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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一人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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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想象过再见面时的场景,亭台楼阁有了,水天一色也有了,关键日思夜想的人也有了,但却不知原来她竟是如此讨厌着自己。
眼前的舜陶单手握着竹筷,划过胸前衣襟,擦破一点皮肉,痛感传入神经,嬴政继续侧身躲过,抬手握住舜陶的皓腕,如同手铐般桎梏着她的动作。
“你这是在以下犯上。”嬴政声音低沉地说道。
“那又如何?”舜陶被迫松开手中竹筷,抬腿提膝朝所有男人最薄弱的部位踢去。
嬴政见状忙松手后退一步,而舜陶也收势立于一旁。
张良看着两人间的打斗,见嬴政胸口渗出血迹,抱臂行礼道。
“我去找二师兄为陛下包扎伤口。”
说罢,张良全身退下,走过章邯身边点头微笑,脸上一派轻松,全无先前碰面时的紧张。
舜陶见张良全身而退了,心里吐槽不已,但还是得无奈地继续留在这里。
“寡人以为你不会来。”嬴政无视胸前的伤口,看着舜陶说道。
“陛下金口已开,如若我当真不出现,想必这小圣贤庄就会大难临头。”舜陶一提起这个,就忍不住皱眉,嬴政这厮总是威胁她。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嬴政看着舜陶未改的容颜,眼神幽暗地说道。
“……”舜陶被嬴政的目光盯得发慌,走到围栏边看到水中的游鱼,缓缓说道。
“听说你这次出行还带了胡亥。”
“嗯,亥儿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你喜欢就好。”舜陶闻言,依旧看着水面,但想到的却是日后发生的事,黛眉忍不住拧起。
“你在想什么?”嬴政问。
“没什么,天色已经晚了,我该回去了。”
“不许走,寡人不准。”嬴政说着伸手拉住舜陶纤细的手腕。
舜陶被动地回头看向他,黑亮垂直的发终于轻松地披散在肩头,就如在紫兰轩初见时那样,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被嬴政突然强势地拉住手腕,舜陶皱着眉头不适地动了动,红润的唇轻启。
“嬴政,松手!”
然而嬴政却是充耳不闻,目光强势地看着她。
“跟寡人回秦宫。”
“天还没黑彻底呢,别做梦了?”舜陶见嬴政不为所动的态度,只好用力掰着他桎梏着自己的手指,尤其是他的小指。
嬴政吃痛终于将手松开,心里对舜陶的举动并没有生气。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会用这些小手段。”
舜陶闻言,白了嬴政一眼,道。
“你还不是和从前一样,屡败屡战。”
“寡人征服了七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为何只有你,只有你从一开始见面,就对我弃之如履。”
嬴政不会忘记韩国初见时,舜陶对他淡漠的态度,也许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如今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一人,好好照顾自己的子民才是重中之重。”舜陶听到嬴政的话,有些苦口婆心地劝慰道。“别让你的万世千秋毁于一旦才好。”
“那你告诉寡人,寡人的秦国当真会千秋万载?”
舜陶看着嬴政,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好揉着发红的手腕,转移话题道。
“你让阴阳家的人去寻找传说中的仙境,就不怕他们有去无回?”
“你想提醒寡人什么?”
“没什么,只是期待那位云中君归来时,献给陛下的长生不老药,”舜陶说着笑了笑,又道,“届时,还请陛下不要吝啬,也赐我一粒?”
“寡人以为,你已经得到那种能力。”嬴政却对她的话不为所动,只是顺着她的话,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
“…陛下说笑了。”舜陶闻言立刻乖顺地低下了头,表情显得有些慌乱。
“先不说这些,这次寡人来桑海,是要带你回咸阳。”
“我们的约定已经达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一起离开?”
嬴政注意到舜陶话里的坚决,语气也不善道。
“寡人并不是在与你商量。”
“所以你是特意来通知我的?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舜陶说罢,眼波流转看着平静的湖面。
“你可以拒绝,但必须遵从。”
“…如果坚持拒绝呢?”
“寡人会让你知道,你拒绝寡人的代价,是你不想看到的。”
嬴政的威胁无非是指儒家的人,但这些人对舜陶而言微不足道。
“你觉得我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你可能不在乎那些儒生,但张良的生存尽在你的掌握之下。”
嬴政说完不等舜陶回答,负手在背后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同注视着平静湖面下看似自由遨游的鲤鱼,其实它们的一生都受困在这一方池水。
“嬴政,不要让我恨你。”舜陶听到自己无力地声音,她不想再为了谁,牺牲自己的自由,更不想离开卫庄,这是她最后的抵抗。
“和我回咸阳,我会答应你刚才的请求。”
刚才的请求,是指长生不老药吗?舜陶无声地露出一抹嘲讽地笑。
“和一个你讨厌的人一起长生不老吗?”
“寡人会让你忘了他!”
“忘不了了…”舜陶喃喃地说着,然后转头看向嬴政。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嬴政听了舜陶的话,瞳孔因震惊而微缩,嘴角不自觉地抿起。
然而舜陶好像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一样,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在昨晚,我和他相拥而眠彼此靠近,他的每一次呼吸和动作,我已经深深地记在脑海里,烙印在身心…”
“住口!”
嬴政突然低喝,打断了舜陶越来越动人的描述,他怒不可遏地伸出手,紧扣住舜陶的颈部,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掐死。
舜陶则是不慌不乱地任由嬴政死死扼住自己的呼吸,脸色逐渐憋红但不挣扎不反抗,等待死亡的感觉传到大脑。
嬴政在舜陶差点窒息死的时候,终于回归了理智,大手无力地松开,颓废地垂下手臂,脸色阴沉让他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
在他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只听舜陶又缓缓道,“我和你之间只有交易,再无其他,嬴政,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好,很好!你将会为此付出代价!”
嬴政留下这句话后,带着满身的怒意离开了小圣贤庄。
远处一直看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张良等人,眉头紧锁,不知道儒家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子房,你说陛下他会不会迁怒于儒家?”颜路性子温和,但也知道是个人都无法忍受自己喜爱的女子,与别人苟合,更何况那人还是嬴政。
“对于这件事,是良考虑不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张良此时也不由地蹙起羽眉,双目眺望着亭台中的舜陶,心里思绪万千,不知现在又该如何让嬴政撤销念头。
“舜陶前辈还在等着你。”伏念也自知他们凶多吉少,见舜陶还未走,便对张良说道。
“师兄,良…”
“无妨,去吧。”
“是。”
张良退下后走到舜陶身边,看到她白皙优美的颈上深深的掐痕,歉意地施礼道歉。
“是子房让舜陶受累了。”
“无碍,和他碰面必不可少,不过这次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就算是他又要用你们来做要挟,我也不会再屈服了。”舜陶说完绕过张良,朝外走去。
“舜陶…”张良背对着舜陶,叫住了她。
“何事?”舜陶也不回头,开口问道。
“无事,只是有句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无从开口。”
“那就别说了,子房,原谅我的自私…”
“………”当真一点余地也没有了吗?
张良看着舜陶渐渐远去的背影,羽眉轻蹙。他算错了一步,他忘了那人对她的感情,想必这次舜陶从道家回来,让他看清了自己的感情,如若不是他有所主动,以舜陶的个性,一定不会选择这样自私…
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别人呢?
难道儒家的这场灾难已经避无可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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