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清风要明月》然则有意

2、动身离开

　　燕观澜难得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外面雪依旧没停。
　　在他过去的几年里，没有燕黎玖没有燕墨没有白渊打扰的日子屈指可数，大概是这次白渊良心发现，没有在半夜来问他卜算结果。
　　燕观澜伸了个懒腰，自己穿上衣服，到前厅去找楼域域主楼无恙。
　　楼无恙一身白衣，领口、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路，再加上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他整个人仙风道骨。正在处理楼域事务的楼无恙抬头，浅色的瞳孔倒映出燕观澜的影子，还没做出反应燕观澜已经到了他面前。
　　“怎么了？这么着急。”
　　毕竟楼无恙是个稳重的人，心里吃惊燕观澜为何着急，面上也不表露半分。
　　燕观澜把昨晚的卜算结果放到阵盘上给他看。
　　阵盘上，数以千计的星光杂乱分布，不时出现的闪烁表示它们还活着，有些黯淡的星点已经沉寂，因为它们已经死亡。
　　楼无恙问：“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燕观澜难得的皱了皱眉，道：“根据常识，这应该是九星混乱局中的一种，八个方位线上的主星不在同一个圆上，中心星象在八个方位线上的分布不均。”
　　楼无恙问：“有何后果？”
　　“就整个天下而言，容易导致天柱倾颓，就五域而言，容易导致五域内的山脉川流出现变动。”
　　“当然也不是一定会有什么影响，只是发生变动的可能性较大而已，前五次九星混乱象，只有两次导致了地形移位。”
　　“但是这次不太一样。”楼无恙手指抚摸过阵盘。
　　“嗯，这次九星混乱象的属性偏寒，最近却下了雪。”
　　雪已经下了两天了，虽然时大时小，却从未停止。
　　但愿这场雪不会持续到九星混乱象出现的那一天。
　　不然，燕观澜可就真的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了。
　　用过午饭后，燕观澜去找了幽寻，幽寻显然料到他会来，提前把白渊赶了出去。
　　幽寻接了几片雪花，那雪花却立刻融化在手中了，剩下点点水渍。
　　“这些雪花的结构，是破碎的。”燕观澜轻轻出声，“寻常雪花是六片冰晶，而这场雪中，六片冰晶的雪花很少，却出现了十二片冰晶的雪花。”
　　幽寻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世间万物，都有它们自己的形态，尽管会有例外出现，却不应太多例外。”
　　幽寻本身对万物规律也有了解，自然知道这种现象不正常，可毕竟未曾深究，故而不知道其中奥秘。
　　“这些雪花的形态太过散乱，没有一种最为主要的形态，万物形态皆由天定，形态的不确定暗示着天象的混乱。”燕观澜解释道。
　　“所以，这次的九星混乱局不止是一个天象，它最核心的内容是混乱，天象的混乱。”燕观澜吸了一口气。
　　幽寻揉了揉眼，问：“可能解决？”
　　燕观澜不敢确定：“不知道。”
　　更改是不可能的，但是做点小动作瞒天过海却是可以的。
　　燕观澜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心口处传来痛感。
　　大概是天道不允许任何人篡改吧，这几年来燕观澜借着卜算仙术替人规避灾难解除祸患，却未给自己积下点德，反而总是被天道惩罚，也直接导致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体温也越来越低，一个不慎就会染病上身。
　　燕观澜叹了口气，不去想这些投机取巧之事，等着心口处的痛感慢慢消退。
　　燕观澜回到了他的燕府。
　　白渊也在燕府，正在和燕黎玖……切磋。
　　看着一片狼藉的燕府，燕观澜无力扶额。
　　不是说女人大了就应该稳重些吗，怎么自家姐姐越来越欢脱了呢。燕观澜继续想着什么时候把燕黎玖嫁出去，把白渊赶出去，最后，把燕墨扔给江亦辰。
　　燕观澜对他心中可能的的完美生活做出了构想，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白渊看见燕观澜回来了，停止了与燕黎玖的“切磋”，将一片混乱的燕府内院丢在了身后，燕黎玖伸手把燕府复原，只是……还剩下了些碎掉的木块石块在地上。
　　燕观澜笑眯眯道：“改天我帮你们搭个台子，随便你们打。”
　　白渊伸手拍落燕观澜身上的雪花，“不要，你家院子挺好的。”
　　燕观澜实在没忍住他拍向白渊的手，白渊嚷道：“你姐姐和我打就算了，你你你怎么还打我……”
　　燕黎玖挥挥手把木块石块丢出了院子。
　　燕观澜好奇道：“姐你怎么会把他留在燕府啊？”
　　燕黎玖道：“咱们府上负责送信的小厮回家了，我让他留下来当只信鸽。”
　　白渊：“……”
　　燕观澜：“……”姐你领教过白渊的不靠谱程度吗。
　　让白渊干活，十次能砸八次。
　　白渊七岁时，每天给幽寻送饭，半路上自己吃一半，一直吃到幽寻辟谷。
　　白渊八岁时，他师父让他养鹤，那头鹤雪白雪白的很是漂亮，白渊毫不犹豫地将那鹤拔了毛烤烤吃了。
　　白渊十岁时，好心做个饭结果烧了半个微茫宗。
　　白渊十三岁时，御着一把比他自己还长的剑在微茫宗空中乱窜，将微茫宗的灵树直接削秃了。
　　白渊十五岁时，在自己的洞府里修炼炸了整个洞府，自己变成一个炭人在微茫宗招摇过市。
　　白渊十八岁时，拖着燕观澜去了青楼。
　　白渊二十岁时，下山历练，为了找个蚂蚁洞夷平了半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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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渊二十二岁时，帮燕府送信……
　　燕观澜相信他一定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所以燕观澜毫不犹豫地掐灭了燕黎玖让白渊做一只信鸽的希望。
　　燕黎玖拖着腮帮子，深感白渊需要她好好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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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过了几天。
　　雪依然在下，坐在船上的燕墨紧了紧自己的狐裘，感觉要被冻僵。
　　尽管天寒地冻，但是经辰域周围的河还未结冰，这条河历史悠久，从前还有个正经名字，后来那个名字没人叫了，就变成了经辰河。
　　真是敷衍！燕墨愤愤不平地想。好歹是一条上古的河流，竟然连个名字都留不住！
　　之后几天，燕墨浑浑噩噩地在经辰河上漂流，愣是没看见经辰域的影子。
　　于是燕墨决定打道回府，等明年天气好了再来找经辰域。
　　不久，在燕府的燕观澜听到了久违的嚎叫：“哥！我回来了！”
　　燕观澜嫌弃道：“就你这个性子，江亦辰就算看见了你，也被吓跑了。”
　　燕墨：“……”有这么当哥哥的吗，弟弟好不容易回来就泼了一盆冷水。
　　燕墨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神秘兮兮地放在燕观澜案桌上，“你猜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燕观澜看着燕墨的表情，眨了眨眼，伸手拆开了包裹。
　　燕墨眼巴巴的等着哥哥的夸奖。
　　燕观澜将包裹中的东西拿在手里，那是一株燕观澜从未见过的花，只开了一朵，还有几个花骨朵，开了的花瓣外周呈浅绿色，中间是草绿色，淡雅别致，当真好看。
　　燕观澜眼睛又眨了眨，把花种在了他自己的花园里。
　　燕观澜的花园里尽是些稀奇古怪叫不上名字来的花草，因为燕观澜对花草的狂热兴趣，整片花园里五颜六色的。
　　燕观澜问：“这是什么花？”
　　燕墨一脸理所当然：“不知道。”
　　燕观澜：“……”好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燕墨带回来的花他基本上都不知道叫啥。
　　“哥你自己种花啊，我去找我姐了。”燕墨兴致勃勃的去找燕黎玖了。
　　燕观澜沉浸于小绿花的美貌，于是放走了燕墨。
　　不久……
　　燕观澜听见身后“唰”的一声，不用说，是燕黎玖翻墙进来了，燕黎玖一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整天就知道花花草草和算命，娶不到媳妇可怎么办？”
　　燕观澜无奈继续种花。
　　在下雪天种花可不那么好受。
　　燕观澜把花种好后又给花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省的刚种上就被冻死。
　　外面有人通报，说东南域主叫燕观澜去域主府。
　　作为楼无恙的唯一一个选定的帮手，燕观澜非常称职，马上就到了楼无恙面前。
　　楼无恙正在桌子上摆弄他新到手的一双墨玉镇纸，看到燕观澜来了，就放下了镇纸，抽出了一封未拆的信。
　　“给你的。”楼无恙道。
　　燕观澜瞠目结舌，“啊？”
　　“江亦辰给你的。”楼无恙继续说。
　　燕观澜拆开了信，信上写着：
　　久闻燕府府主深谙卜算之道，恰逢天象有异，望府主能来经辰域一趟共商应对之策。
　　落款是江亦辰，还盖了个红艳艳的章。
　　燕观澜反复看了几遍，确定信纸没有夹层江亦辰也没有用特殊方式处理字迹，更为无奈。
　　这么公式化的信，江亦辰你敢不敢再敷衍一点！
　　楼无恙看着燕观澜的表情，“怎么了？”
　　燕观澜把信递给了他。
　　楼无恙扫了一眼，“你去吗？”
　　燕观澜道：“去吧，毕竟亲手写信来了，况且还是因为这次天象异动之事。”
　　楼无恙有些迟疑：“可你的身体……”
　　燕观澜笑道：“放心，我可不会鲁莽。”
　　楼无恙点头：“那你一路小心。”
　　于是燕观澜把燕府的一切事务丢给了燕黎玖，自己背着燕墨去了经辰域。
　　至于日后会发生什么，不在现在的考虑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