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有竹》糜孽

5、5.

　　京城外。
　　“不睹皇城壮，安知天子尊。京都果真是龙气汇聚之地，宏伟之势，气魄非常。”无端站在皇城外，仰头看去，不禁赞道。
　　晏欢阑眼底闪过不悦，上前一步抓住无端袖口，带出一抹浅笑来：“无端。”
　　无端垂首。
　　晏欢阑把玩着无端腰上玉佩，状似漫不经心。
　　“无端玉上这穗结真真好看，无端竟还会绾结么？”
　　无端瞥了一眼，弯起眸子笑了：“此乃是我五兄绾的，我辈的兄弟中，便要数它最是手巧。我却是不成。”
　　晏欢阑目中却骤然带出些阴鸷来，仍是笑着，手上却用了些力道，将那绳结连着玉佩一同扯了下来。
　　“啊呀，竟是手滑了。横竖亦不怎么好看，无端不会怨我罢？”
　　无端随意颔首，心头却微微疑惑了下。欢阑方才还说是好看的呢。
　　晏欢阑状若不觉，摩挲着玉佩：“这又是何处来的？”
　　“乃是我族长老赠的。我族新妖出世之际，长老便赠上玉佩一只，辟邪防身，明心静气。”无端望着晏欢阑，“横竖我如今不大用到，欢阑倘是欢喜，便自拿去罢。”
　　是长老......在无端出世时赠的么？那便是陪了无端七百余年，从未摘下过？晏欢阑眸子微微亮了亮，将玉佩至于鼻端浅嗅，竹木香气幽幽而来。这玉佩这么重要，无端却用来赠与我，我在无端心中......亦是重要的罢！
　　晏欢阑心头阴霾尽去，不禁笑了起来，用力点头。
　　眼见晏欢阑忽怒忽喜，心绪不定，无端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果然这明心静气的玉佩给欢阑，才是最好的。

　　耳边忽听呼哨之响，无端抬头，只见道边一棵松树煞是眼熟。它叮嘱晏欢阑一句不必等候，便纵身而去，身形缥缈，翩翩翷翷。
　　晏欢阑定定看着，收了神情，只死死抓着手中玉佩。

　　“你果真是来了。”松虚镜长眼带笑，其佚丽，其冶艳，仿如梅开三度，堪比柳亸花娇。
　　“何事？”无端淡声道。
　　“只是为你引荐一位......”松虚镜不知从何处掏来一只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口，倜傥洒脱，“高僧。”
　　无端顺着它的眼睛看过去，只见一人雅致高洁，年轻隽秀，只似冰封寒潭，白雪压松。那人眸光流转，合十一礼，光脑壳宛如御街花灯，闪闪发亮，恁得夺人眼球。
　　“施主，老衲这厢，稽首了......”（1）
　　“苦厌大师，乃是一名佛修。”松虚镜介绍，“无端兄弟，竹妖。”
　　无端合十回礼。
　　苦厌扭头，见到松虚镜手里的酒葫芦，挥挥袍袖，葫芦便到了他手里。他嗅了嗅，端庄清严灰飞烟灭，满面心疼。
　　“上好的竹子酒！飒沓谷主的珍藏！真是牛嚼牡丹！”
　　只要不走歪门邪道，妖族是不畏佛修的，甚至有专门修佛的种族。无端睁眼看着，眼尾不禁跳了一跳。
　　“施主，”苦厌瞥见它的表情，举了举手中酒葫芦，“可是要品上一品？”
　　“不必。”无端面无表情，“不才以为自己对用同类的身体酿成的酒没什么特别爱好。”
　　“......”
　　松虚镜扭过了头，不忍卒睹。

　　无端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串上好的佛珠，套在晏欢阑手上。
　　“方才我去见了位大师，为你求了这佛珠。这大师修为高深，佛珠有护身之用，万万好生保管。”
　　“......”是以，方才无端离去，是为了替自己求护身的佛珠？晏欢阑露出笑来，妒意飘散，一派天真明媚。
　　“嗯，多谢无端了。”他环住无端的腰肢，轻笑道。
　　无端淡定：“不必。”
　　晏欢阑悄悄抬眼，盯着无端面上骤起的微红，偷偷笑起来。
　　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一副淡然无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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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政府颁发僧人特权，所以本文的和尚们嘴里说的稽首礼，其实就是弯腰一拜，连下跪都不用。真正的稽首是要叩头的。
顺带，本文背景下的礼节，下跪其实是司空见惯的，所谓标准坐姿（跽坐）就是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