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天生反骨》一只叉烧

4、第4章 来客

　　叮咚，叮咚。
　　楼下的门铃响起。
　　我躺在松软的床上翻了个身，决心不去理会。
　　就让他以为家里没人好了，总之我懒得去开门。

　　叮咚，叮咚。
　　过了几分钟，门铃犹在坚持不懈地径自响着。
　　我得承认，按铃的人如果不是脑子有病的话，那他耐心一定不错。
　　不过……
　　这该死的门铃真是烦死人了！

　　我一边考虑着是否有必要把门铃给拆了，一边用被子蒙住脑袋。
　　按吧，按吧，就算你耐心再好我也不打算认识认识你是谁，你尽可随意凭着喜好按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

　　叮咚，叮咚。
　　门铃还在响，我摆放在床边的手机也一同响了起来。
　　无奈。
　　将脑袋从被子中探出来，同时摸向手机，看都不看就按下接听键。
　　能干出按铃扰人这样的事，而且又会在这个时间来到我家，而且手机又能恰巧在这个点响起，除了不二周助，我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喂。”懒洋洋的语气，我实在是很想继续睡。

　　“深青，刚睡醒么？”入耳，果然是不二的声音。

　　＝ ＝+ 很好，这家伙贼喊捉贼的功夫又上了一层楼。

　　“多亏你，我终于睡醒了。”
　　我从床上爬起，拎着手机走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顺手揉了揉一头长发。还好，不是很乱。

　　“你不是有钥匙么？怎么不进来？”我问他。
　　因为怕麻烦，我家的钥匙，早在他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就顺便给了他。

　　“啊，来到你家门口才发现没有带来，所以只好麻烦你来开门了，深青你不会介意吧？”

　　“你等着，我现在下来。”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和一条米白的睡裤，睡裤的款式并不是很居家，反而有点像是运动裤，所以我没有换衣服，穿上拖鞋，便直接蹬蹬蹬下楼了。

　　我来到玄关打开大门，不二的笑脸直接印入眼帘。

　　“今天怎么会想起来到我家来？”

　　“来看女朋友，怕她饿死，顺便给她送点吃的。”
　　不二拎起手中的纸袋晃了晃，一股章鱼烧的香气冒了出来。

　　我不客气地接过他手中的纸袋，三步并作两步向客厅里走，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将纸袋放在桌上，打开，用竹签串起一个章鱼烧张口便咬。热腾腾的章鱼烧还冒着热气，咬下去外焦里嫩，余香满口。

　　“深青的家，不管来几次，都是那么让人印象深刻啊。”不二在玄关换了鞋，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四周，“摆设什么的都没有，小装饰也不见一个，除了电视沙发和桌椅，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吊灯。”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
　　天花板上，欧式宫廷吊灯无比奢华。
　　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现在看来，确实是很败家的东西啊。
　　“不是我买的，我搬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在那里了。”

　　“我猜也不是，这个吊灯，”他指指上方，“一眼就看出已经蒙了很厚的灰尘了，主人没有用心爱护它。”

　　“我从来就没有开过它。”我补充一句。

　　“深青家都没有无用的东西，哦，除了这个吊灯。这样的家……”他停顿了一下，“真不知道是说干净利落的好，还是朴实无华的好。”

　　“是死气沉沉吧……”我接过他的话，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在的时候，这里的确很像随时会闹鬼。”因为没有把这里当作家，所以也不关心这里到底是什么样，这里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罢了。

　　“你啊，就是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到底什么会让你上心呢？”

　　我接着咬一口章鱼烧，戏谑道：“你咯。”

　　“你这么说，我可是会当真的。”不二不以为意，绕过桌子，在沙发上与我并排而坐。

　　“切，无聊。”
　　与太聪明的人对话就是无趣，尤其是当你没有他聪明而这个人又非常了解你的时候。

　　“开玩笑的人都没有代入角色，这么不用心的口气谁会当真。”不二嘴角的弧度上扬，伸出右手过来揉我的头。我张口干掉最后一个章鱼烧，顺势靠到不二怀里，左手摸过沙发上的遥控打开电视。

　　电视里的频道一共只有不满五个，一方面我平时不常在家，即便是回家也不太看电视，另一方面这电视的调频我也不会弄，产品说明书这种东西也早就不知所踪。
　　我无趣地在几个频道之间跳转着画面。
　　因为时间尚早，几个频道不是在播着肥皂剧，就是在播着娱乐新闻。我犹豫一下，最终把画面定格在“某女星艳妆短裙走红毯”上。
　　不是我对这有兴趣，只是肥皂剧的苦情女主角又或脑残男主角都太不对我胃口了，娱乐新闻至少还能满足一下我八卦的心理。

　　“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二见我一副意兴索然的样子便提议道。

　　“不要。”毫不犹豫地拒绝，“不想动。”

　　不二轻笑一声，不做言语，轻抚着我披散着的长发，由上而下。

　　我忽然就想起有句俗语是怎么说的来着，倔驴子要顺毛摸。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联想立刻扼杀。
　　真是低俗的联想能力。我对自己的念头嗤之以鼻。

　　“怎么？睡了一下午还没睡够？”不二问道。

　　“恩，越睡越想睡。”我眯了眯眼，略转过身，把自己整个埋入不二的臂腕之中。不二紧了紧环抱我的手臂，让我靠得更加舒服。那个怀抱，宽厚而温暖。干净的白衬衫上带着一股清爽的气息。

　　“今天你们网球部训练了？”

　　我瞄了一眼挂在电视后方的钟。
　　四点四十一分。
　　这个点，青学早就放学了，差不多正是部活结束的时间。
　　那股清爽的味道也是部活结束，刚洗完澡的证明。

　　“恩，是啊。你中午走了之后就接到手冢的通知，说是今天有部活。”

　　“真是抓紧，不愧是青学最优秀的社团。”一般来说，青学的社团都是在开学一周后才开始活动的，而比较优秀的社团，譬如不二所在的网球部，则是在第一周便陆续开始活动了。

　　“今年……是最后一年了，不抓紧可不行呢，”不二说着，语气中透露出淡淡的感伤，不着痕迹，“再者，以手冢的个性，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吧。”

　　想来也是，手冢认真而严谨的个性，全青学公认。

　　“深青呢？这学期报了什么社团？”

　　“不知道。”

　　“那不如来我们网球部吧？”

　　“不要。我不喜欢那么热血地流汗。而且，我是女生吧，你们不是男网部么？”

　　“啊，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深青原来是女生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二遗憾地说道，毫不掩饰的戏谑口吻。

　　“我也不知道鼎鼎大名的不二周助原来喜欢的是男性。”

　　“因为是来城深青，所以就算是男性也没有关系。”
　　不二看着电视，眉眼轻柔，就那么自然地说着。
　　我分辨不出其中是否有半点认真的意味。

　　这个男人，我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正像他也未曾看透真实的我。

　　我开始回忆，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和他交往的呢。
　　那是一个寒冷的夜吧，冬的脚步犹未离去，春的气息尚未降临，午夜的街道上只有狂风呼啸着卷起枯叶，肆意地把我艳红的围巾吹得老高。
　　然后，我与不二，不期而遇。

　　第一次见面，我与他都认出了对方，却默契地都只是迎面相望，对视良久。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我猜是后者，人总是喜欢夸大时间——伴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我听到他问：“是去吃宵夜么？”

　　“啊。”

　　“那么一起吧。”

　　“好。”

　　之后我们去了临近的一家大排档，点了两碗乌东面。
　　可能是店里的灯光太过柔和，暖气太过温舒，还有乌东面的腾腾热气让人有些恹恹，我和不二谈了许多，谈自己，谈理想，谈青学的校门边的那棵老树又抽出新芽。
　　大多数的时候，是不二用他那柔和的语调缓缓诉说，而我，间或插上两句。场景，气氛，节奏，意料之外又理所当然的恰到好处。

　　在离开大排档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不二，你有女朋友么？”

　　话音刚落，我便愣了一下。
　　不二这种“好学生”素来不是我招惹的类型，今天却这般毫无理由地让不经大脑思考的话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自己蹦了出来。

　　不二万年不变的笑脸变为惊讶，只是瞬息之间又笑意盈盈。

　　“没有呢，那么来城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么？”
　　晃惚间，我听到他如此问道。

　　再然后……再然后我们便开始了交往，到现在为止，恰好一个月又二十一天。

　　现在想来，不过是两个寂寞的灵魂害怕着在分开之后，更加寂寞。
　　是的，寂寞。
　　第一眼见到不二，我便从他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寂寞。
　　所以我向他开了口，想用这简单的话语，结束两个人的寂寞。

　　但是，我了解他了吗？他又了解我吗？

　　“深青你看，樱花又开了啊。”

　　电视里不知什么时候播起了樱花盛开的景色，漫天淡粉的花瓣，落樱如雨。

　　“啊。”

　　“这个周末去赏樱吧。”不二低下头来看着我，嘴角含笑。

　　“好。”

　　本就不需要了解，只要还能彼此取暖，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