
　　“我方才已经用过了。”
　　睿王这才突然想起母亲茹素，抬眸看了眼一旁侍立的知微。
　　知微见王爷看过来，忙道：“回王爷，太王妃平日吃斋念佛，一直都是茹素，王爷过来之前太王妃就已用过晚膳了。”
　　睿王听过，微点了点头，这才继续用膳。
　　等用过晚膳，丫头们端来茶水送于睿王漱了漱口，撤下一应的餐盘用具。
　　太王妃见儿子用完晚膳，这才又继续开口：“总算是不出远门了，你不打仗，我这一直提着的心也能放下来了！”
　　“让母妃担忧了。”
　　“哎，怎能不忧心呢？在京里呆着也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婚事也该张罗了吧，从前一崔你，你总说战事忙，现在仗也打完了，你也总该张罗张罗这婚姻大事了，这回可别想着再推脱了，你心里可有中意的姑娘？”
　　睿王一听，顿时无奈，他这几日进宫，类似的话没少听到，每每都听皇伯父要帮他张罗婚事，翻来覆去的这些话语和母妃一般无二。
　　自己这个年龄，确实也是早该成家了，母妃的担忧和催促也不无道理，但他常年在外领兵作战，也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心中也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更不用说什么中意的姑娘了。
　　“母妃，这段时日儿子一直忙碌，确实没想过这些，暂时也没这个打算，等忙过这阵子再说吧。”
　　太王妃闻言，顿时眉头一皱：“没有这个打算？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你几个堂兄堂弟，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你告诉母妃，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啊？”
　　太王妃越说越生气，又接着道：“恪儿，母妃知你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但这一回，母妃绝不再依着你了，母妃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成婚，你今年过完生辰便二十八了，将近而立，你放眼看看整个京都，哪一个二十七八了还未成婚的....”
　　太王妃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仔细盯着儿子，“难道…你一直不愿成婚，是心里还放不下崔家的那孩子？”
　　睿王闻言，顿时哭笑不得：“母妃，你想到哪里去了，并非儿子不愿成婚，而是一来没有时间想这些，二来确实没有合意的人选。”
　　太王妃仔细的看了看儿子的神色，见儿子并不像自己方才所想的那样，这才放下心来。
　　她口中所说的崔家的孩子，是当时丞相崔程的女儿，那孩子她也见过，相貌生的极好，才学又出众，当时有传言说好像是和自家儿子有那么一些瓜葛，她也是从府中下人的嘴里听过那么一耳朵，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后来那丫头嫁了人，她就更没往这上头想。
　　今日突然想起也是因为她从头捋了一遍，跟儿子有过传言和瓜葛的至今也就那孩子一个，所以才这样问了一句。
　　“不是就好，前两日我进宫，你皇伯母正张罗着给你挑选王妃，想必这事你该知道吧，你心中既没有合意的，不妨让你皇伯母帮着挑选挑选，你皇伯母也问过我了，我的意思是，只要是知书达理，不拘门户高低，最主要的得是你看着中意，你觉着如何？”
　　睿王见母妃逼的紧，也颇觉无奈，又想着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终身大事早晚也得解决，便点了点：“但凭母妃做主。”
　　太王妃见儿子答应，也是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儿子，不觉露出了笑容。
　　“对了，前几日收到你姨母来信，说是带着你表弟妹要来京城小住，唉，说来母妃也是好几年没见过你姨母了，你姨夫远任西京，我和你姨母见一次也不容易，这次来，定要留她多住些时日。”
　　睿王闻言，点了点道：“儿子也是多年没见过姨母了，姨母信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到？到时候儿子好派人去接。”
　　太王妃略思索了一下道：“若是走水路，快的话半月左右差不多便能到了。”
　　睿王点了点头，又陪母妃叙了会儿话，见时辰也不早了，怕影响母妃安歇，便要告退。
　　“也罢，你也回去早些歇息吧。”
　　睿王应了声是，正要告退，便又听母妃叫住了他，说道：“对了，恪儿，你先别走，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睿王见母妃叫住自己，便又收回了脚步转回身。
　　一旁正给王爷递披风的知微闻言也是一顿，悄然抬眸看了看身前的睿王，拿着披风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
　　太王妃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你呢，也着实不小了，身边伺候的不是太监就是侍卫，这些个人毛手毛脚的，哪能伺候的好以前不在家也就算了，如今回了家里，跟前也该有个伺候的人了，我身边儿的知微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踏实孩子，模样也周正，往后就让她去你屋里伺候，这孩子凡事细心周到，有她看着，我也放心。”
　　太王妃话音一落，一屋子的丫头，都忍不住偷眼往知微身上看去，目光里无不艳羡。
　　知微听了太王妃的话，更是心跳如鼓，一张俏脸蹭的一下染得绯红，她猛的地下了头，拿着披风的手骨节攥的隐隐泛白，她悄然看向睿王爷，一双妙目里全是期盼。
　　睿王听过，一双剑眉顿时皱了起来，“知微自幼就随侍母妃身边，母妃用着也得心应手，儿子怎好要母妃身边的人？再者，儿子的日常起居，葛齐也都打理的妥帖，知微还是留在母妃身边伺候吧。”
　　一旁的知微听了睿王的这话，一张通红的俏脸猛的一白，刚刚狂喜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手心里也一片冰凉。
　　太王妃见儿子不同意，也皱紧了眉头，“正是自幼跟着我，我才放心，不过就是给你添个房里端茶送水的人，连这个母妃都做不得主吗？你房里前前后后伺候的都是些侍卫太监，将来娶了新妇过门，成何体统？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再让葛齐挑几个稳重伶俐的，放你屋里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