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空》江南雨酥

3、初回蓬莱

　　“阿挽，莫要怄气。”
　　“阿挽，过来我这儿。”
　　“阿挽，我不爱你。”
　　“阿挽，若有来世，莫再遇我。”
　　“阿挽，阿挽……”
　　子偕从梦魇中挣脱，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如墨的长发安静地垂在两侧，遮挡住了子偕的表情，子偕环抱双膝，任由朵朵具有安神作用的紫莲在她四周浮动。
　　子偕自寒气逼人的冰床上越起，赤足踏在寒池之中，一步一步走出结界。
　　东海海面。
　　以蓬莱为中心，外延百里，水龙卷以强势的姿态袭来，将蓬莱岛层层围绕，蓬莱上空，七彩之光直冲云霄，数以千计的鲛人在水幕之中轻声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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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降异象于我蓬莱，莫非……”一绯衣女子于天枢阁外仰观异象，掐指演算一番之后，笑道：“我蓬莱主归，召蓬莱子民共往无极殿迎子偕上神。”
　　无极大殿。
　　子偕侧卧在主位之上，以手撑头，黑色长发披散着，随意地铺散在身侧，眼眸轻阖，一派慵懒。
　　殿门大开，绯衣女子及其身后三千蓬莱子民隐隐夹杂着满腹的期待与欣喜。
　　百年的等待，子偕上神归荣，蓬莱之福也。
　　绯衣女子缓缓上前，高呼道：“恭迎我主归位。”
　　众子民亦齐呼：“恭迎我主归位。”
　　而后众人皆恭敬地朝着大殿行叩拜礼。
　　气势如虹，声浪震天。
　　子偕缓缓睁开双眼，水龙形成的水幕服地退去，海里的鲛人也随着最后一声长调的结束隐在了七彩光中。
　　东海之境，处处有吟唱声：“蓬莱仙泽，长生喜乐……”
　　“天佑蓬莱，叩谢吾主。”众人齐拜。
　　四周极静，猎猎的风吹动这子偕的衣袂，白袍扬动，与墨色的发纠缠。
　　子偕临风而立，似沉思又似失神，片刻后，子偕淡淡扬声道：“起。”便径直转身回到无极殿中。
　　无极殿大门轻轻合上，众人立于大殿之外，面面相觑。
　　“大祭司……”一名女官皱着眉头欲要说些什么。
　　绯衣女子抬起手阻止了女官的进言，而后正襟危立道：“吾主一路奔波，当是累极，请众位子民先行退下，再择吉日，诏四海八荒，普天同庆。”
　　“遵命。”众蓬莱岛民退去。
　　绯衣女子静静地站在无极殿外，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肃穆地进入大殿。
　　只见子偕仍卧躺在紫檀榻上，神色恹恹。
　　绯衣女子欲行参拜之礼。
　　“般若，行这般虚礼作甚？难道你我仅百年不见却已这般生疏了么？”子偕起身，纤细的手指揉着泛疼的太阳穴，一扬手，阻止了般若的动作。
　　绯衣女子即般若，闻言僵在了一旁，苦笑道：“般若如今已承师父之位，成了大祭司，而子偕也不再是逍遥上神，而是蓬莱之主，我们……”
　　“我们便再不是朋友了么？”子偕的指尖绕着发尾，低头翁声道。
　　“子偕，你知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你我都应当晓得责任二字之重，你刚才那般未免太过孩子气了些，般若这样做是为了让子偕明白，在其位，谋其职，子偕这般聪慧，般若也不再多言了。”般若直视子偕，认真道。
　　子偕一步一步走向般若，神色莫名，带着些许压迫之感，与般若相对而立，四周白色花瓣飘散，暗香浮涌。
　　子偕伸手揽住般若的腰身，脸庞轻轻地靠在般若肩上，喏声道：“般若，子偕把心弄丢了，呵。”语毕，像是再无力支撑一般，重重地倒在般若身上，失去了知感。
　　般若大惊，伸手揽过子偕下滑的身子，捉住子偕的手腕，探查之下，始觉子偕灵气外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