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世界》cicadas

11、白色恋人8

　　白色恋人8

　　新年之前的那几天，陈汀在昌马那个从来没用过的邮筒里发现一封粉红色的信。
　　昌马在疑惑中打开，可是里面并没有写明原因，只是表达了感谢和祝福，并附赠了一些可爱的明信片。
　　新年在忙碌中很快拉开了序幕。
　　昌马开始囤起了食物，陈汀则深陷与妹妹的男朋友斗智斗勇无法自拔。
　　“小瑜，今天下午先把工作放一放吧，我带你去买点过年的新衣服。”陈汀端着一杯奶茶语重心长地讲到。
　　而陈瑜妹妹却双眼紧盯电脑屏幕，一边敲键盘一边敷衍道，“老黄已经给我买了很多啦。”
　　陈汀一想起来这个所谓的“老黄”就来气。这可不就是把自己好好的一个妹妹拐走的人。
　　然而陈汀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好端出一个哥哥的架子：“那你陪我出去逛逛，帮我参谋一下。”
　　“哎呀，你的衣服我也早帮你买了一套啦。现在都年根底下了你才想着买衣服···快自己喝奶茶去吧，乖哦我的陈汀小朋友。姐姐要工作啦。”陈瑜头也不抬地说到。
　　陈汀只觉得来气。他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妹妹——小麦色的皮肤，双眼皮的大眼睛，鼻梁细高；她穿着加厚的长裤，卫衣一件套一件，袖子还吞在手上；她翘着二郎腿脚不停地晃来晃去，俩大眼睛灯一样地盯着屏幕——哪里有一点像是自己的妹妹了？陈汀想到，这分明就是和昌马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玩意！
　　陈汀心里悲痛，只痛恨自己给妹妹自由过了火，又暗暗厌恶那个把妹妹带成这个臭样子的黄男朋友。可是谈心还是要谈的，既然购物这个办法行不通，那就走女孩子第二感兴趣的东西，护肤。
　　“小瑜，你把手里的东西放放吧，其实我···”陈汀犹豫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光明正大一点。于是他小声说，“我觉得我最近皮肤变差了，你帮帮我。”
　　陈瑜两秒钟以后果然停下了手里的活。她像看鬼一样地看着陈汀，伸出一只手使劲地掐了掐陈汀的脸，把陈汀扯到身前，“你一个都能掐出水来的白皮小老师，跑我这个整天对着电脑的黑皮天使面前说护肤，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趁着陈汀揉脸的功夫，陈瑜又好好地看了看自己哥哥，又突然勾起嘴角凑到陈汀耳朵边，“你和沈滨哥哥那啥了吧。”
　　“要不怎么又是买衣服又是护肤的真跟个姐妹一样。以前你没这么给的哥哥。”
　　这下陈汀的脸一下子白了。两个月了，将近两个月没有听人说起来这个人了，现在再从妹妹这里听到这个名字，他只觉得莫名的羞耻。
　　陈瑜仿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又缩了回去，听见哥哥小声说，“我们已经分开两个月了。”
　　“啊？为什么啊？沈滨哥那么喜欢你？你难道到分手都对他没感觉吗？”
　　陈汀默不作声。
　　“我觉得哥你是不是及弄错了，可能从一开始你就不是喜欢男生，而是只是不喜欢女生、也不喜欢男生、就不喜欢任何人呢。”
　　“沈滨遇到他真的喜欢的人了，我···”
　　“什么什么什么！？”陈瑜很快打断他的话，“你难道不是那个沈滨哥真的喜欢的人吗！？”
　　“我不是。而且我好像···也遇到喜欢的人了。”
　　兄妹间的对话终于能正常的开始了。哪怕对话的话头是哥哥的男朋友···那这又怎么样呢？反正最后两个人还是促膝长谈了很久。
　　“什么时候我能见见那两位老爷爷就好了。他们那个年代，在咱们这个地方，能安安静静在一起又走到今天，可真的不容易啊。”陈瑜的眼泪在听说了最近哥哥见证的故事之后，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今年过年跟我一块去店里吧。丁叔白叔朱婶都会在，你带着你男朋友，咱们一块热闹一下。”陈汀见缝插针到。
　　“你去倒是名正言顺，我和老黄去算什么啊···”
　　“算咱家没有在世的长辈了，去那里让叔叔婶婶帮你参谋一下，回头咱们看什么时候好，先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
　　“唔···那···那好吧。”陈瑜红着脸，一副前所未有的小女儿忸怩情态，点点头。

　　“昌马？我们进来啦。”陈汀陈瑜推开店门，昌马那个时候还踩在吧台上给射灯换灯泡。
　　“来啦？好，那个盒子里的灯泡递我一下。”昌马也没有回头，只是平淡说到。
　　“哪个？这个小蓝盒子里的吗？”陈瑜把大衣搭在椅背上就走了过去。
　　“对对对，就它。”
　　“喏。”
　　昌马飞快地拧上灯泡，跳下吧台，拉开闸。
　　店里前所未有地亮了起来，有一串围着吧台的射灯圈和几串围着窗框的霓虹灯。让人看着就温暖得很。
　　店里的皮质软包座椅上铺了新的羊毛摊子，桌子上零食水果满满地摆着；大狗被允许下了楼，撒了欢一样地吃它的豪华狗粮。
　　“昌马哥？你好！”陈瑜在看到昌马脸的那一刻就开始兴奋了，激动地伸出了手。
　　“陈瑜同学，欢迎啊！”昌马没有选择握手，而是装模做样地后退两步牵起姑娘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陈瑜也配合，牵起自己的裙角做了一个看似优雅的谢幕动作。
　　两个黑皮大眼的人立马哈哈哈地笑成一团。
　　“怎么男朋友没来？”昌马抓了一把糖果放在陈瑜手里，又抓了一把坚果放在陈汀手里。
　　“咳，他是大忙人。”陈瑜说着，接过来哥哥手里地坚果，把自己手里的糖放了两颗上去，“昌马哥你不知道，我哥是从来不吃坚果的，除非有人给他剥壳。鱼虾蟹也是，麻烦一点的东西从来不吃。”陈瑜说完还好笑地去瞥了一眼一旁尴尴尬尬的陈汀。
　　“我也没有啊。”陈汀缩着脑袋无力地辩驳。
　　“你哥就是小时候太成熟，越长越回去。现在是个小孩儿了，得宠着。”昌马笑着说。
　　“哈哈哈哈对，每次我跟他在一块总觉得我应该是姐姐得照顾他来着。”说着陈瑜还非常不客气地摸了摸陈汀的头。
　　“呦，今天早上热闹。”丁老头是被白大爷撑着门扶着胳膊送进来的，还一派大爷风度地摘下帽子大衣，顺手又去摘白大爷的围巾。
　　“来来来，小朋友都有红包啦。”
　　丁老头笑着去白大衣的大衣口袋里掏红包，弄得白大爷一脸不自在。
　　“这位是丁大爷吧？”陈瑜拉过陈汀小声问道。
　　“来来来，老丁头，这是陈汀的妹妹，陈瑜。”昌马察言观色，先一步在丁老头发红包之前拉住他先做了介绍，“这是丁爷爷，你得叫丁爷爷了。”
　　“什么就爷爷了，人家年轻着呢。叫丁叔吧，丁叔好。”陈瑜嬉皮笑脸到，“丁叔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诶诶，好，好。”老头估计是久了没见过这种年轻漂亮又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眼睛都笑弯了。
　　“来来，这是白叔。”昌马又把姑娘引到白大爷面前。
　　“白叔好！白叔新年快乐！”
　　“好好，给你。你也新年好。”白大爷笑着从丁大爷手里抽出红包，塞到陈瑜手里。
　　“哎呀拿着拿着。”昌马怕陈瑜拒绝，只示意她收起来。
　　“呐呐，陈汀小朋友的红包还没给啦！快快快！给我们最厚的那个！”昌马把嘴里还塞着糖、愣着神站在后面的陈汀推出来，直推到两个老人面前，暗地里对丁大爷挤眉弄眼。
　　“快快快，说新年好呀。”昌马扶住陈汀的双臂，晃了晃。
　　“丁叔白叔新年好。新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人财两旺招财进宝平安喜乐四季平安···”陈汀坚定地看着他们，开始一连串的说起来不停。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红包给你，新年快乐啊。”丁大爷笑眯眯地递来红包。
　　“我我我！丁爸爸白爸爸新年快乐！”昌马笑着从陈汀身后探出来头，笑着说。
　　“去去去，你都挣钱这么久了，没有你的分啦！”丁叔笑着用一个红包打着昌马的脑袋，打完却还是把红包扔进他怀里。
　　“大狗的份呢，大狗的份也该有吧！”昌马边帮位老爷子挂好衣服边说到。
　　“这小兔崽子！”丁大爷伸手为白大爷倒了杯茶，失笑。
　　“我看看我看看，咱这里今天人多啊。”进门的是朱婶，穿着酒红的羊毛外套，黑色高跟靴，带一个红色带黑纱的礼貌，一双黑色皮手套，怀里抱着一大抱鲜花。这一副装扮，再加上这几十年不变的玲珑身段儿，再加上今天格外绮丽的妆容，让她看起来还像那个三十多岁的大美人。
　　“朱姑娘今儿漂亮，刚下飞机把。”昌马刚挂好了衣服，又接过来这一大抱鲜花，从里面抽了一朵玫瑰花出来弯腰献给朱婶，“借花献佛了，我的阿佛洛狄忒女神。”
　　“谢谢。”朱婶高傲地用一只手拿好皮手套，一只手抓住递来的玫瑰。
　　“这花是怎么个意思？”
　　“我花房里直接拿来的。这些日子没人买花，放着也是糟践，还不如拿过来充个鲜花红包。”朱婶也脱了大衣，里面是前些年朱伯打了一半没打完的一件黑毛衣。朱婶把那没编完的黑毛衣下摆剪了，弄成故意的不规则形状，看起来还格外的好看。
　　“怎么还有个姑娘来？女朋友？”朱婶挑眉问向陈汀。
　　“不是不是！”陈汀赶忙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解释道，“这是我妹妹，陈瑜。”
　　“朱婶好，朱婶新年快乐。”陈瑜懂事地起身问好。
　　“嗯，新年快乐，漂亮姑娘。“朱婶笑着，又用手里的手套拍拍昌马的手臂，“你说是不是人长得越好看就越懂事啊，我怎么就听不见有些人的吉祥话呢。”朱婶勾着鲜红的嘴唇，眼神有些戏谑。
　　“朱姑娘，呦你看，是我不对，您新年快乐，青春永驻啊。”昌马笑着说着，伸手到朱婶面前意图得到红包。
　　“Pia!”的一声，红包没有，倒是朱婶的皮手套打到了昌马手里。
　　“朱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健康漂亮万事胜意四季平安五羊开泰六六大顺···”陈汀又起身开始了他的新年祝福。
　　“哎呀哎呀，我们小陈汀。”朱婶呼噜呼噜陈汀翘毛的小脑袋，“新年好啦。”
　　“两个老头也新年好，过完年就走啦？”朱婶挤进去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捏起一把瓜子开始嗑。
　　“走啦走啦。要我说你也应该出去走走，旅游同时还可以找找你家老朱嘛。”丁大爷一边给白大爷的茶杯蓄水一边说着。
　　“我就在这等着，我不去找他。没钱啦，哪有钱能一年一年出去找他这个老头子。我又不像你老丁，家里有矿啦。”
　　“哪里又变成家里有矿了？不过是我爸爸那辈留下来一点产业罢了。”
　　“一个意思咯，反正你是少爷命。老了也是老少爷，这不还有我们春生陪着照顾着？”
　　白大爷脸红红地，活生生被朱婶的一句话抢着了茶水，连连摆手道，“朱夫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们老丁跟我显摆很久啦，显摆他老伴名字好听，名字都是软软暖暖带春天的哈哈哈，我和老朱还因为这事笑了好久。”
　　这下朱婶的一句话把两个老头都弄了大红脸。

　　昌马把花用碗、酒杯和花瓶装着摆了满屋，只抽出一支花来藏在里面卫衣的口袋里，叫着陈汀，直把他叫进厨房里。
　　“怎么了？”陈汀还叼着他的棒棒糖，神情温暖而呆滞。
　　“别吃糖啦。”昌马一把把陈汀的糖扽出来扔进垃圾桶里，“尝尝这个尝尝这个。”
　　昌马神秘地从料理台上拿出一个管子，舀了一勺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放进了陈汀嘴里。
　　看着陈汀瞪着眼开始脸红地慢慢吃那一勺酱，也舀了一勺放进自己嘴里，“怎么样小朋友，好吃吗。”昌马一边享受着嘴里的美味一边期待地睁大眼睛看着陈汀。
　　“不···不知道，刚吃完糖，感觉怪怪的。”陈汀想着刚刚昌马不由分说就塞了自己一嘴酱的情景，只红着脸低下头，耳朵上的红在厨房的灯光下显得像是白瓷器上的朱砂纹一样明显又动人。
　　“不行不行，你喝一口这个。”昌马又赶忙从吊柜里拿出一瓶洋酒，开封，就手倒进手头的一个花瓷碗里，“喝一口，一大口，冲冲味道。”昌马期待地看着陈汀。
　　陈汀艰难地喝了一口，尴尬地呛在了嗓子里，又因为害羞，不想咳出来。
　　“好了好了你紧张什么，咳一下。”昌马看出小孩的紧张，赶紧顺顺背。
　　“咳咳，这是什么酒啊，你怎么什么东西都藏在厨房里。”陈汀一使劲咳嗽，从脸到脖子都红了起来。
　　“来来来，喝口水。”昌马又赶紧拿另一个碗，用暖壶倒了点清水。
　　“好多了好多了。”陈汀捧着那个碗，靠在料理台上静静地喝了一口。
　　“再尝尝再尝尝。”昌马又拿着勺子送过来，被陈汀眼疾手快地制止了，自己接过去含进嘴里。
　　昌马看着陈汀的眉头皱起来，又看见眉头舒缓下去，整张脸开始平缓地舒展。
　　“嘿嘿好吃吧。”昌马又舀了一勺放进自己嘴里，“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寄来的鱼子酱，好吃吧。”
　　昌马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陈汀脸红红的捧着那个装了清水的碗，倚在料理台上看着他。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比鱼子酱更绵密的气氛。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朱婶扒在厨房门口，小声问着同样扒在门口的陈瑜。
　　“俩人喂东西吃呢！我哥脸都红了哈哈哈”陈瑜小声笑道，嘴咧着眼神仿佛一个变态大叔。
　　远远地坐在靠窗地方的两个老头也笑着看着这边，白大爷把一颗新的榛子放在丁大爷面前的碟子里，“块吃块吃，一会朱太太回来就抢走啦。”
　　大狗发誓，如果他可以的话，他像远远地离开这群人。
　　新的一年，依旧是新的单身狗生涯呢。要是有自己的小博美就好啦，大狗想着。

　　ooc小剧场：
　　关于鱼子酱的来历。
　　原面店接盘侠张先生：“夫人夫人，这个你喜欢吗，我们买一点寄回去吧。”
　　在俄罗斯玩得非常开心的张太太：“好啊好啊，我们寄一点给你爸妈。”
　　张先生超兴奋：“我爸妈过年肯定会面店的老小区啦，给他们一个惊喜！”
　　结果昌马在意外的一天收到了意外的来信，信上还有着自己昔日暗恋的人的笔记——
　　“爸，妈，过年好。这是我从俄罗斯买的很好吃的鱼子酱，祝你们新年快乐。”
　　“乖儿子。”昌马在敲了张老大爷家门没有得到回应以后，欣慰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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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节继续新年的开心。开心了以后就要有人领便当了。
上一节是我的问题，顺序弄错了。第一次写东西比较没经验，以后会改正。
谢谢看到这里，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