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书》妙嫣儿

9、失踪的妹妹（八）

　　“呕……”姜凝狂吐不止，一边吐一边骂，“都怪那个死女人，要不是她我也不能……”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暴风狂吐。
　　鬼王端详着眼前这个刚从忘川水里打捞出来的奇女子，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忘川水变质了？别说她一个凡人，就算是像四平君那样的神仙头子，喝了忘川水也是照样忘的一干二净，入了轮回。可这姑娘可是整个人直接掉进了忘川里，居然除了呕吐一点别的症状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渝非，一脸“你看看人家孩子”的恨铁不成钢模样。
　　渝非感受到鬼王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帮姜凝拍背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你干嘛！要捶死我呀！”姜凝从抱着呕吐的痰盂里抬起了头，她已经吐到快虚脱了。
　　“对不起。”渝非调整了力道，重新轻拍姜凝的背。
　　“别拍了！”姜凝从床上坐起来，“我差不多了……我要洗澡，湿乎乎的难受死我了。”
　　“五鬼。”
　　五鬼原本就跪着，这时一听鬼王传唤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咚”的一声听得姜凝都替他头疼。
　　“这是干嘛呀！我又没事，鬼王不必担心。他们照顾我都很尽心的。”姜凝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她真的好累。
　　“是幸好你没事。”鬼王看着五鬼，眼睛里说不出的凌厉。
　　“五鬼知错，任鬼王处置。”
　　姜凝的头更疼了。她最烦这种！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何必动辄惩罚惩罚的呢？不过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她也不好置喙。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很想洗澡，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哪里才能洗澡啊？”
　　“五鬼去给小姑娘安排好，务必看顾好她。若是再有意外，你就十八层报道吧！”鬼王一拂袖，手搁桌上支着头，闭上眼似在打盹。
　　屋内，鬼奴进进出出，他们利落地清扫着一地狼藉，更换床单和被褥。房间，焕然一新。
　　看似在休息的鬼王，实则心情十分烦躁，有件事情让他很在意。
　　小姑娘嘴里的女人……
　　他一睁眼，正对上渝非看他的目光……

　　屋外。五鬼领路，姜凝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他们身后还拖着长长一串尾巴。
　　除了伺候她的，还有一堆护卫。自落水之后她已经摇身一变是重点保护对象了。
　　“五鬼。”姜凝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只能他们两个听到，“存档找到了吗？”
　　五鬼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姜凝。
　　姜凝一看，上面圈圈画画的又是她看不懂的东西。不过好像是写着三个字……

　　“什么！姜凝掉进忘川了！”原本几个人在轻声讨论，子初子一个震惊，没控制住音量叫了出来。
　　“你要死啊你！被海桐君听见还得了。”月炼狠狠地对着子初子的脑袋来了一下。
　　擎宇提上剑就要走：“不行！我们得去看看！鬼族那帮玩意靠不住！”擎宇对鬼族不满已久，一听说姜凝在鬼族出事了，立马就发作了。
　　“死没脑子的！你回来！有鬼王在他肯定有办法的，再说渝非不是刚给我们来信说姜凝已经没事了吗？”子初子上去就是一脚，只是擎宇厚厚的铠甲护体一点没觉得疼。反倒是他自己，光着的脚一脚下去，痛得他悔不该当初。
　　“哎哟……”子初子一蹦一跳地找了个凳子坐下。他一边痛的呲牙咧嘴的地揉着脚，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擎宇，“那，这件事为什么不能给海桐君知道啊？”
　　“是她，她回来了……”月炼的神色凝重，语毕还叹了一口气。
　　“她！？”子初子和擎宇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心领神会地都不说话了。
　　三人沉默，相顾无言。
　　“是渝非传信说的？”子初子沉吟片刻，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
　　月炼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头疼道：“不是……人在天阶下跪着呢……”
　　“什么！那海桐君怕是早已经知道了……”子初子用目光搜寻海桐君，他猜测海桐君此刻应该是在书房里，不知道他……

　　天阶下，女子已经跪了半天了。
　　白色的长裙铺在地上，过腰的长发跟地面亲密接触着。她的头低着，目光下垂。长时间久跪，她的膝盖已经不堪重负，她有种她已经粘在地上的错觉。
　　她在等。她不敢奢望他会原谅她，她只是想看他一眼……
　　思念是一种跗骨的毒，她快被折磨死了。
　　“你……”渝非一眼就认出了跪在地上的女子，可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他原本想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去！”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姜凝这前脚刚从鬼族回来，后脚就遇到了“老熟人”。真是魔鬼般的缘分！
　　看着眼前这个导致她落水的罪魁祸首跪在自己面前，本应感到大快人心，却忍不住又有些心疼她。果然，美人一跪，就是我见犹怜啊。
　　姜凝在心里骂自己是个不争气的颜狗……
　　“你没事！”跪在地上的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凝。她的头发乱乱的，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跟之前见到的偏执的疯女人形象相去甚远。
　　姜凝白了她一眼，也不理她，拉起渝非往天阶上走。
　　大门突然开了——是海桐君。
　　他站在高台之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风扬起他的衣裳，他的长发飞舞着，却不凌乱。
　　他看着天阶下跪在地上的白影，眼神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一个人的情感浓烈到一定程度，却好像什么也没有似的归于平静了。他就这么看着她，无言的时间被拉得好长。
　　她却低着头，不敢去接他的目光，下垂的视线就好像她此刻的心，重重一沉，随即痛的感觉蔓延开来……
　　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嘛！姜凝一看情况就明白了个林林总总。难怪这女人对她那么不友善，搞了半天是在吃醋啊！她忽然意识到，这女人之前拿着质问她的纸条就是海桐君假扮警察时写给她的呀！这么连起来一想，得出的事实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她差点因为一个女人的嫉妒落水死掉……
　　唉……总之自己也没什么事，现在这里也跟她没关系。她和渝非就是令人尴尬的背景特效，不如消失的好。
　　“我们赶紧走啦！”姜凝趴在渝非耳朵边上说。
　　渝非点点头。
　　他们两个特意往边上挪了挪，然后蹑手蹑脚地往上爬。
　　“你我有别，以后还是不要见了。”海桐君的声音不大。但这句话却扎扎实实地落到了跪着那人的耳朵里，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抬眸对上海桐君的眼神，她答道：“好。”
　　海桐君看着她，克制住眼睛里想要流动的一切情绪。他别过头……
　　风，突然猛烈地吹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流推开了天宫的大门。
　　海桐君转身，走了进去。
　　然后，是渝非。
　　最后，是姜凝。
　　姜凝在踏进门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天阶下的方向，那抹白影还在，又好像被风吞没，看不见了。
　　天宫的门重重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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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台风，不可抗力导致停更，我很抱歉！你们一定要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