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兰大陆》ninthink

1、诺克萨斯

　　恕瑞玛的土地上遍布着黄沙，这些黄沙可深达几米，牢牢地覆盖在地表上，只待巨风一吹，便铺天盖地地飞舞，形成声势浩大的沙尘暴，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鲨，在这片土地上肆虐开来。
　　白天风不大的时候倒还可以走人，来来往往的都是过路的旅客，他们要穿过恕瑞玛帝国的废墟，到黎明绿洲去交换货资，带的多是一些皮城特有的高科技产品，与当地的富豪换一些黄金珠宝。据说一趟下来获利不菲，可以买一个小型村庄。
　　不过尽管利润恐怖，但有勇气来往的人并不多。无数的危机掩埋在这一片黄沙之下，更还有不怕死的佣兵，凶狠的沙盗经常出现。见财眼开，杀人越货这种事情在恕瑞玛并不少见，这是一片被法律忽视的国度，一片无法无天的地方。
　　“阿娘，该回去了吧，天快黑了。”
　　此时，天边已经吹起了风，远远望去，土黄色的沙子像云一样在天空翻滚，好像有沙尘暴在酝酿。
　　风知道这是天即将黑的预兆，恕瑞玛的日出日落与其他地方不同，别的地方都是天色一分一分暗下去，直到太阳彻底落山，而恕瑞玛的日落却是骤然而成，可能上一秒还是晴日，下一秒天色就暗下来，再一秒就彻底天黑了。
　　很多没有经验的旅客无法准确判断日落的时间，在天黑之前找一个避难所。基本上就可以宣判死刑，夜晚的沙尘暴会把一切都卷走，再从几十米的高空抛下，随后带着残渣再次卷到高空，就算运气好没被摔死，还有很多夜晚出没的沙兽，它们会残暴地把一切东西吞噬，再在天色亮之前回到地下。夜晚的恕瑞玛和白天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个头戴白布巾，身穿黑色麻衣的女人望望远方，拍掉手上的黄沙，叹气道：“唉，今天就到这里吧，最近的东西太少了，找了半天也才这边，不知能不能换来明天的早饭。风，回去了。”
　　活在恕瑞玛西边有绿洲的人还好一点，有一块能种庄稼的土地，或多或少总能把日子过下去。而东边却是贫瘠的沙漠，只有一片黄沙，别说种庄稼，连水都没有，像他们这种小型村庄只能依靠大城市坐落，靠在沙漠捡些旧帝国的物资来换取食物和水源。
　　“好嘞！”一个皮肤晒的黝黑，只穿条黑到看不出颜色内裤的小孩高兴一应，从远点的地方小跑过来。跑到他阿娘面前，高兴地伸出手：“阿娘你看，这个东西值不值钱，我摸着挺硬的，八成是铁做的，能卖不少钱吧！”
　　阿娘看着前来邀功的小孩，疲惫一天的心也有些笑意，从他手里接过一块漆黑的石头，略带吃力地拿起来看，别说，还真挺沉，真的不知道这小孩怎么拿起来的，最近力气长大了不成。
　　黑不溜秋的石头毫不起眼，估计是以前不知哪个建筑的残渣。像这种东西一般值不了多少钱，拿到城市顶多融了重铸，真正值钱的是一些刻着文字的石头，那种石头一发现少说一个星期的物资，前些年这种还挺多的，最近几年就少了，怕不是被人找完了。
　　看着还带兴奋，眨眼看她的孩子，阿娘笑了笑，并没有告诉他真相，而是拍拍他的头，表扬了一句：“不错！”
　　这么小的孩子到底容易满足，得到表扬后便撒欢似的跑起来，阿娘也轻松不少，领着孩子背着麻袋一点一点往村庄赶。

　　他们到村庄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阿娘不敢耽误，直接准备进城。却发现守城的已经不是村里的人了，而是两个穿着沉重银色铠甲，背后有两把大砍刀，带着头盔的人。
　　阿娘的脚步直接停下了，牵着风的手也一顿，风见阿娘停下了，也从她身后探出头来：“怎么了，阿娘？还没进村呢？”
　　那两个士兵也发现了她们，对她们招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风见前面两个身材高大，铠甲狰狞的人，心中不由生起几分畏惧，躲在阿娘身后不敢出来，阿娘也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甚至让他感到一丝疼痛。
　　阿娘弯下腰，略带客气地问：“两位军爷，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士兵也不答她，从身后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道：“你便是那罗大娘吧，物资放这边，你进村后带着你家儿子去议事厅。”士兵指了指城墙边，示意她东西放那里。
　　那边已经堆了好多袋子，看来他们已经拦下不少人了。
　　阿娘连忙点头，把背上的麻袋卸下来，跟一众袋子丢在了一起，两个军官点点头，让她们往里面走，阿娘进了村脚步也不停，直接往家里走。
　　以往热热闹闹的广场今天一个人都没有，空旷旷的，每个房门都紧闭，不知是去了议事厅，还是躲里面不出来。
　　风的家在村庄的西面，而城门在东面，他们走了老一会才到家，刚进家门阿娘就把他拉进来，砰的一声关紧房门，蹲在地上把他抱紧。
　　风被吓了一跳，沉默着不敢出声，任由阿娘把他抱紧，勒在怀里，仿佛要把他紧紧地镶在身体里一样，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可他却不由地感到恐惧，无论是城外两个身着铠甲的士兵，还是空空如也的广场，或者阿娘奇怪的反应。
　　阿娘抱着风，眼泪却不由自主地留下来，她知道今天估计就是永别了。城外的士兵不是恕瑞玛的，是诺克萨斯的，她曾听路过的旅人说过，诺克萨斯最近又开始扩张，已经连续占了好几座城市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烧杀掳掠，什么事情那群畜生干不出来。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要点人进城，但干的勾当总是不变的，形式的改变毫无意义。
　　可怜她们母子两，刚过上几天的安稳日子……
　　阿娘抱着风，泣不成声，她拉起风的手，放在自己因长期暴露在沙尘环境而粗糙不堪的面庞上，泪眼婆娑地看着风，多小的孩子啊，前年才刚刚断奶啊！
　　“答应阿娘，你一会躲在床下的地窖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好吗？”
　　“阿娘别哭！”风用手抹去阿娘眼角的泪水，露出一片潮红。
　　“好，阿娘不哭，答应阿娘好吗。”阿娘抹抹脸上的泪水，强撑着一口气，对风笑着说。
　　门外远远地传来几声粗吼：“快去查查，人都走了没有，一会出了问题弄不死你！”
　　“来不及了，快，躲起来！”阿娘跑到床边，半跪着在床下摸索，抓到一个凸起来的石头，阿娘用力往左边移，竟露出一个半人大的洞口。
　　风知道那是家里用来藏食物的，放下面的食物坏的慢一点，阿娘以前还从不让他对外说，怕他泄露出去。
　　“快啊！”阿娘对他挥挥手，风不知何时也哭了，抽泣着被阿娘推进地窖，这地窖虽洞口不大，但里面却不小，只是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阿娘见风进去，松一口气，准备把石板移回去，却被风用力抵住，半大的小子，力气竟也不小，一时间阿娘也移不动。
　　“你干什么，快松手！”
　　风红肿着眼睛，拧着头盯着阿娘：“下面黑，阿娘，我怕。你什么时候回来。”
　　阿娘对他笑着说：“快松手，阿娘一会就回来，很快的。”
　　风还是不松手，抽噎道：“你答应我，别骗人。”
　　“好，阿娘答应你，很快就回来。”阿娘说着说着眼睛又红肿起来。
　　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手，石板这次顺利移起来来了，风眼前的光一点一点消失，直到只剩阿娘的脸，风一直幽幽地盯着，仿佛要把这一幕烙进心里。
　　砰的一声，石板彻底合上，风的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后就是踹门的声音，诺克萨斯的士兵已经到了。
　　“来了来了。”阿娘顾不哀伤，擦擦泪水，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怎么还不走啊，不是叫你们去议事厅吗！速度点，别墨迹了。”阿娘打开门，一个士兵站在门前，见到她人，直接把她往门外推。
　　阿娘被推的踉跄几步，也不敢说什么，点头说几句马上马上，就往议事厅走了。
　　好多诺克萨斯的士兵都在查房，看见有人没走的直接连骂带赶把他轰走，一个个躲家里的都被轰出来，垂着头也不敢多看就往议事厅走。
　　难怪之前没怎么看见诺克萨斯的军队，原来都守在议事厅了，一个一个士兵像蚂蚁一样把议事厅团团围住，个个手里都握着武器，穿着铠甲，说不出的肃杀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很多人到这里不敢进去，都被士兵两三下打倒在地，拖着进去。
　　阿娘在这之前还心存几分侥幸，但看到这就不报什么希望了。畜生到底是畜生，即使暂时温顺了，也只是为亮出獠牙做准备。
　　“你，进去。”
　　阿娘直接被人推进议事厅，村里的人基本都在这里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愁苦。
　　“人差不多了，将军！”
　　一个手持战斧，背带红披风的男人点点头，冲着守在门口的士兵喊道：“点火！”
　　士兵从地上捡起火棍，用随身带的打火石点燃，直接丢向议事厅，里面早就被他们浇上石油，火棍丢在地上，直接燃起了大火。
　　听着屋内人的哀嚎，将军刀疤纵横的脸满意地点点头，高喊道：“关门。”
　　士兵用铁棍敲倒几下想逃出来的人，又把他们重新丢回去，听到将军的话，一点点把议事厅的大门关上，又在门外用棍子把门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