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没有忘》九叶999

13、求人

　　看到萧南走进教室，正在座位上和邱诀腻歪的郑西柚有些诧异。
　　“咦，萧萧，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一言难尽，要是我今天能顺利活过晚自习，再跟你细说。”
　　萧南苦着脸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翻找了半天，最后抽出了一张试卷。
　　她回头看，顾北的位置上空荡荡的。
　　转而看向靠在郑西柚桌边的邱诀。
　　“顾北呢？”
　　邱诀四下看了看，摇摇头。
　　“不知道，大概是去厕所了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萧南腾地站起身来，手上拿着刚找出来的试卷，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悲壮地向外走去。
　　邱诀挠挠头，疑惑地问西柚。
　　“她没事儿吧？这是要去打架？”
　　“什么眼神儿啊，我看她那表情明明就是要去挨打。”
　　“去哪儿挨打？”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她不会又惹着顾大少爷了吧？”郑西柚的眼神里露出了同情的意味。
　　萧南走到走廊那头，寻了个正对厕所门口的墙边站定，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说实话，今天这事儿她心里真的没底。
　　尽管这段时间，顾北和大家越来越熟，开个玩笑逗个乐子都是家常便饭，但是她还是怎么也忘不了，月考刚结束的那会儿，被围在女生之中的他眉目间透出的淡漠与疏离。
　　他似乎并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甚至有些排斥。
　　萧南正犯愁的时候，眼风一扫，捕捉到了刚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某人。
　　顾不上再想别的，她心一横，直接冲了上去，捞起对方胳膊就往走廊拐角拖。
　　顾北显然对被人在厕所门口堵截这事儿猝不及防，被萧南猛的一拽，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扑到她的身上。
　　而一心只想着找个安静处实施求人大计的萧南全然不觉，自顾自地拖着他往前走。
　　等到了走廊拐角不起眼的角落里，她才停下来。
　　“小姑娘还是矜持点好。”
　　随着调侃的声音传进耳朵，萧南这才转头看他，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当场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顾北本来就瘦，又不爱拉起上衣拉链，经过刚才那一路的生拽，宽松的运动服早就被向下扯掉，现在充其量就是挂在他的身上。晚上的风有些凉，透过没关严的窗户呲溜溜地蹿进走道。他在运动服里面也只是穿了件薄衫，凉风一灌，俊颜上有些不正常的泛红。
　　衣冠不整，面若桃花。
　　萧南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了八个大字。
　　她倏地松了手，略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你少贫，我这不是着急吗！”
　　当事人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外套，挑眉看向她。
　　“急着在厕所门口堵着我，然后把我拉到这个黑不溜秋的地儿来？但是…”
　　他若有其事地上下打量她。
　　“算了，凑合凑合也成。”
　　这人怎么好像怼她上瘾，还是说被林遇传染了，不耍贫不会说话。算了，想到自己有求于人，萧南还是忍下想要回怼的念头，再次把视线转向他。
　　“那个，您老现在心情如何？”
　　萧南脸上挂着笑，眼里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只见他颇无奈地撇撇唇角。
　　“你要是让我去洗个手，我想我的心情会更好。”
　　萧南笑意一僵，她记得林遇说过，顾北有轻微的洁癖，而刚才他一出厕所，就被拖了过来。
　　“您去，您先去洗手。”萧南做了个请的动作，讪讪道。
　　一分钟以后，某人心满意足地回来。
　　“说吧，有什么事儿？”他俊眉一扬。
　　萧南慢慢地把手上的卷子递了过去。
　　出成绩那天，她跟林遇在走廊上谈完话之后回到座位上，就看到这张卷子被端端正正地压在自己的物理书下面，而卷子中间那个鲜红硕大的满分数字十分嚣张。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卷子的主人是谁。
　　本来以为这人专程气她，结果细细一看，她才发现，整套卷子上几道难题和易错题都被人用红笔做了标注，解题思路和步骤都被清晰地写了下来。
　　咦，今儿太阳打南边出来了？
　　既然某人乐意日行一善，她也二话没说就掏出自己的卷子整理起错题来。
　　她第一次认真地观察顾北的字。他的字体并不是多么方正规整，折挑处如行云流水般潇洒，笔迹间流淌着一股子锐气。字如其人这话，还是没错的。
　　眼下，她眼眉一弯，诚恳地道谢。
　　“谢谢你把物理卷子给我看。”
　　他扫了一眼卷子，抬抬手，示意自己手上都是水。
　　她看了看他还未干的手，也就没急着把卷子塞给他。
　　“就这事儿？”他问。
　　眼看铺垫起了友好的氛围，她才斟酌着开口。
　　“还有件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说来听听。”他似乎被勾起了兴趣。
　　萧南忙用最简练的语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顾北，包括向远的意外受伤和服表队现处的窘境，末了还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你说，你是不是应该为朋友两肋插刀？”
　　“你是说，让我去走秀？”
　　顾北准确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歪头瞅着面前像小狗一样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姑娘。
　　“你这是要□□两刀啊，朋友。”
　　很明显，他并不想挨这个刀子。
　　萧南小脸一皱，她何尝不知道，让他在全校师生面前，出演这个毫无把握的节目，也确实挺难为他的。更何况，她可觉得，这人要面子的很。
　　可是事到如今，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等等，要面子？她念头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扁扁嘴，摆出失望的表情。
　　“萌萌姐说，技术不是问题。”一顿，“她觉得，你从各方面看都与沈师兄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有些方面比他还要出彩。你要是能来帮忙，节目的效果指定不错。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说完，她偷偷抬眼去看顾北的反应，不出她所料，这厮眸光一闪。
　　她猜对了，这家伙果然还记挂着之前的那个赌约。
　　看某人似乎有所动摇，她赶紧趁热打铁，继续一通乱吹：“离艺术节开幕还有几天，您这么貌若潘安天赋异禀资质出众聪明机智，一个小节目怎么会搞不定！”
　　顾北若有所思地看了萧南一眼，忽然轻笑一声，倒是没再拒绝，转而问她。
　　“我要是帮你这个忙，有什么好处？”
　　“条件你开。”她脱口而出。
　　“那回头再议。”他貌似随口道。
　　“一言为定。”她毫不犹豫地应下。
　　反正先让他答应了帮忙就可以，至于他开什么条件都是后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萧南懂得很。想到这儿，她杏眸一眯，笑嘻嘻地冲着顾北乐。
　　“没什么要说的了吧？”
　　萧南下意识地摇摇头。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拉了起来，还沉浸在找到救世主的喜悦中的她，被腕间突如其来的温热吓了一跳。她愣愣低头，刚好瞧见，某人的手此刻正搭在自己的腕上。
　　而下一秒，顾北就换手抽走了她捏在指间的物理卷子，随即也放开了她。
　　“那就别搁这儿傻乐了。”
　　顾北顺手扶过萧南的肩，把她的身子转向教室的方向，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推着她往前走。
　　萧南偏过头，看到刚才还放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双手，现在已经挪到了肩上。视线所及之处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也被修得短短齐齐。
　　她记得，那天也是这双手把果冻和历史书放到了她的桌上。
　　他的手可真好看。萧南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