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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节. 复活计划 ...


  •   “门雏先生:

      近来可好。前几日,我临时做决定回了一趟坞山,那天午觉醒来的时候感觉很疲惫,工作上不太顺利,不干了。就想着暂时回一趟坞山好了,我想去看看他,我承认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足够使我坐立不安了。因为我一直想着再看到你(们)一眼,我被这样的想法激动,几乎是奔跑着去买了列车票。车上很难熬,我睡着了,当我被列车员叫醒的时候是凌晨,已经到站了。下车后我向南方望去,注意到了过山桥上那两列惨白的路灯,灯光并不刺眼,在夜色中尤其遥远......我居然用了“遥远”两个字,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妙,被我称作不可能的愿望实现起来像一场梦,我着急想要快点回到那个我们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身体因激动而哆嗦,使冷更甚,然而气氛有些许温暖。我异常思念这里。
      现在给你写信的时候我就想,为何我总是迟迟不肯提笔去描述我要讲的事,而总在描述这些无用的前景呢?有些踌躇,怕写下的话语无法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你知道,我的言语表达不过如此。好了,我现在要说重要的事了,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当我走上山顶的台子,看见房子周围的树木还有房内几间屋子的陈设都被地下长出来的一个奇怪的东西给挤开了。于是我拨开灰尘,把上面的杂物都移开,看到那东西的表面布满了像大脑皮层一样的纹路。我们曾经把塔图的头颅埋在房子的地底下了,难道是他的头颅长大了?生长这种事,岂不是像活物一样,难道他还活着吗?我又清理剩下的地方,越觉得露出地表的部分像是大脑的顶部一样,其它的部分应该是长到地下去了。虽然山顶上很偏僻,但是偶尔会有翻山的人路过,我一直想着这件事也休息不好,等到了傍晚的时候,我就开始动身挖地下,我没挖得了多深,但可以确定应该是一个完整的脑形。比较奇怪的是,我没有发现有头骨的痕迹,而且这个脑袋一样的东西像墙壁一样坚硬。说实话,我在这整个过程中一直是一身冷汗,如果让它继续暴露在这里生长的话迟早会引起人的注意。另一方面,如果他真的还活着,或者说有你的帮助他就能复活的话,这是不是能让你在意一下,我在坞山等你。
      阿莫士 ”
      在这封来信整张纸上的字句没有改动过的痕迹,但字迹过分潦草,名字的笔画蘸水过重,在纸上印作一团,粘上了几处墨迹的指纹,好像是匆匆忙忙一口气写成的。门雏看完后呆坐了片刻,脑袋里没有任何抗拒,他长叹了一口气,将信纸折起来小心呈回信封,并用钥匙打开一个抽屉将信封放了进去。午饭吃毕后,他又作了一些准备,收拾好行李就出发了。
      十一月的下午已经像夜晚一样清冽,湿漉漉的沥青路面映着路灯冰冷的光,风一阵一阵地把雨点刮过来,他只觉得牙齿被冻得快速张阖。为了赶时间就直接坐了客车,等出站的时候,他看见阿莫士就站在路边。五年不见,他比原来长高了很多,黑黝黝的头发稍稍有些蓬乱,眼睛里疲劳的神色很明显。早晨很冷,他轻跺着脚。
      “你来得真快。”
      门雏走到阿莫士身边时感受到一阵冰凉的气息,“你等了多久,身上的温度都跑光了。”
      “这是巴不得见你。”他满脸的笑容,鼻子红红的。
      门雏知道,自己于阿莫士的到来,牵出另一个人的场合跟随到来,这也是阿莫士想见他的原因。他自己倒是对过去的一切没起过什么杂念,于是欣慰地笑着回应:“你在这里的这几天呢,情况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目前还没有,我没有察觉到它明显正在长大的这种迹象。”
      “但也不排除它已经停止生长了。”
      “是,毕竟已经五年了,光是算我们没来这里的时间也有三年。一定是之前都是在地下进行着生长的。”他们边说边向山上走去,这个季节山上的植被基本凋落了,沿路都是光秃秃的树干,脚下是烂掉的叶子。
      “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这里半山腰以上好像是没有信号的。”
      “没有信号?我记得以前是有的。”
      “不知道。”
      快接近山顶的时候门雏打开手机试了一下,的确如同阿莫士所说得那样,不是信号弱而是完全没有信号。
      “这个,给你。”阿莫士从口袋里掏出几节蜡烛。“我想你一定第一时间就想去看看,是我在写信之后才发现的,那上面一些小洞口延伸出的通道,进去之后有大量壁画一样的映影。”
      “那的确值得看看......”
      门雏上到山顶的平地上后连行李也没有放好就急忙赶了过去。屋子外的空地上像是从地下生长出了半个巨大的去了壳的核桃仁,树木被挤得歪歪扭扭,另一半长进了房子里,那一部分的屋顶已经塌陷了,断垣成片倒塌在四周,废墟的缝隙间有细土和腐叶,是杂草生长过的痕迹,它的确已经停止生长了。门雏跟着阿莫士进入到它的内部,黑漆漆的一片,他们将蜡烛点燃,通道内壁的景象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门雏走在阿莫士后面,在这个脑壳里面转了一圈,比原来的房屋还大。
      “像是回忆一样的东西,这里的场景我有印象。”门雏指着内壁的一处说,“可是违合感很强烈,诡异处在于塔图他自己的影像,正常来说的话,我们在回忆某个场景的时候,脑海中会出现我们自己的样子吗?可是那像画一样的东西上面他自己不是也出现了吗,而且看那个情景,也不像在照镜子。”
      “你是想说,这看起来像是第三人的视角一样?”
      “是,但是这个现象只出现在他最后一段的记忆中。”
      “可你也知道,他掌握的那种秘密的逻辑学术,像这种能看见自己的应该不算什么。”阿莫士边说边在通道内壁上轻轻敲打试图寻找新的通道。
      “有一点可以尝试推测,那就是他也许拥有身体之外的目光,如果他能像这样转移自己的身体机能,那他的大脑在他死后还继续生长就可以解释了。”门雏看见阿莫士转过头来露出期待的眼神,顿了顿继续说,“图像并不能透露所有的秘密,大脑里储存的有些信息是不以图像为显示的,还有很多抽象的、逻辑的,就算我们解读了这里所有的映像也不一定是解读了他所有的回忆。”门雏学着阿莫士的样子在壁体上推摸,在他手扶的一处,壁突然塌散成泥土,也许是下雨时渗进来的。泥土塌开的地方露出了另一条通道,门雏将烛光探进去照了一下,“你看,就像我前面说的,这条通道的内壁上反而没有记忆映像,但绝对不是什么都没有。”
      阿莫士停了下来,和门雏一起立在新通道的入口处。“也就是说,现在是仅能够从现象去解读潜藏的内容了。它本身不能说明什么,还要靠我们的推理和猜测。第一步就要致力于破译由潜意识转化成的名为现象的语言,是这样吗?”
      “不。它提供的信息远远不止如此,还有像我们一样被刻在这记忆里的重要人物所知道的信息也能被我们利用......问题是,我们真的应该尝试去复活一个已经在时间之外已久的意识吗?
      “你没有说复活一个人,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学者一般的严谨。”阿莫士说着开始往出走,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样子,他一直认为,变化的最终样子就是结局。如果这个大脑还在变化,那此前的死就不是它的结局。虽然有的说法是世界上不存在不变化的事物,但在他看来不变化的反而是时间一直在变,所以在时间之外的是什么呢,也就是真正的不变。能说是死亡吗?这个说法不是很准确,死亡之后,□□还在不断地产生化学变化和非宗教意义上的轮回。但是,曾经活过的那个意识是真的死了。“想想,把时间之外的物质拉进时间之内,想想都令人激动。”阿莫士盯着门雏的眼睛一脸紧张的样子。
      “你直接说你想让他复活就行了。”
      “自私点说的确也是这样,难道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只是你不接受死亡的话,漫长的时间就会否认生命的意义。死亡是个实际而必要的限制去实现一个人的存在。”
      “不,不,你不要用这个腔调说话,你和别人是怎么说话的!”阿莫士突然任性起来,捂着耳朵摇头。他也不是不理解死亡,但门雏的说法是对自身来说的,自己的死亡会实现自己的存在,但重要的人的存在会让他重视自己的存在。
      “我最多能挪出十月前的时间来想想办法。”门雏拍拍他的肩膀。
      “十月前?”
      “这其中有些原因,有机会我会告诉你。”
      “这也是个权宜之计,那么,我们要在这里住下来吗?”
      “我还要安排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这个房子我们得想想办法,再伪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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