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唑仑赌注》厚文

10、第 10 章

　　龚继红一睁眼醒来，看见窗外白皑皑的披霜的树木，立刻想到他要去联络部，去纪检组。同时还想到，地面上一定也结了冰，道路很滑，汽车行驶起来有困难。因此去联络部，最好早一点动身，这样可以避开交通最为拥挤的早高峰，而且因为冰冻路滑的缘故，冬季早高峰的峰值，会比春夏秋三个季节更高一些。龚继红想早一点去联络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先去联络部机关纪委见一见纪委书记蓝曼，性别，女。龚继红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浏览一下从昨夜到现在的信息，看到中原省份工作的唐凯在朋友圈里发布下基层调研信息，拨冗赋诗一首，桐叶婆娑过考城，无端月色系窗棂。幽香一曲袭人裾，谁遣心事诉与听。唐凯在省委办公厅综合室工作，是个写文字材料的差事。两年前，有人推荐唐凯来研究院工作，龚继红正在苦于寻找擅长文字工作的人员，当即向尤明报告此事，尤明表态可以作为一个选项。推荐时间适逢年终总结开始，龚继红便与唐凯联系，请他以回家办事为由请假来研究院帮助起草年终总结和领导讲话。唐凯的工作态度，文字水平，处事能力，得到了所有与他接触的人们的认可。第二年，龚继红又一次邀请唐凯来帮助工作，同时向党组提出建议，正式商调唐凯调入研究院工作。几年过去，波谲云诡，唐凯的调动付之东流。不知是一个制度束缚了一个人才，还是一个人才祭祀了一个制度。龚继红看过自此以后唐凯发布在朋友圈里的所有诗文，一次次地感受着唐凯徒留一地的伤感悲凉，却从未留下只言片语的感言。这个早晨，心境一变，龚继红读了几个来回，点开评论框里和诗予以，晨霭起听萧瑟木，似是豫处凯弟声。端地德邻无颜色，一千一万总关情。其中的凯弟两个字，既是说出了唐凯岁数为弟的年轮，也反刍着那段和乐的往日时光。两个人一起熬夜写文稿，经常是年轻的唐凯先说，“受不了了，明天再干吧。”龚继红就说，“好吧，聊会儿天。”唐凯用手扒拉了一下沉甸甸的眼睑，那时，他们之间已经相互用“你我”称呼，可以随时中止谈话，也可以随时继续工作。因此，当唐凯也不征得同意就将话题转移到个人隐私范畴时，龚继红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您跟办公室就是朋友了。您是工作能熬，生活也能熬。您各个方面都可以谈得上优秀，为什么没有再次成家呢。”唐凯使劲地睁着眼睛问。“我也不知怎么搞的。也不是没有机会，不知怎么回事没有成功。”龚继红直率地说，“一会儿学习，一会儿工作，印象中看中过一个人，忘记了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看住。”“嗯，不要紧，像你这样的年纪是可以补救的，还可以谈恋爱。”唐凯说着，打开已经关机的电脑，一本正经地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午夜征婚栏目，这个时间正好。我们办公厅的一个厅级干部就是在这个栏目上征婚成功的。你看，就是它。”尤凯德趴在电脑屏幕前，“来，咱们把你个人的基本情况输进去，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输进去，说吧。”龚继红看着唐凯跃跃欲试的后背，思量着，唐凯的情商比研究院的这些人显见高得多了。“那就找个医生或者护士吧。”龚继红成心迎合着说，“加个定语，部队医院的。”“好，好，”唐凯像是一只注射了尼可刹米的白鼠，神思亢进地敲打着键盘。“好，您的条件已经输入。进入下一个程序。”“下一个程序，”龚继红疑其难独任地说，“不会是预付款吧。”“嗬，嗬，了不得呀，”唐凯歪嘴，对着龚继红说，“曾文辿是杨筠松的大弟子，您就是二弟子了。二弟子书记，主任，交钱吧，预付款两千元，介绍次数不限，成功为止，不成则如数退回。”“如数退回。”龚继红往电脑屏幕的征婚栏目看来看去，“这样做岂非在做赔本买卖，中国人那么善于利用规则罅隙。”“手续费还是要交一些的。看这儿。”唐凯指着电脑右下方的一行小字。龚继红几乎将眼睛贴到屏幕上才看清一行小字的内容，哑然失笑地推了一把唐凯，“你们古汉语专业人士如何叫骂骗子。”唐凯如鼓琴瑟地脱口而出，“臣不能讼陛下，自有史官书之。”说完，两个人不觉对脸莞尔，将夜的花束变成笑的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