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有竹》糜孽

2、2.

　　华丽的马车。
　　晏欢阑欹坐在马车中拂袖，端起了一杯茶水，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呷了一口：“歇息片刻。”
　　“只是五郎君，阿郎要尽快......”对上晏欢阑的眸子，小厮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退下，向着前方唤道，“五郎君要休憩片刻！”
　　车队慢慢停下来，小厮掀开车帘，试图扶晏欢阑下车，却被他随意挥开：“你等下去。”

　　坐在车里的晏欢阑漫不经心地，又倒了一杯茶，搁置桌上。日色斑斓，他脸上拓满深深浅浅的浮光，眉狭眼长，微带阴郁的面容顿时明媚起来。
　　“小厮未备下多余杯盏，便只有委屈无端与我共用了。”他笑道。
　　“不必，”无端在他身侧现出身形，淡声道，“你自用便是了。”
　　“无端可是嫌恶于我？”晏欢阑一张脸埋在阴影里，低低道，“是了，无端你如何会与我共用呢......”
　　“我未曾嫌恶于你。”无端无奈。
　　晏欢阑微微抬头，随意弯了弯唇角，执起杯子：“横竖这被我用过的杯子亦是脏了，不如便丢了它去......”
　　“不必，欢阑如何会这样想......”
　　晏欢阑仍是叹息。
　　“我喝了便是。”无端执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却是好茶，欢阑之前牛饮，恁地暴殄天物。”
　　晏欢阑微微笑了，忙垂下头去，掩住眸子中忽然出现的璀璨星光。他悄悄伸出手去，想拽住无端的衣襟。无端太过飘逸随和，令他无时不在害怕下一秒它便会拂袖而去。
　　“五郎君！”冒失的小厮闯进来，无端马上隐匿身形，晏欢阑抓了个空。
　　“有事？”晏欢阑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指尖，头也不抬，一双眸子中缓缓泄出阴鸷来。
　　“......”小厮猛然一抖，只感到寒意四起，却仍是硬撑着将话说完，“昏倒了！都昏倒了！是邪秽......”
　　晏欢阑心不在焉地听着，不着痕迹地探手向无端所在之处而去，却再次摸了个空。
　　......刚才还在的！
　　晏欢阑猛然起身，向车外跑去。小厮却死死拽住他，指尖发白颤栗。仍不肯放手。
　　“是邪秽！真的有邪秽啊五郎君！真的！不要出去......”他一声惨叫，被心急如焚的晏欢阑推下了车，滚落下去。
　　晏欢阑亦焦急地跳下去，徘徊四顾，一时不知到哪里去寻无端。天地之大，谁知道它去了哪里？
　　“......”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来，剧烈颤抖。
　　无端出现在自己面前，是自己生活又无助变为欢喜的分界线，陪了自己五年。自己实在无法想象，失去了它，自己该何去何从。
　　也许自己不该离开别院。
　　无端为何要离开呢，是自己惹它生了气么......
　　血液自指尖流下来，晏欢阑深深垂着头，眸色血红。
　　“欢阑。”
　　晏欢阑惊醒，瞳中妖异诡光顿时消散，连忙抬眼看过去。无端站在他面前，手里提着一条蛇，微微含笑，只似那庭前玉树，阶下芝兰，空谷幽漪，玉态风流。
　　“是蛇妖作怪。”无端解释道，“我忘了收敛气息，被这孽畜感知出来，便欲吞噬我妖身增进修为。我连累你等......可是吓着了？”
　　见晏欢阑眼圈微红，它忙问道。视线一扫见了落在地上的小厮，顿时恍然。
　　“你在担心他？无妨，岐黄之术我略通一二，医好他却不成问题......”却见晏欢阑上前一步，缓慢坚定地伸手，轻轻拥住了无端的腰肢，慢慢收紧手臂。
　　“不。”他眼中盈满泪意，低低道，“不必。”
　　无端愕然。
　　晏欢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连忙补救：“你不宜出现在人前，待入了城，为他寻一个医师便是了。”
　　“毕竟是人命一条，万一救治不及，便是因果......”
　　“无端，”晏欢阑轻声道，“你伴我许久，处处爱我护我疼我，他却只有一面之缘。我宁愿牺牲他一条命，来保你平安。有什么因果，我来为你背便是了。可我宁背因果，亦不愿你有半分冒险。”
　　无端仍有些犹豫，却不禁心软。感觉有些奇怪，但也许是人族太热情了。长老说过，这是一个至情至性却亦自私自利的种族。
　　见无端并未反驳那句“爱我”，晏欢阑眼里闪过流光。他将脸埋在无端衣襟里，无声地笑了出来。
　　他才不准无端医治别的人。不，不论是不是人。无端的眸子，只能落在自己的身上。它眼里只有自己就够了，看什么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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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无端它只是单纯，善良是有的，但不如对晏欢阑的感情深。
没错它三观不正。。。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