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的孤岛》K后

2、第 2 章

　　自诩追求自由的年轻人似是不喜独居的夜行动物，把自己一个人的空虚置于城市灯光下千万人的孤独中，他以为这是合群，他以为这就是安全感。
　　这样的夜晚常见却短暂，往往狂欢之后，随着身体醒来的动作，孤独又在清晨开始。
　　但有的人不一样——
　　苏源从华真身边醒来。
　　昨晚带着一身酒气赴约的苏源让华真对他刮目相看：印象中的苏源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每次和他出去吃完饭，回家路上的他都对自己身上的酒味嗤之以鼻。苏源确实不爱喝酒，尽管自己过去滴酒不沾，但工作之后，再没了推脱的理由和机会。
　　望着眼前人未醒的样子，苏源第一次觉得，幸福好比窗外的阳光，温暖又无私，只要你拉开帘子，就可以让它尽情拥抱你。
　　离开餐厅后，他们从电梯门口吻到床上；衣服从进门开始件件剥落，那是遮掩真实的屏障，那一刻，所有人只想要赤&裸和坦诚……
　　疯狂是给对方最好的补偿。
　　华真从睡梦中睁开眼，盯着苏源脸上藏不住的喜悦，他和自己想着同一件事。
　　“醒了？我去打电话让酒店送早餐……”
　　“等一下！”
　　苏源的手被拉住，他不反抗，顺势掉进华真的胸膛。华真紧紧地抱着他，怀中这一团柔软的白净不再是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是被现实抢去的灵魂，现在他终于可以再次拿回来，除了抱紧他，别无他法。
　　“在想什么？”
　　“你比三年前更强壮了啊……”
　　“当然……在德国和朋友们天天撸铁。”
　　“华老师现在身体还好吧？”
　　“他快退休了，我姐姐结婚后，把他接去北京了……你问这个干嘛？”
　　“华真……”苏源转过身，他们四目相对，“你还记得，八年前，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华真第一次见到苏源是在自己家，那会儿他刚上高一。身为初中老师的父亲是苏源班主任，苏源每隔一天就会来自己家补课，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同班的另外几个学生。年纪尚轻的孩子在老师家里拘束是有条件限制的，中间的休息、或者提前来的空档，他们便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他注意到苏源是因为苏源总和其他人不同，大部分时候，他不发一言，无论是补课间隙对当红歌手的八卦还是讲课中对某个单词的提问，苏源习惯保持沉默。
　　“后来我就关注到你，那会儿还以为你有语言障碍……”
　　“……”
　　直到初二的一次补课，两人说上了话。那天苏源来得出奇地早，因为记错时间而赶路，一个踉跄，膝盖见血。
　　“华老师呢？”
　　“他出门买菜了，你只有等一下。”
　　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话，一个像年糕一样软糯和一个像青笋一般脆生。声音，把二人的距离拉近，那看上去连续不断的差距，从那时开始缩短。直到多年后，苏源再想起那段初语，依然印象深刻。
　　“……请问，你们家有碘酒吗？”
　　“你要碘酒干什么？”
　　“我的腿……”苏源指了指自己的膝盖，猩红色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你等等……”华真拿来药水，刚抽出棉花团，手里的瓶子便被抢去。
　　“我自己来，谢谢！”
　　原来一向不爱说话的人拒绝起别人的好意来，是如此肯定！
　　“那会儿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华真把脸埋进苏源的头发里，发丝交缠的地方有淡淡的柚香。
　　“当时我又不认识你……何况，这种小事我自己肯定能应付。”
　　接下来的几天华真都能看见一张创口贴歪扭着附在苏源的膝盖上。他太白了，创口贴的颜色提醒着他眼里曾出现过的一抹猩红、瞪大的双眼和没有丝毫疼痛感的眼神，还有他一如既往的缄默。
　　初二，是很多孩子青春期的开始，苏源对很多东西的认知都停留在表面。高二，则是华真勇敢试探进入高速上升的时期。那是暑假，苏源和往常一样不说一语、学生们吵吵闹闹地离开后，华老师也因事离开，屋里留下了未完成作业的苏源和把自己关在厕所的华真。天气的炎热让苏源不停地喝水，尿意也对膀胱登门造访。
　　“我当然记得，当时我正在马桶上……然后你就进来了……”
　　“说真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其他男人的那里……”
　　冲进厕所之后的事情变得非常尴尬。苏源发现新大陆般的表情让华真觉得无地自容，他之前脑海里都是那个伤口、白得发光的肤色、气味扑鼻的碘酒以及香糯的声音……
　　“其实当时蛮刺激的，我从来没想过，我只是尿急，你居然在厕所……”苏源坐起来，把浴巾挂在身上，探出双脚在昨晚因激&情而留下凌乱的地板上寻找拖鞋。
　　“我去洗个澡，你自己点早餐吃吧！”
　　“等等，我和你一起洗！”
　　那天之后，苏源常常想起这件事。那之后的补课，二人的关系变得紧密起来：或许当你看到一个人的隐私后，除了惊诧，就剩下事后的许多遐想，陌生的隔膜也跟着被撕扯下来。直到苏源上了大学，和华真发展成正式的床伴关系。在华真女朋友家、在电影院的厕所、在KTV的包间……每次华真低声吟吼的样子和他额头的汗珠，都让苏源觉得满足；身体的冲撞让他迷恋这种感觉、迷恋上了这个人。华真瞒着他出国后，苏源决定彻底解放自己，思念带来的痛苦开始抵触他的麻木——他无法代入华真到任何床伴身上，这种肆意跳跃云层的感觉，只属于他华真一个人。
　　“你当时既然一走了之，现在就不应该回来……”水汽爬满浴室的每一个角落，眼前的华真像他这三年在自己脑海里的样子一样越来越模糊。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回来……”华真再次抱紧他，“苏源，我爱你……”
　　“和我在一起……”
　　“答应我好吗？”
　　浴缸的水漫出来，苏源的眼前出现了张寓枫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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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好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