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沈汐Eleanor

5、他送给她的花4

　　4

　　20岁意味着什么呢？
　　20岁意味着成人，意味着长大，意味着即将步入社会。
　　这个坐落在青春期伸出来的一截枝桠上的年龄，是一道最温和的分水岭，它让你挥别过去，又未来可期。
　　20岁的沈若芸就是这样，挥别好好学习、中规中矩的过去，和一个完全自由的、她自己创造的未来挥了挥手。
　　然后，然后她看到叶泽就站在那里。

　　现在沈若芸27。
　　27和20之间，不是仅仅隔着一个漫长的七年，一个25岁的分界线，还有七年的阅历、七年的成长，七年里从一个行业到另一个行业的摸爬滚打，从一个房子到另一个房子里的搬来搬去。
　　有那么一瞬间，沈若芸甚至觉得，这七年来的生活是她一辈子都甩不掉的一个包袱，她的卑劣、她的艰辛、她在那么多感情里分分合合，这些东西忽然就团结着赶到她面前来，要她给这些年里所有路过的人和事一个交代。
　　她给不起这个交代。
　　于是甩不掉，逃不了，就只能带着他们走到叶泽的眼前来。
　　她很冷，她不知道暴雨天原来这么冷，冷到可以让她的身体忘记发热。

　　“等很久了吧。”
　　叶泽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和从前一样。
　　“还好。”
　　沈若芸笑了笑，在惊讶中被叶泽披上了一件西装外套。那上面有烟味，还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你抽烟了。”她想也没想地指责道。
　　“对，我抽烟了。”叶泽不轻不重地肯定着，将一边的椅子拿了过来，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沈若芸面前。
　　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这些年，我换了联系方式，入驻公司的时候用了身份证上的曾用名，我知道你曾经给我发过邮件，不过我看到的时候，你已经不需要回复了。”
　　叶泽低着头轻声解释着，他的声音有一股山泉的味道，清冽，低沉，有力量。沈若芸最喜欢的，就是叶泽的声音。准确来说，她喜欢他的一切。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叶泽见她不回答，语气里难免有些逼问的味道。
　　“我还好。”
　　沈若芸慌张地别过脸去，她害怕和他四目相对。方才的采访里，叶泽有意为之地一次次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瘦弱了一大圈的身体，试图和她提起以前的事情，她在逃，在不承认，那双眼睛把她看进去，她就无处遁形。
　　“你瘦了很多，对不对？”叶泽凑了过去，整个身体的阴影罩住了她的，快要抱住她，或者，像是把怀抱送给她。
　　沈若芸咬了咬嘴唇，低着头盯住了叶泽衬衫领子上的第一颗纽扣。“我很想你。”
　　她终于说出来了，我很想你，我就快要阻止自己再这么想念下去，还好你来了，我可以再延续一个五年十年来想念你。
　　叶泽沉默着，蛮横地把沈若芸抱进了怀里。这是他的女孩，这是他曾经的爱人。他现在可以毫无顾忌地抱进怀里，哪怕她可能已经有了一个稳定的伴侣，他不在乎这个，他们都可以变坏，坏得不在意。
　　沈若芸像是溺水，忘记了哭泣。

　　有些事情是沈若芸永远不会去追问的。
　　好比他明明知道她就在合作的公司里，为什么不去找她；好比他用“叶总”的身份和她聊了那么久，为什么不愿意说清；好比他会不会对自己吃醋，看看，沈若芸如此坚定地对“叶总”抱有好感……
　　感情是太过脆弱的东西，他们既然重逢，就是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