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乩》何恬

15、开篇·黑白二

　　妩柳坊内。
　　一群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兴致缺缺的看着那些在自己面前表演才艺的小倌。片刻后，终于有人将手中的酒杯一摔，打破了这个僵局。喊过妩柳坊的妈妈扈娘，满脸不高兴的质问道：“扈娘，前几日来的那个魔族呢？除了第一天大伙见着了他，这几日你天天藏着他，说是要好好调教一番，可都这么久了，人呢？你该不会是投靠魔族了吧？”
　　扈娘身子一抖，刚想要解释，但好似想起什么似地，只是强扯出个笑来，亲自给那人倒了杯酒，赔笑道：“李爷，您这是说笑了，扈娘只想好好的经营着这个地方，哪敢起其他心思。您也知道那位的身份不一般，自然是有些能力的，我等只是平凡百姓，自然……自然，自然得多花些时间与精力，这日后也能更好的伺候各位不是。”
　　其他人一听也是相信了的，毕竟虽是个落魄魔族，但听闻魔族都是有些异能的，是不好对付。不过还有些平日里见多识广的人立即傲慢的开口道：“妩柳坊既然没有能力降伏着魔族，不如买于我们，也省的到时候放跑了他。”
　　扈娘一听，冷汗顿时下来，虽然她也想赶紧把那个大麻烦甩掉，可是她也只敢等着人家主动离开呀！灵机一动，扈娘娇笑着说道：“如果大家都愿意，我自然也是肯的。只是不知道谁出的条件能够带得走那位公子。”
　　底下家底深厚且有意的人起身说道：“扈娘，你就直说吧，要多少银子？”
　　扈娘看自己应对不了，立即招了招手，把自己心腹唤来，低头耳语了几句，话毕，那丫头立即朝妩柳坊内的小倌住的后院跑去。
　　众人一见小丫头跑的方向，猜到这是要把那魔族少年喊出来了，这才坐下直勾勾的盯着入口处，等着那绝色少年走出来一饱眼福。

　　“大人，听说最近妩柳坊来了个绝色少年，您看？” 一人谄媚的对旁边的沈枫暗示到。
　　前几日沈枫一回府，竟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四处找了一番，竟然连一粒大米，一枚钱都没有看到，在府里震惊的等了几天，也没见到沈镜他们中任何人的身影，不得已情况下，只好利用城主的身份跟着这些想巴结自己的人瞎逛，这几天几乎把城里所有的地方都玩遍，所有的食物都吃遍了，最后，只剩下这颇有名气的妩柳坊。
　　沈枫故作深沉的点点头：“也好，视察民情不该露掉一丝地方。”
　　那人一听，心想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就是有水平，当下立马点头称赞：“大人果真爱民如子，深明大义，这真是我等的福气。”
　　沈枫谦虚的摆摆手，带头走进妩柳坊。
　　沈枫一众人刚踏进屋内，就发现场面有些不对劲。在座的人神情呆滞的盯着虚空某一处，眼中神采尽失，而妩柳坊的妈妈――扈娘，则满脸是血的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发着抖。
　　偌大的屋子里，一片死寂。
　　“大人，这……怎么回事？”跟在沈枫旁边的人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枫眼中很快地划过一丝阴霾，那一瞬间阴冷的表情吓得周围人打了个哆嗦，只是下一秒再看过去时，就看到城主大人的脸上扔挂着一如既往的笑，不由得暗骂自己多心眼花。于是继续眼巴巴的看着城主大人，等着他拿个主意。
　　“啊！今晚你们先回去吧，这里官府自会来处理的。下次见面时，我们可以聊聊你们喜欢的话题。” 沈枫眯眼笑着，朝那几人挥了挥手，那几人面色一喜，见目的达到，倒也不做过多的纠缠，再者这儿透露着一股怪异感，还是赶紧离开要紧。
　　待那几人离开，沈枫眼睛把这儿里里外外都仔细看了一遍，勾着的唇角幅度更加大了，只是此刻，不管是他的笑，还是他的眼睛，无一不透露一股深深地冷意与嘲讽。
　　“不知今日是哪位大驾光临，在下沈枫，风城城主，阁下不如出来，我好替您接风洗尘。”沈枫闲庭信步的走到大堂的正中央位置，朗声说着话。那些没看清他阴冷表情的人一定认为这是个热情待客的好主人。
　　“沈？沈枫？你和沈镜是什么关系？”一个声音从二楼的一处厢房内传出来，那声音清润的不带任何杀气，甚至于没有任何的杂质，就像一泓山间的清泉，令人舒爽不已。
　　沈枫听到这话，并不急于回答他，而是一撩袍子，坐在了身后的的桌子上，食指缓缓地绕着散落在胸前的头发，姿态甚是散漫。片刻后，表情缓和了些，这才缓缓开口，却又是把问题抛回去：“哦？阁下认识我家阿镜？那我可更要好好招待您了。”
　　“你家？我从未听过他有兄弟？” 空气中凝固了一瞬，那人疑惑的继续发问。
　　沈枫一顿，脸上瞬间升起一丝可疑的娇羞，连语调都变得有些……额，油腻：“我和他是那种关系啦！”
　　这一次空气凝固的时间更长了，而且这一次没有人想主动打破。双方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下来。场面一度看上去极其的和平。

　　到了和卢歌约定去打探的时间，范江早早的便跟在卢歌身边，也不说话，就一直打转，看得卢歌和顾觅有些头疼，两人便决定比原先定好的时间提早出发。
　　屋内的俩人，一个立马变得比刚刚还要焦灼，连糊在脸上装饰的粉都被蹭掉了许多；另一个利索的往自己的腰内侧藏了好几把刀，还顺手递给卢歌几把。
　　看得卢歌更加无奈了。
　　“顾觅，你不用去了吧？” 卢歌拉住顾觅劝道。
　　顾觅摇头：“不行，那人不是好惹的，我要跟着你。”
　　“我和范江就是去看你一眼，不会被发现的。” 继续劝道。
　　“我要跟着你。” 顾觅颠了颠手中的匕首，抬头看着卢歌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回答。
　　卢歌被他看得心一软，只好作罢。

　　等三人到了妩柳坊门口，本想随着众人混进去的计划立马搁浅，因为此时，本该敞开大门做生意的地方竟无一人进出，寂静如无一人的存在。
　　“好诡异。卢歌，要不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 范江缩着脖子四处张望了一眼，吞了吞口水，轻声说道。
　　“哪里诡异了？” 还没等卢歌回答，一直跟在卢歌旁边的顾觅倒是接过话发问道。
　　范江一脸震惊的看着顾觅：“哥，这地方，这个时间，本该人来人往的，现在呢，一个人都没有了，还不够诡异？”
　　“难道不可能是停业休息？” 顾觅又看了妩柳坊一眼，实在没看出来这个地方和其他类似酒馆之类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范江掩唇咳了一下，有些尴尬，他总不能告诉一个这么单纯的小孩这地方是干什么的吧，且一年到头里总是不断的做生意。“这……” 范江偷偷的瞄了卢歌一眼，希望他能帮他回答。
　　卢歌笑了笑，抬手拍拍顾觅的脑袋：“好了，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情况吧。”
　　顾觅点点头，不在执着于刚刚问题。
　　“卢花心。” 花慕隔着老远就看见卢歌和顾觅及一个陌生男子立在妩柳坊门口，也不进去，立即扯着花瑟边往那边走边喊道。
　　花瑟看见众人，也抬起手打招呼道：“哥……各位好。”
　　卢歌正要打招呼，就被花慕扯着说悄悄话：“卢花心，你也太奸诈了，竟然带顾公子来这种地方。他吃美人计这一招？”
　　“滚滚滚，我们来是有事要办。”卢歌推开花慕凑近的脑袋，瞥了顾觅一眼。谁知顾觅也正看着自己，卢歌不由得扬唇一笑。
　　“呵，来这的人哪个不是来办事的。”花慕鄙夷的看了卢歌一眼，“走吧，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办事。”
　　卢歌摇摇头：“出事了我可不管你。”
　　“谁要你管。” 花慕正要抬手揍卢歌，猛地感觉到一个冰冷的眼神正钉在自己身上，偷偷转了视线偷瞥了顾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花瑟不动声色走上前一步，挡住了那道目光。暗暗的瞪了花慕一眼，让他安分一些。

　　沈枫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带着商量的口吻道：“这些人是无辜的，阁下不如放了他们，由我好好代为招待您？”
　　“无辜？难道在你们这，这样的人叫做无辜？那沈镜为何总说魔族残忍，人不也是一样腌臜？” 那人继续发问。
　　沈枫扫视周遭，笑道：“阿镜年少无知。腌臜的心哪里分地方待的。只不过是包裹在外面的皮不同罢了。他们既做了腌臜事，惹怒了阁下，那我也不方便插手，只望阁下动静轻些，别让我这个城主难做。” 说完，转身就要走。
　　“拦下他。” 阴因指了指沈枫说道。立即有人从二楼跳下去，探手抓向沈枫的肩膀。
　　沈枫刚转头，就听到一声惊呼：“小心！”声音像极了那个没良心的小鬼头。
　　花瑟迅速上前，抬手劈开那只抓住沈枫的手。然后推开沈枫和他缠斗了起来。
　　刚走到大堂的其余众人是懵逼的，特别是花慕，谁能告诉他他大哥什么时候跟城主关系那么好了？
　　“卢，卢歌。”范江悄悄的躲在卢歌身后，指了指二楼的某个厢房。
　　卢歌了然的点点头，正要来个先礼后兵，身旁的顾觅就已经迅速上前，抓起张厚实的檀木桌砸向那处厢房。
　　众人被一阵轰鸣声吵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看向那个一言不发就砸了别人屋子的人。待屋内重回安静，就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皱着眉头站在被砸开的洞口，不高兴的看着众人。
　　卢歌悄声问身后的老虎：“这就是阴因？”
　　“嗯。”范江又缩了缩身子回道。
　　阴因皱眉看着顾觅，亲自跳下去扑向沈枫。沈枫脸一沉，握着扇子的手蓦地收紧。就在阴因即将一掌拍过来时，花瑟突然出现挡了一击。两人一起向后跌去，沈枫瞳孔一缩，一股若有若无的赤红色气流环绕着那只握住扇子的手，阴沉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阴因。
　　阴因招招手，身后的人立即上前走向沈枫。
　　“哥！”一声突兀的喊声自花瑟口中传来。卢歌眉蹙起，但还没抓住一闪而过的记忆，身体就先做出反应。顾觅一顿，就见卢歌手握自己给他的短刀，极其迅速的冲到沈枫花瑟面前，刀柄被他随意的握着，就连攻出去的姿势都极其随便，就好像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一般，但就是这些随便的动作，在须臾之间便挑开了那人的腰带，被卢歌反抓着绑住了手。而卢歌也没有过于花时间在那人身上，只是随意的一踹将他踢向一旁，自己迅速的攻向阴因。
　　阴因皱眉，刚刚这人的动作极快，干净利索，但自己能明确的感受到此人身上没有一丝的术法。人间一个普通人就能达到这样的能力了吗？
　　“打架的时候开小差可不行。”卢歌冷笑道，一个侧踢踢向刚刚阴因拍伤花瑟的那只手。阴因“嘶”的一声捂住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一股独特的魔族气息铺天盖面的传来，卢歌耍着手中的短刀，刚要上前，就见顾觅擦身而过，握着拳头狠狠的砸向阴因。被砸中的阴因又是往后退了一步，正要发怒，就听见妩柳坊的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够了。”夜晚的冷风灌了进来，而出声的人的脸更冷。沈镜黑着脸走进来，也不管众人异彩纷呈的脸，径直走向沈枫，“够了。”同样的两个字，第二个却带着安抚意味，而靠在沈枫怀里的花瑟也挣扎着抬起头朝沈枫安抚的一笑。沈枫一怔，身上紧绷的力道立即卸去，只是手仍旧牢牢地抱着花瑟。想上前看看自己哥哥的花慕一脸难言已尽的站在不远处，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沈镜看沈枫已经冷静下来，就转身对着剩余的人冷声说道：“诸位若是闲的慌，不如和在下一起吃个便饭。”说完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转身朝门外走去。屋内的人有些犹豫的互相打量着，最终还是阴因最先动身跟了上去，然后是卢歌和顾觅，再者是跟着蹭饭的范江和花慕，最后才是沈枫和花瑟，沈枫还是因为花瑟想去才同意跟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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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关注着这篇文章的朋友，前几日修改了前面文章，请谅解，希望有疑惑的朋友能往前看看之前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