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 遇见》子鱼一滴水

3、初见刘小富裤子掉了？

　　三（1）
　　深秋，梧桐叶落一地，我哥双脚裹挟着边缘发黄的梧桐叶，在学校那条梧桐大道上走了无数来回，我平生第一次发现我哥背影在飘落的梧桐叶里是那样的孤单落寞，我想过去安慰我哥又不知该说什么，又怕打扰了他。许多年后那个背影依然在我脑海里一次次重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吴月妈妈大闹校园已经像狂风一样吹遍了这个小县城的角角落落。

　　我妈知道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妈那个要死不活的江南皮革厂，已经8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厂里的工人分了一堆皮带、大头皮鞋回来顶工资，我妈就在市场摆了个摊位卖皮带皮鞋。

　　“张妈妈你还有心思卖皮鞋啊，听说你儿子在学校出事了哇，说是和一个女学生谈恋爱，女学生已经离家出走了哦，女学生的妈妈还去学校找你儿子算账了咧……”
　　隔壁摊位的黄婶八卦起来没完没了。

　　“不可能！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肯定是冤枉的。”
　　我妈第一反应是维护儿子的名誉。

　　接下来，我妈悄悄地去学校找我问个虚实。

　　“我也觉得我哥不可能，是吴月暗恋我哥，写日记里被她妈妈发现了，她妈妈，哎！……”

　　跑到胡丽丽大学里玩了一天的吴月，根本不知道她妈妈把她喜欢我哥的事情，以大闹校园的方式，昭告天下人人皆知了。

　　临别时候，胡丽丽劝吴月：
　　“你喜欢张建文，傻子都看的出来啊，你干嘛写日记里给你妈妈发现，我姑姑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哪里都霸道强势，指不定我姑闹出个什么事来，你赶紧回去吧，以后不要写日记了。”

　　我哥被停课写检查，吴月被班主任找去谈心论早恋的危害。

　　吴月后悔离家出走，觉得自己妈妈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激怒了沉睡了十几年的小宇宙爆发，大发脾气。

　　“我就是不要脸，我就是喜欢张建文，就喜欢，你凭什么说人家勾搭我，凭什么？这是我们的通信，你不是喜欢看人家的隐私吗？来，都给你，都给你，给你看个够！”

　　吴月将一打信件砸向妈妈的脸。

　　“我还告诉你，我以后就嫁给张建文，就要嫁给他！”

　　吴月气得手发抖，歇斯底里地吼叫，胡青春吓得不敢出声。

　　胡青春后悔那天大闹校园的冲动，张建文的确没有对女儿做什么，来往信件里都是鼓励女儿在最好的年纪里要好好读书，实现自己的理想。哎！是自己女儿春心萌动喜欢上人家的。

　　我哥，吴月，连带我，在校园里总是隐隐约约被人指指点点。

　　一个月后我哥的工作调动通知下来了，调到之前分配的龙湖乡中学。
　　胡校说相信我哥的为人，但是为了平息这件事对学校的影响，不得不把我哥调走。

　　天已经很冷了，枝头到处是萧条的暗淡，校园里已经多久没有看见我哥了，高一3班有人来复读班问我，张老师到哪里去了，我们很想他回来上课，我模拟两可地笑笑不作答，吴月有问过我，我也是这样的表情。

　　胡丽丽来信为我哥报不平，而我盼望着高考早一点到来，早一点从这里走。

　　吴月成绩一落千丈，胡青春向女儿道歉。

　　“如果这个世上道歉有用，你去杀人放火啊，去啊？”

　　吴月鄙视妈妈的所作所为，母女之间的沟通总是以吴月的冷嘲热讽结束。

　　吴月完全变了，那个害羞文静的小姑娘，贴上了“犀利，无所谓”的标签，一发不可收拾。

　　吴月对我哥的思念和愧疚，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她这个年龄段少女的心，再也无法安静地听课做作业，成绩一落再落。

　　龙湖乡中学有多破呢？

　　教室是以前的祠堂的厢房，就两间教室，一间初一初二合用，一间初三单用，我哥的宿舍在厢房边上，一到下雨，教室里和我哥宿舍里放满了各种碗盆和桶，屋顶的小瓦布满了各种小植物，老师们每年都带领孩子们上屋顶清理几次。

　　之前就三个老师，含校长在内，现在我哥来了，共四个老师，其中我哥和校长科班出身，另外两个老师周老师和朱老师是代课老师，而且一代就代了十几年的课。

　　我哥刚来时候，周老师仔细打量着我哥。

　　“之前有个挑小货担的小货郎和你很像哦！”

　　我哥摸摸头，笑。

　　“我们这里终于来了正儿八经的老师了。”
　　黄校长感慨道，留着类似鲁迅先生的小胡子都遮不住的笑意弥漫在这个古老的祠堂里。

　　我哥的课从早排到晚，语数英政史地体，全部都上。这里没有老师来听公开课，黄校和我哥一样全科都上，只是体育不上，年纪大了，还有一年就退休了。

　　代课老师课没有这么多，家里有农活还要做。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龙湖乡中学每天都有升旗仪式和早操。

　　这天，天蓝云白，五星红旗在竹竿上飘扬，孩子们老师们昂头凝视着。

　　突然，站在前面的初二的刘小富蹲下身来，一手搂着裤腰，一手捡起掉落的裤腰带，草绳的裤腰带，脸憋的通红。
　　我哥惊讶，这年代谁还系草绳裤腰带？

　　呵呵，哈哈，嘻嘻……
　　孩子们肆无忌怛的笑起来。

　　“今天不做操了，解散。”

　　黄校告诉我哥，刘小富的妈妈是个花疯，每年油菜花开的时候穿着红衣服到处跑，见到男人就拽人家，他爸认为在家丢脸，就一直在外面，据说在工地上干活，一直是刘小富照顾着妈妈，饥一餐饱一顿的，过节的时候我就喊他上我家吃顿饭。这孩子读书不错，脑子灵活，有时候做作业，有时候没时间做作业，但是每次考试成绩不赖。

　　我哥第二天和黄校请了假，回了一趟家，买了一条帆布裤腰带。

　　刘小富见到这条帆布裤腰带，不知所措。
　　“老师，我不要，我不要……”

　　“拿着呀，这是老师之前卖小货的时候剩下的，你看老师现在也不卖小货了，放在家里也很可惜的，你就帮帮老师啦，拿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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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哥和吴月的师生恋会继续吗？吴月和妈妈闹翻了吗？我哥被调到哪里学校？初见刘小富裤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