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川》1111111111111111

4、月满西楼4

　　“哎呦呦，妈妈我在这儿先给各位爷道个喜嘞，祝各位爷都能在这中秋月圆之夜啊怀抱美人而归！”出声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一身打扮雍容华贵，但却难免透着一股子俗气。这正是红袖坊的老鸨，明面儿上的老板娘。不过聪明人可不会信以为真，毕竟这楼中的姑娘们可不会是她这等姿容的人能调教的出的。
　　楼中早就骚动不安了，刚待她一语话毕，台下便有人吵嚷着让姑娘们赶紧出来。想来拿人的手软，更何况这面对的一个个爷还都不是好惹的主，那老鸨也只得赶忙嬉皮着脸退了下去，唤上了姑娘来。
　　这首位出场的姑娘名唤素倾，人如其名——出水芙蓉般素净的面容，一颦一笑皆可倾城倾国。
　　“好！”还不待其表演，台下便已经有人开始拍手称赞，末了还不忘吹个口哨调戏一番。
　　“素倾这厢有礼了，今日我要表演的是蒙眼作画。”说毕，便有小厮搬出了笔墨纸砚。
　　“不知可否有哪位爷原意帮奴家用这布条蒙住双眼？”素倾巧笑着朝看台下问道。
　　顿时这台下便炸开了锅，自荐声不绝于耳。
　　“哦？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得此殊荣？”一个明朗的声音从二楼雅间传了出来。
　　只见素倾朝那左侧雅间看了一眼，含笑道：“荣幸之至。”
　　话音刚落，一个蓝色身影便直接从那雅间的窗户中翻身而出，下一刻便翩然落于台上。只见此人双眸深邃，面容俊朗且器宇不凡。
　　台下众人本还准备挑衅一番，心想凭什么好事竟白白落在你小子头上？但待看清来人，却都愣了神，不敢多言。
　　片刻间那人便已替素倾蒙好了双眼，然后将之扶至桌前。
　　“奴家在此谢过公子。”素倾对着那人俯身说道。
　　“举手之劳。姑娘可以开始了。”
　　素倾微微颔首，然后便执起了一支瘦笔开始专心作画。
　　只见她玉手一挥，点点墨汁便跃于纸上，水袖灵动间一副栩栩如生的画作便已完成。
　　待她停下手中动作，那之前一直静立一旁的蓝衣男子便倾身上前，温柔地替她解开了蒙在双眼上的布条，然后柔声问道：“姑娘可介意将这布条赠予在下？”
　　素倾淡淡一笑：“无妨。”
　　“咯咯咯咯，这位公子可真是怜香惜玉得紧啊，不过可否请公子先移步回座，让大家来欣赏一下素倾的画作如何？”那老鸨从后台婀娜多姿地扭了出来，边说边赔笑道。
　　“妈妈言重了，应该的。”只见那人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又回到了二楼雅间之中。
　　随后老鸨挥手唤了两个小厮上来，让他们将素倾的新作展示在众人眼前。
　　“嘶......”不知是何人率先发出了一声惊叹，但观在场所有人的面色，无一不被画中人所惊艳。
　　画中只一女子——白衣轻拢，锦缎素腰，冰肌玉颜，垂首间风华尽显。
　　“呵，有点儿意思。”二楼另一雅间中，燕王秦逸合起了手中折扇，轻叹道。
　　“殿下莫不是看上了这位姑娘？”燕王心腹谢元初在一旁出言问道。
　　秦逸但笑不语。
　　“好了，现在各位爷可以打赏了，若是我们素倾姑娘当上了花魁，那这出价最高者不仅能赢得此画，更是能与我们素倾春宵一度。”老鸨很满意各位公子哥儿的反应，看好时机出言道。
　　“一百两！”
　　“我出三百两！”
　　“五百两！”
　　“再加一百两！”
　　只听这台下甚为热闹。
　　“黄金百两！”
　　此言一出，满座寂然。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终都将那目光投向了二楼右边的雅间。
　　这喊话的不是我们财大气粗的燕王殿下还能是谁？
　　“哎哟哟，好好好，还有没有更高的？没有的话咱们可就要请出下一位姑娘了？”老鸨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此后接连有十一位姑娘进行了才艺表演，每人都秀出了自己的一技之长，台下的公子哥们也都为了能博得美人一笑拼了命的打赏，只是再也没有能出价高过二楼右方雅间之人者。
　　“下面是我们最后一位献艺者——遇罗锦。”老鸨一脸神秘地说道。
　　凌波微步，朱唇微启：“小女子遇罗锦，问各位公子安好。”
　　“这......这不正是素倾姑娘所作那画中女子吗？！”
　　“嘶......本人分明比画上更美啊！”
　　“为何前些日子从未见过她登台表演？”
　　“镇楼之宝当然要留到最后啊！”
　　“不用说，今日这花魁的头衔必定归她无疑。”
　　“只是不知最后究竟是哪位大人能抱得美人归啊。”出言者顺势看了看二楼的两间雅间。
　　“呵，反正没你我什么事儿了，咱们啊就只管看戏便好。”
　　“黄金万两，你不用表演了。”有一身影从二楼飞身而下，不是燕王秦逸又是何人？只见他径直走向白衣女子，二话不说便将之横抱而起，大步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明日到我府上取银”便不见了踪影。
　　“燕......燕王殿下？”不知是谁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燕王不是昨日才归京吗？他此刻不应正身在宫中与陛下共进家宴吗？这......”
　　楼中余下之人皆议论不断，全然忘记了今日大家前来都是为了争夺花魁一事。
　　“呵，没想到这素来以狠绝著称的燕王竟也有难过的美人关，有趣，有趣啊......卫匀，咱们也走吧。”只见二楼左侧雅间的房门突然大开，之前的蓝衣公子带着侍卫从房中走了出来。此刻大堂中的余人们才想起来，原来还有这么一位厉害的角儿没离开呢。
　　“沈侯爷好！”大家很有眼色地起身作揖道。
　　“各位可不要折煞了在下了，叫我沈煜便好。”
　　“沈侯爷自谦了，谁人不知您年少有为？这一句侯爷您完全担当得起。”有人趁机献言道。
　　说来这沈煜的人生也确实可称为一个传奇。
　　这沈家本是大秦世家，族中入朝为官者不在少数，只不过向来都担任的文官一职。要说这沈煜本可做个游手好闲的贵公子，毕竟其父沈言曾官拜宰相，但奈何沈言却在当年的秦昭之战中出了差错，致使大秦不仅白白损兵十五万，更是丢了边陲四座城池。秦帝一怒之下便下旨将沈家直系成年壮丁一律问斩，其他人女则悉充为军妓，男则皆贬为庶民。
　　当年沈煜已年至十四，但他早在六岁之时便因文采斐然而称著于世，被世人赞为不可多得的良才。圣上念及他是个可造之材，且自己一直膝下无子，于是便破例将其收为了义子，沈煜也因此躲过了一劫。加之后来沈煜数建奇功，皇帝便又下旨赏了他个定安侯的头衔，于是他便成了大秦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异姓侯。
　　当今天子勤于政务，后宫仅一后四妃，膝下四子二女。大皇子秦阙和四公主秦瑶乃皇后王氏所出，二皇子秦燃为德妃刘氏之子，淑妃李氏育有一子一女，乃是三皇子秦珏和五公主秦宛，当然这最为特殊的当属贵妃苏氏和其子秦逸。
　　当年秦魏之战后，秦帝力排众议纳魏后苏氏为妃，还将其少子魏无悒封为燕王，赐名秦逸，视为己出。此事一出，天下哗然。满堂朝臣不知为此废了几多口舌笔墨，却都不能撼动苏氏母子分毫，再加之后来秦逸为秦国常年四处征战，可谓是百战百胜，为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朝臣们更是对其束手无策。想来雏鸟羽翼已丰，能奈他何？
　　观之这几位皇子，可谓是各有千秋。
　　晋王秦阙宅心仁厚，善辞赋；肃王秦燃豪迈不羁，嗜武学；宁王秦珏风流倜傥，好美人；燕王秦逸心狠手辣，颇具城府。
　　当今陛下正直盛年，太子未立，秦逸母子的出现无疑使这大秦的浑水越搅越黑。若按祖宗宗法，那便是立子立嫡，当然某些时候也有少数立长之为。如此看来，那大皇子秦阙必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毕竟人家嫡长皆占。然而熟料这当今天子甚为宠爱贵妃苏氏，子凭母贵，燕王秦逸便成了晋王秦阙帝位之途上最大的一颗绊脚石。
　　而能与以上几位爷比肩的，想来也只有那定安侯沈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