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敌重阳倾城色》颜与生生

5、总角之宴时（1）

　　自古女子不识字，可明皇自小就让重阳学字读书。明皇说，希望自己的小公主重阳像她的母亲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重阳的母亲虽只是二等官员的庶出女，可除了才艺冠世之外她还颇有眼界。在明皇还是王爷的时候两人就心意相通了，本以为痴情鸳鸯会令大家羡慕一世。可惜造化弄人，昔日王爷登基为帝。为平衡官员权势，后宫不断的增添妃子，勾心斗角间终是没能保住重阳母亲的命。

　　重阳两岁的时候母妃就去世了，从此明皇的宠爱和心思就全放在了重阳身上。两岁的重阳已经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娃娃了，年少不懂是非，被父皇宠的无法无天。

　　到四岁开始学写字时重阳才感到挫败，怎么练都练不好。明皇看着皱成包子脸的女儿笑了:“还有重阳学不会的？”重阳在各方面的天赋都开始逐渐展现，尤其是学琴。小重阳扔了毛笔扑倒在明皇怀里撒娇:“父皇，我不想学了，他们都说重阳学琴很有天赋，所以只学琴好不好。”

　　明皇接了身旁太监捧着的一叠纸给重阳看，纸上是一行行字，张扬桀骜，极有风骨。小重阳惊讶:“这是哪个老师写的字，比我之前照着练的都好看。”明皇摇着头笑:“不是哪位老师写的，是贺兰府的一个小公子写的。”

　　小重阳看着那张纸，右下角一个刻章，旁边俨然是一个人的名字，抬手指了指:“是他写的吗？贺兰……”不认识了，这个字老师还没教过。明皇接了话:“他叫贺兰铖，但是他不仅书法好，还能出口成章，射箭、骑术、武艺也是样样都好。”小重阳的眼睛里闪着光，明皇卖了卖关子:“重阳不是学琴有天赋吗，但以重阳现在的琴艺，要跟那人比啊，你恐怕还敌不上他的三分之一。”

　　被比较了的小重阳嘟了嘴:“哼，他年龄肯定比我大，会的比我多很正常。”“忘了说，贺兰铖也只比你大四岁，他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书法就是这么好了。”重阳不服气:“重阳长得比他漂亮啊，所以人都说重阳最漂亮了。”

　　明皇被小重阳的孩子气逗笑，说话拉长了语调:“重阳若真是见到了那位小公子，谁最漂亮还不一定呢。”

　　小重阳瞪圆了大眼睛，盯着纸上的人名，这世上真会有这般完美的人吗。明皇不过是来了个玩笑，想要告诫自己的女儿要勤奋刻苦，懂得戒骄戒躁。只是没想到随口一个玩笑，却在重阳心底种下了一生的执念。

　　自此以后小重阳就开始了对贺兰铖的追逐之路，努力的变好努力的赶超。重阳一直让玉织各种打探贺兰铖的消息，今天贺兰铖作的诗又被太傅大人夸了，然后重阳就会立刻回房苦读诗歌;明天贺兰铖又做了一首新曲子，然后重阳就开始研究曲谱;后天贺兰铖又和那家的公子比武赢了,嗯……她没什么办法赶超他了，毕竟她是女孩子。于是重阳就刻苦学女红，因为这个贺兰铖不会。

　　当然，也更加努力的练习书法。明皇给她的那几张纸被她一遍又一遍的模仿着。甚至于在她学会写“重阳”前就先学会了写“贺兰铖”三个字。

　　贺兰钰六岁便成名了，等重阳知晓他时他八岁。而那时的重阳四岁，从开始对他的不服气和景仰，日积月累的变成了爱慕和喜欢。重阳一直都是这样，在寂寥的皇宫暗自和宫外未曾谋面的人竞争着，颇为有趣。

　　重阳从未想过见那人一面，就是因为父皇的一句贺兰铖长得比她漂亮。重阳高傲而自信，她不想轻易接受这样的人的存在。

　　贺兰铖如何在皇宫外头风光，重阳公主就如何在朝华殿里念着。

　　注定纠缠的人有着相似的命运。贺兰铖六岁时因为一首诗成名，而重阳六岁时因为生辰宴上一首自创的琴曲而成名，赞过贺兰铖写诗极好的太傅惊讶的问重阳：“不知此曲可是公主自创，堪称天曲啊，闻所未闻。”重阳收了琴，恭敬地向太傅行了礼：“确实是重阳所作。”“可有名字？”重阳思酌半晌，张扬了嘴角：“那便叫做重阳吧。”

　　那日是明皇第一次为重阳办生辰宴，众人惊艳于一个六岁小姑娘的容颜，更惊讶于小公主作为女孩子的自信与张扬。那天贺兰铖没来，重阳虽不认得这个贺兰府的小公子却觉得如果他来，她一定可以在众人中将他认出。

　　他和她，虽非青梅竹马却各自在各自的总角之宴里言笑晏晏。
　　小国
　　贺兰铖十三岁时，边境小国南姜叛乱，少年意气的贺兰铖和大哥贺兰钰自请出征。那一战几乎以横扫之势迅速战胜敌军，不到半年就班师回朝。回朝后，皇帝立刻册封两人为王爷，担任朝廷众任一时间他们变成了朝堂和民间的传说。

　　只是不到半个月就出了变故，贺兰铖上朝请求辞去一切事务。之后便上了香禅山，整整一年都没下来。没人知道是为什么。有传言说是上场杀敌时受了重伤，也有传言说是中了南姜的蛊术，更荒唐的说是爱上了南姜的公主无法自拔，一心只向红尘不想再干预朝政。

　　这么荒唐的理由，重阳信了。再也忍不住，连夜要玉织掩护着去了香禅山。在去香禅山之前，重阳见过一两次贺兰铖，是在他偶尔参加过两次她的生辰宴上。那时候见他，隔得远，看不太清楚，可是她一直心跳的厉害。

　　重阳费力爬上香禅山时，夜正黑。那天天气不好，阴雨密布，没什么月色。重阳自小待在皇宫，第一次在山上走，走得急，根本无心观赏四周的风景，况且心里慌的厉害，一路上磕磕碰碰的伤了不少。

　　山上，诺大的寺庙烛火通明，重阳站在寺庙门口茫然的看着大殿。贺兰铖真的在这里吗，她这样冒冒失失的来了，她又该去那里寻找。重阳带着玉织在寺庙里转悠，庄严的佛像静坐在四周，到处可闻的香火味道，重阳很快静了心。

　　香禅寺很大，重阳之前没来过。曲曲折折的走廊，大大小小的房间，有的熄了灯有的还亮着，整个寺很安静。终于在一条小道的最尽头，一个偏院的小屋里，她看到了贺兰铖。偏院里有几个房间都黑着灯，只贺兰铖那一间亮着。屋门敞开，贺兰铖跪在中央，他眼前摆着什么东西，重阳看不清楚。

　　他只留了背影给她，哪有什么沉醉美人枕上香，分明只剩下憔悴消瘦和难过。他在这里呆了有一个月了。可能是心里难受，重阳觉得那天的风冷的刺骨，他的房屋就那么开着。衣襟单薄，他就这么吹了一个月吗。

　　夜已过深，重阳在偏院的角落里站了两个时辰，玉织担心，出来的急也没带件衣服，公主生病了可怎么办。但重阳向来执拗，怎么也劝不了。天有些泛白时重阳动了动，整个身子都是凉的：“回宫吧，玉织。天亮了还回不去，父皇发现了可不好。”

　　可不巧的是，那日明皇批奏章睡得晚了，回宫路过朝华殿时进去看了看。本想问问公主身边的婢女重阳近来的饮食和功课情况，可守夜的婢女没来得及藏住的慌张情绪让明皇看出了端倪。明皇怒：“到底出了什么事。”婢女战战兢兢的跪下：“回皇上，公主和玉织姐姐出去了。”“去哪了。”“出.....出宫去了，奴婢也不知道去了哪。”明皇立刻派人去找，之后就坐在殿内，等着重阳回来。

　　重阳回宫时，见灯亮着便知道被发现了。一边暗叹着倒霉，一边回想着出宫前想好的被发现了之后的说辞。一向威严但又很慈祥的明皇在看见重阳回来后动了怒：“去哪了。”重阳自觉跪下：“出宫玩去了。”“是不是平日里太宠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命令了。”明皇从来都不让她出宫，宫外的变数太多，他怕重阳出意外。

　　明皇吼的声音大了，重阳立刻红了眼，委屈的瞪着眼睛看自己的父亲。“父皇，重阳从来没出过宫，一直都好奇宫外的样子，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明皇脸色不变，重阳走进了两步撒娇：“父皇，女儿错了，都怪女儿贪玩，让父亲担心了。”明皇自始至终都不开口，想给重阳一个教训。重阳发现明皇真的生气了之后就乖乖的跪了下来，摆足了认错的态度。最后还是玉织机智的开口：“皇上，公主晚上出去玩，天色黑难免嗑着碰着，一路上都喊着疼。正想回来赵御医看看，可是这也跪了半天了......”

　　语毕，皇帝立刻松了脸色：“真想出去和父皇说，大晚上的出去，有什么可玩的。赶紧起来，找御医给看看。”重阳被玉织扶着起来：“谢过父皇，就知道父皇最好了。”刚说完，重阳就晕了过去。小公主自小养在皇宫里身子弱，吹了一夜的风，那受得了。

　　感了三天的风寒，换来重阳每月出宫一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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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在小黑屋里出不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