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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振铃声响了,龚继红拿起电话,是人事处长李敏打来的。女处长在电话里问,“您在呀。”龚继红就说,“在,早来了,你过来吧。”李敏的办公室在同一楼层拐角的另一端,听着一阵半高跟鞋“登登登”的响声,李敏已从龚继红办公室敞着的门口走进来,“郝局也在啊。”李敏向郝学忠打招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机关的称呼变得简洁了,局长就称呼“局”,处长就称呼“处”,免去了“长”,不带“长”的局级和处级也称呼“局”和“处”,不但节约,还避免了不带“长”者的尴尬。“龚主任,有几件事下午一起商量一下吧。”龚继红是人事办公室主任,人事处属于他分管,所以研究院的人员遇见龚继红,有的人称呼龚书记,也有人称呼龚主任。“有什么新鲜事吗。”龚继红看着眼前的人事处女处长,四十二岁,身高一米六十公分左右,长得很富态,胖乎乎的圆脸上五官清秀,透露着女性的干练和抗干扰的柔韧。“柔韧的近义词是执拗。”龚继红欣赏大于惋惜地想。李敏调入研究院工作之前,是西四省一个基层派出所的警察,因丈夫在都市工作,随之也调来都市工作。警察的性格简单鲜明,待人接物有着“一根筋”的脾性。“一根筋”脾性的人物,立场不妥协,方法不知变通,不妥协是独立思考后的无欲无求,不知变通是坚守自己认为高尚的道德观念。李敏将无欲无求和坚守的观念融入人事工作,坚持原则,泾渭分明,事情便是常常落到这样的收场,赞许的声音有多少个,非议的议论就同样了有多少个,或许更多。“司空见惯了。”李敏对提醒她的好心人说。“人是社会的灵动体,所以人事工作也要有灵活性。”龚继红同李敏探讨干部人事工作的原则性与灵活性,李敏就说,“龚主任,您干脆直接批评我没有灵活性得了。我也知道,我做事死板,不明不白地就把人得罪了。但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呐,说我做事死板,无非就是说没有满足一些人的欲望呗,我做事规规矩矩,这是对党组负责,对单位负责,也是对当事人本人负责,真出了问题,那是害人害己害党组,谁也逃脱不了。”龚继红听着,心中更加坚定了对李敏的认识和支持,灵活性欠缺,得罪人,难道不是坚持原则的副产品吗。一个合格的组织人事干部,灵活性可以调节,原则性不能丧失。人品不端,办事不公,拉帮结伙,“这样的人坚决不能在我的任期内做人事工作。”龚继红划出了一条警戒线。“新鲜事总是有的。”李敏打开手里的公文夹说。郝学忠站起身,说道,“你们谈工作吧,人事工作都是有密级的,不该我听的我回避,给李处让座。”郝学忠朝着李敏咧一咧宽绰的嘴巴,右手掌搓动着健身球走出门。李敏坐到还带有郝学忠体温的单人沙发上,说,“向您汇报几件事情。一个是博物馆赵仪涵的都市户口解决了,博物馆馆长让人事处抓紧给她办理招录的事情,听说赵仪涵是上一任党组书记的上一任党组书记程泓的老婆的外甥女,您知道吗,龚书记。”龚继红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同样的问话,他也曾经对尤明问起,“您知道吗,尤书记。”尤明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斜视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那些拘泥小节,过于讲公道的人,是注定要被不懂人情的人压倒的。”龚继红对研究院领导班子每一个成员的亲属关系都非常清楚,因为他听他的前任者讲过几次,知道了一些细枝末节,包括他不想知道的事情,他的前任者也对他讲了。这些事情对他判断他们每一个人的立场,观点,方法和动机带来了帮助。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用借助帮助得出的结论来影响李敏的端庄态度和敬业心理。“另一个,是历史研究所的古力没有经过研究院领导研究同意,报考在职博士生的事情。”李敏没有追问,接着说,“我对他说这是先斩后奏,不符合规定,他就不高兴了,直嚷嚷说写了报告,所长同意了。” 龚继红问,“你看到报告了吗。”李敏说,“看了,报告上只有文彰所长的签字,同意报考。没有写请研究院领导批示。科研人员申请在职深造的事情很多,审批也不复杂,但是要经过党组会同意。可是古力说,过去研究院也有其它人报考,所长批准就可以了,不用经过研究院党组会同意。”龚继红眉头一皱,说,“李敏,你和我想的应该一样吧,用过去和历史做标尺是冒险的,必须小心谨慎。人事无小事,一切都要上院党组会研究。”李敏赞同地说,“我当然是这样想的,所长同意就可以,那么上面还要设置党组干什么。龚主任,还有一件事呢。”李敏说着,从公文夹里抽出一张纸给龚继红,龚继红看了看,是出版社的职工王欣写给人事处的一份报告,要求从十几年前起重新计算她的工资,理由是她那时应该定性为公务员,而当时人事处的负责人把她列入了事业编制的技术人员,工资少了许多。“又是一个用历史的过去做标尺的。”龚继红说,“那就先去查一查过去的历史纪录吧,另外问一问当时的人事处周处长,把情况摸清楚再说。”李敏收起公文夹说,“好吧。那么,赵仪涵录取的事情怎么办呢。”“这个倒是不是历史的事情。”龚继红想,招录工作是在前年进行的,两年前的事情,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仅是赵仪涵一个人,还有众多的命运相同者。“那就请示一下联络部干部局吧。”龚继红用征求的目光看着李敏,李敏说,“好吧。这样稳妥一些。”龚继红看了一下电话机上的时间框,已经是下午四时三十分,早已过了研究院的下班时间。他对李敏说,“早点回去吧,天天加班,你家先生该把你休了。”李敏一笑,说“一分钱也得不到的事情他才不干呢。”龚继红心里一动,是不是给她说一说林组长来电话的事情呢,又一想,还是先不说吧,虽然与人事工作有关,但是林组长的保密要求有言在先,还是等到明天从林组长那儿回来吧。

      龚继红简单地在单位食堂吃了一餐晚饭,一碗小米粥,几片烤馒头片,一碟高合油炒咸菜。龚继红不食荤腥,自认是非正统素食主义者,龚继红不食荤腥,自认是非正统素食主义者,因为山北人还是吃葱吃蒜。佛与道的五荤虽然各有所指,但是都有蒜和葱,荤字的部首从草,蒜,葱部首也从草,可见荤的正宗是有刺激味道的植物。吴大师推荐的首楞严经里就说,葱韭蒜等,臭秽不净,能碍圣道,亦碍人天。郝学忠曾经开玩笑地对他说,“吃素的都不是吃素的。龚书记又吃素又见人就笑,更不是吃素的信士。”“吃素的政治信士。”龚继红付之一笑。龚继红早先在省委研究室工作时,担任研究室政治研究处处长,省委车队的队长老康对他说,“龚处长,你是个好人,但是你不能见人就笑,做官嘛,还是要有一点儿威严。我读的书不如你多,但是发现一个现象,”老康卖关子似地止住。龚继红问道,“什么现象。”老康说,“不管是清官还是贪官,当官的脸都是板着的。你以后也要板着脸,不能见人就笑。这样才有做官的样子。”龚继红这会儿是真正地笑了,但是没有说话,心里想,“你读的书确实没有我多,包希仁就是见人就笑的,见了贪官才板着脸。”老康又说,“还有呢,龚处长,你也不能看谁都是好人,这也是当官的忌讳。你看办公厅的司主任,该笑的时候笑,该板着脸的时候板着脸,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才是当官的材料。”龚继红想,“都是好人不好吗,子瞻就是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田园乞儿,眼前无一个不好人。”老康还说着,“司主任后来开车出了交通事故被撞死了,那是另外的事了。”龚继红接着想,“不是另外的事,是一件事,是一件因头果尾完完整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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