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章二四 ...
-
弥弥切丸，只斩杀妖怪的刀，——多不公平啊，既然能够给予妖怪必死的创伤，那么人类至少也应该品尝一下自己杰作的滋味才行吧？陆生这么思考着，垂下眼眸注视漆黑的畏逐渐凝结而上，一点一点侵蚀这柄寒光凛冽的刀身原本的模样。
来试试怎么样，阴阳师？
“终于忍不住了吗，妖怪？”
看着劈开水幕的棕发少年彻底化为妖红的双眼，恶劣的阴阳师发出一声讽刺的嗤笑，而冰丽也担忧地望着明显神色不对的自家少主，心知是自己害对方暴露的，不免有些踌躇。
“陆，陆生大人……”
“啊……没关系的冰丽，不是你的错，”年轻的滑头鬼像是被这一声不安的呼唤给叫回了神，很快安抚性地拍上少女的头顶，寒凉的温度从手心传递到过分灼热的大脑，陆生心头蓦地柔软，温柔下来的言语间不显半点阴霾，只是在抬眼看向前方的时候，少年的嗓音逐渐褪去了所有情感，“说实话，现在我也——稍微有点火大了。”
“奴良同学……”
因为方才的问答而处在混乱中的阴阳师少女茫然地看着陆生变得锋锐而冷硬的陌生表情，很难将这个人同平日里挂着温润笑容的老好人联系起来。
“看见了吧柚罗，这才是那个妖怪本来的样子，可别被假象给蒙蔽了啊。”
“假象？”
使用着人类模样的滑头鬼好笑地偏过头去重复这个词汇，刀在手中灵巧地转了一个圈，映出少年人暗夜下幽幽散发出猩红色光芒的眼瞳，引来阴阳师皱起眉头的戒备，最终挑起一个恶意横生的笑容来。
“白痴。”
“什么？！”
少年的身影直接消散在了原地。
“嘁，言……唔！”
刀刃在咂舌的少年说出言灵前直接斩下，毫不留情挥刀的妖怪盯着讶然的阴阳师少女勾起残酷的笑意，下一秒却又再度消失，只留下冰冷的笑声回响在黑暗之中。
“第一个。”
“哥，哥哥！”
兄长毫无反抗之力地在自己身边倒下，柚罗就算不想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所见即为真实，伤人后棕发少年瞥来的一眼里，漠然无谓的戏谑足以刺伤眼球，年轻的阴阳师少女咬紧了下唇伸手抽出符咒来。
“廉贞·式神改造——”
“太慢了哟，柚罗醤，”少年悠然的声音响起在耳畔，连吐息都能感受到的距离，视线却捕捉不到任何东西，只有……只有可怕的压迫感如同冷血动物般攀附而上，窒息地漫过感知，晃神间手腕被大力扣住，吃痛之下还未完成的式神根本无法保持，挟持住她的人这才露出原貌来，“冰丽，封住她的动作。”
“好的，少主！”
坚固又寒冷的冰块飞速漫延而上，但柚罗此刻却无暇关注这一点了，拔高的修长身形有着张扬的银黑长发，眸色瑰丽的妖怪少年轻巧地向后跳去，仰头避过一直呆站在一旁的高大阴阳师伸来的符纸。
“呀嘞呀嘞，真危险。”
“是你？！”
那个两度救了人类的妖怪，是奴良陆生，然后名为奴良陆生的妖怪又伤害了身为人类的哥哥——这个认知让刚刚下定决心的人类少女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不去关注失声惊叫的阴阳师，转而注视着明显不太正常的魔魅流，年轻的滑头鬼笑容沉沉地收刀入鞘，随即提着刀硬生生用一张昳丽的面庞笑出了森森狰狞的意味来。
“不乖的孩子，是没有糖吃的哟。”
之后发生了什么，柚罗实在是不愿意回想，没有妖术和诡辩莫测的手段，甚至没有拔刀，陆生——她现在也很难相信这个恶劣的妖怪就是往日笑颜温和的少年——就着套上鞘的刀压着全身雷光闪烁的阴阳师胖揍到对方失去意识为止。
而那个衣着仍然整洁得像是刚刚出去散步了一圈回来的妖怪干脆利落地丢开昏迷的阴阳师，迈着悠哉的步伐走到她的身边。
“你这家伙——”
“站起来。”
欸？
后知后觉对方根本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只剩下头部可以自如转动的阴阳师少女目瞪口呆地旁观了面容俊美的妖怪痞气十足地蹲下来揪着兄长的头发将人提起，甚至还像拎塑料袋似的晃了晃。
“喂，别装死，弥弥切丸砍不了人类——给我站起来，欺诈师。”
弥弥切丸无法伤及人类，但是一瞬间的痛楚并不会减少，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的滑头鬼在发泄一番过后好心情地对上愤恨睁开眼的阴阳师，言语间的愉悦几乎化为实质。
“怎么，不装了？你好骗的妹妹还在一边关注你的表演呢？”
——绝对是故意的，这家伙！
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受制于人的阴阳师尽管恨恨地磨了后槽牙还是没有反驳，这样强大的妖怪，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无名之辈，也没有欺骗自己妹妹以博得生存空间的必要，更别说他完全可以消减自己却用了……弥弥切丸？！
“你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是谁就在关东撒野？你家长辈没告诉过你，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要遵守主人的规矩么，花开院家的小鬼？”
实际年龄以百年记的魑魅魍魉之主用这种口吻完全没有半点别扭，猩红色的眸子在阴阳师悄悄曲起的指节上打了个转，直到对方再度僵硬地放平，他才似笑非笑地接上回答的话，然而与神色不同，少年的音色倏忽冷淡下来。
“奉劝你别玩什么小花样，阴阳师，否则接下来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抽出从不离身的退魔刀，陆生放开少年的头发，任凭对方栽回地上，同时将刀身戳在阴阳师眼前，雪亮的寒芒明晃晃落进龙二的眼睛。
“我是滑头鬼之孙，奴良陆生。”
你这还叫温柔吗完全就是哪里的抖S吧——上一句还在心头吐槽对方，等反应过来下一句的内容，年轻的阴阳师少女在思及和蔼的奴良爷爷后根本没能忍住喉间的惊呼。
“咦？咦——？！”
“陆生大人，这种事还是不要让阴阳师知晓比较好吧？”
与此同时，沉稳的男声响起，头颅漂浮在空中的妖怪轻而易举将在场的男性阴阳师们皆尽绑缚起来，随即向少当家点头示意。
“噢噢，那个就是阴阳师吗？”
“把你的爪子收起来，牛头丸，少主还没有下令。”
抄手立足于墙头，牛鬼淡淡阻止了手下过激的行为，只是单看他牢牢盯着少年人的眼神，几乎连角落里都写满了激动。
庞大混杂的妖气在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里漫延，浓郁得让在场的花开院兄妹条件反射地感到不适，瞬息间大大小小的各异妖怪就塞满了这片郊外的废墟。
“……百鬼夜行。”
颇有不甘地啧了一声，在年轻的滑头鬼意味深长地再度看来时，花开院龙二不得不放弃了挣扎，乖乖坐在一边不再说话，但他不生是非不代表没人找他的麻烦，很快赶来的黑田坊和青田坊就认出了这个陌生的人类。
“少主，今日我们遇上过这两个阴阳师。”
“受伤了吗？”
“并未。”
“那就好，”得到肯定回答的回答后，陆生漫不经心地吐出让两方人马都大惊失色的话来，“把他们都带回去。”
“等……少主？”
“老爷子会见他们的，再说，”年轻的滑头鬼不怀好意的视线掠过阴阳师大惊失色的脸，“你们也有话带给他吧？”
“等下！就算是要带话，凭什么我们就要听你这妖怪……”
接下来的言语被直指咽喉的刀尖给呛在了口中，俯视人类的妖怪脸上彻底抹消了所有表情，赤色的瞳眸晕出一片凶戾冰冷的光华，终于不耐的少年沉声开口。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他像是笑了一下，嘴角勾起冷峭的讥嘲，少年满怀恶意地咬出轻慢的尾音来，“你这——人类。”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章二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