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自有光》鹿蕉

1、第一章

　　人来人往，车流不息，吆喝买卖声此起彼伏。

　　数不清的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在金碧辉煌的楼前驻足，然后迈步跨入内，一寻芳泽。莺歌燕舞热闹却不吵闹，姑娘的眼波流转，勾走了寻花问柳的男子的心。

　　狗蛋背着一把破剑，站在巨大的风尘楼牌匾下踌躇不前，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因为涨红而让楼内的姑娘们多瞧了几眼。

　　“怕是一个小穷鬼罢了，”阿甲姑娘在二楼倚着栏杆轻笑。

　　“不不不，我猜，应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穷鬼。”阿乙姑娘的指尖在空中画了个圈虚点在狗蛋的脑袋上。

　　二人嗤嗤笑闹抱成一团。

　　“话说这个时辰，花依姐怎么还没开唱呀？”笑闹完毕，阿甲姑娘便不再理睬依旧突兀站在门外尴尬的狗蛋，歪头问阿乙姑娘。

　　“你怕是脑子坏了，明儿才是初八，花依姐每月一次的亮嗓，你以为只有那么点客人？”阿乙姑娘轻推了她一把，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你看着场子吧，我去看看花依姐有什么需要的，我给她拿去。”

　　阿甲姑娘还未点头，便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师姐！”狗蛋突然站在门口大喊，“师姐！我是狗蛋啊！”

　　气沉丹田，中气十足的大喊引来楼内有着霎那间的寂静。所有人皆转头往声源处望去，入目仅是一个涨红了脸的少年。

　　“师姐！师姐！”狗蛋顶住所有人的目光，红着脸继续大喊。

　　大家面面相觑，阿甲姑娘被唬了一跳，赶紧喊人把外面的愣头青给抓起来。能来到这儿的大多不是有钱就是有权的，把这些人的兴致给搅和了，以后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风波阁能做那么大，雇的打手保镖自然不是吃素的。

　　然而阿乙姑娘却眼睁睁看着外面的愣头青三下五除二撂倒了两个肌肉块头男。阿甲姑娘目睹这一切，气得脸都绿了，心道这小子怕是来砸场子的，思至此怒上心头袖子一撸，从二楼翻身而下。

　　这时的狗蛋刚刚撂倒俩壮汉，一抬头便是一个粉面带煞的姑娘，赶紧一个格挡，急身后退。阿甲姑娘揉身而上准备揍这个小子十拳八拳。狗蛋蓦地像看到了什么，顿住，眼睛发亮，然后便是阿甲姑娘的拳头直捣鼻梁，眼前一黑。

　　于是狗蛋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麻袋套走了。大块头肌肉男扛着麻袋离开，阿乙姑娘赔笑冲楼内各位屈膝行礼。

　　阁楼上。

　　“发生了什么？”一个清亮的嗓音，阿甲姑娘猛地回头。

　　“呀，花依姐，没事，就是一个傻小子，喊着什么师姐……呵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哪来师姐，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阿甲姑娘嘟嘟嚷嚷的，没发现花依的表情僵住了。

　　月上梢头，夜风温柔地亲吻杨柳。

　　风波阁客流量逐步递增着。狗蛋躺在柴房里，鼻孔塞着纸条，静静想着他的师姐。柴房蚊子有点猖狂，他抬手挠了挠脖子，想了想然后自己又重新把绳子拴上，乖乖等师姐。

　　他想，师姐一定是看到他，一定会来找他的。

　　此时的花依戴着面纱，坐在芙蓉椅上听着戏台上的人唱着物是人非，幕布人影憧憧。花依走神了，往日的种种走马观花般一幕幕略过眼前。

　　脚步声骗不了习武之人。

　　狗蛋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柴房门口，等着他的师姐从天而降。

　　湖蓝色薄纱裙，同色精致绣鞋，一双上挑的细长眼睛满是戏谑，身姿款款靠在门板，好一个月下美人。然而狗蛋喜出望外的表情瞬间僵住，发亮的眼睛慢慢暗淡下去。

　　门口的阿甲姑娘本是好奇，顺路过来瞧瞧这个傻小子。看到那个狗蛋期待到失望的表情转变，气得不打一处来。美女习惯了万众钦慕，被狗蛋的不识趣啪啪打脸。

　　“听说你是来找你师姐的？”阿甲姑娘忍住气抄着手，垂着眼眸看狗蛋，用鼻孔对着他以示鄙夷。

　　狗蛋一听到师姐二字，刷地抬起头，像小狗一样点头。

　　“那你怎么不找人打听？非要大吼大叫，你师姐叫什么？”

　　“她叫……初八……”狗蛋小声说。

　　“初八？哪有这个人……”

　　“阿甲，你先回去。”第三个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阿甲姑娘闻声回头，看到站在树下的花依愣了一下，赶紧低头应答，行礼离开。她没错过狗蛋看向花依的眼神，那是小狗看到骨头的欣喜。

　　“怎么了，这也能绑得住你？”花依摘下面纱，下一秒就看到狗蛋扑到跟前，五尺处的绳子吧嗒抛落地面。

　　“师姐，我好想你。”狗蛋看着师姐泼墨画般的眉目，鼻头就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