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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四水归堂 ...

  •   刚走出王家,程见玄一把抓住了唐知生,厉声道:“果然本性难移,你竟然还敢骗人!”唐知生正不知如何解释,又听他话锋一转:“听管家说的话,你难道也能看到煞气?”
      他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却给了唐知生一丝灵感,暗道“此路通”,低头仍是一副畏缩模样:“大侠莫怪,昨日听您劝阻之后小的幡然醒悟,今日想来镇东寻个活计不再做那行骗之事。”
      “既是如此为何又这番打扮进王府侃侃而谈?”
      “您听我说,小的想来镇东寻个活计,行至此间听闻王府之事,远观府邸好像有一团朦朦胧胧的黑气笼罩着,我听老人常说起过,这大概就是煞气了……”唐知生奋力辩解道,“我便回家换了这身衣服再来王府……不不不,不是行骗,是想提醒他们……谁成想竟如此有缘又碰上您了。”说完讨好地笑了笑,心想这人心思简单应该好骗。
      程见玄冷哼 :“谁同你有缘了 ?你既这样厉害,倒给我说说这事儿是怎么回事?”
      “我没学过也说不出个啥,只不过对这些东西有点感应罢了。”唐知生嘿嘿一笑,复又压低声音神秘说道,“方才打开王老爷棺材的一瞬间,程道长可看到一团黑色的什么东西从棺内冲出来?”
      据唐知生的说法,打开套棺之时已隐隐感受到腐臭气味,等到真的打开装着尸体的内棺后大家更是唯恐躲之不及,这时他注意到似乎有一团浓郁黑气从棺中冲出来飞向屋外,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当时场面比较混乱,众人闻着尸臭味生怕多看王老爷一眼,估计也没注意到什么黑气。
      可程见玄从开套棺时就一直死盯着,也没看见什么黑气,莫非这小骗子真的有什么感应?
      他心里疑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此事我来追查,你不必再管。我要破除煞气,找到幕后施法之人交给官府,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师兄弟’,接下来几天你继续假扮我师兄,助我追查王府之事……”
      程见玄看了看唐知生一脸便秘的样子,望向远方,淡淡地说:“当然你不答应也可以,晚上我就告诉吴管家唐师兄今日突然发病死了,再把你扔到乱葬岗去,到时候世上就再也没有唐知生这个人了。”
      “师弟!你我从小青梅竹马,共同学艺长大,又一起下山历练,你不能抛下我啊!”唐知生抱着程见玄哭诉道。
      “哼,知道就好,可别给我穿帮了!”程见玄冷眼看他迅速入戏,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走吧,别站在这里碍手碍脚。”
      “去哪儿?”唐知生一愣。
      “哪儿能买到黄纸朱砂就去哪儿。”

      唐知生带着程见玄去了一家香烛店,买完黄纸、朱砂正准备出店,就瞧见一个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二位道长,我、咳咳……我是王家家丁,管家让我给二位带个话,说是老爷老家来人了,请二位过去看看。”
      唐、程二人一听这话,想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只好跟着小厮又回到王府。待他们回去一看,正厅里乌泱泱站了一群男男女女。
      妇人们掩面而泣,口呼“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男人们大多面色铁青与管家争论着什么,也有一小部分人不哭不闹,只是转着眼珠子打量着王家的装饰摆件,不知心里盘算着什么。
      程见玄似乎被这个场面吓了一跳,连忙把唐知生从身后推出去,道:“师兄,你快去问问吴管家发生何事。”
      “不用问了,定然是王家的各路亲戚,看着大多数是姻亲,女儿死了上门讨说法来了。”唐知生见惯了撒泼使坏的人,拉着程见玄边走边说:“咱们先去偏厅避一避,这里留给吴雄处理。哎哎哎,你!”他随便点了一个小丫鬟,“告诉管家我们在偏厅等他。”
      唐知生在偏厅砸吧着上等好茶,不一会儿吴雄就带着一位中年男人过来。此人是王老爷本家来的族叔,名叫王春德。
      王家刚出事,吴雄就派人快马加鞭传信给本家,是以王春德来得这样快。闻讯而来的除了王春德,还有王家各房少奶奶的娘家人,因此刚刚正厅才是那样的景象。
      王春德刚刚已经听吴雄介绍过唐程二人,他原以为应该是须发皆白、仙气飘飘的老道士,见了面才知道吴雄口中的两位道长竟然这样年轻,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二位道长方才出门可有收获?”吴雄问道。
      “我们出去啥也没干,你就急哄哄派了人来寻我们回去。”唐知生刚说完这话就见程见玄瞪了他一眼,也是,这个语气不太符合自己之前树立的高人形象。
      吴雄解释道:“二位前脚刚走,二爷后脚就到了。老爷走了这几天府里无人当家,二爷来了自然是由他来掌事,故而想引荐二位与二爷认识。”
      他这二啊二了半天,听着甚是拗口,原来这王春德是王家现今当家的二儿子,因此大家都尊称他“二爷”。
      “无妨,我们只是去采买了些朱砂之类的东西,正准备回来看看府上的情况。刚好王二爷也在,管家可否仔细讲讲事发前后几天的事情?”程见玄不欲浪费时间,跳过寒暄直入正题。
      吴雄连连称是,因之前已被官府盘问过,稍微回忆了一下便开始细细陈述。

      自破春起,漕运又开始活络,这几日天气和暖,王老爷每天都带着管家谈生意。吴雄跟了他十多年,说是管家,其实在生意上也是二把手。至于府里的事情,大部分是王夫人和几位少奶奶在管,涉及到对外之事才由吴雄出面。
      “事发当日老爷与往常一样,白天到码头监工,因着夫人生辰将近当天下午就去了拾遗斋挑选礼物,可能是没有合眼的,最终没有买便走了。又因为连着几日陪客饮酒,年纪大了毕竟吃不消,加上有伤在身,从拾遗斋出来后就早早回了家。”
      “王老爷有伤在身?”程见玄问道。
      “事发前大概五六日吧,那天晚上我和老爷从软玉楼陪本地茶商陈富喝完酒,在回府路上遇到一个蒙面贼人打劫,对方是个练家子,我们打不过他都受了点伤。幸好贼人被一个路过的侠士打跑,我们才侥幸脱险。”
      吴雄看了看程见玄,见对方没有继续发问,便继续说道:“事发当晚,老爷在书房看账。大概戌时三刻,夫人端来参汤,我们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戌时四刻他们回房休息,我继续在书房看账,快亥时才回房。”
      “我每日寅时四刻起,寅时五刻与大少奶奶一起在厅中安排当日府中大小事宜,老爷卯时起后我捡重要的事情向他汇报。前日早上,我一直等到卯时大少奶奶和老爷都没有出现,就带着丫鬟去老爷房间敲门。”
      “我们在门外叫了一会儿,里面一直没有反应,我叫了几个家丁撞开门,怕有不便之处就先让丫鬟进去看看。不瞒诸位,那几个丫鬟当时吓坏了,夫人走得还算安详,老爷却有些七窍流血的痕迹……这个除了官府,连我们府里都只有少数人知道。”
      “当时所有人都吓坏了,我心想肯定是谋杀,急忙忙派人报了官,又去叫各房少爷少奶奶。谁成想他们竟然都……都死了……家里乱成了一锅粥,丫鬟婆子呼天抢地,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官府的人来了我才打起精神安排后事……”
      吴雄说着情绪又低落下来,偏厅里也没人说话,似乎在哀悼这家人。
      沉默了一会儿,程见玄开口问道:“其他人身上有伤口或流血的痕迹吗?”
      “没有任何伤口。”
      “那夜打劫的贼人和过路的侠士,知道是什么身份吗?”唐知生插嘴道。
      “贼人落荒而逃衙门追查不到身份,那位侠士把我们送回来也就走了,没有留下姓名。”
      “侠士相貌如何?”唐知生追问道。
      吴雄略一思索:“外表很是普通,约摸三十岁出头,瘦高个儿,留着胡子,听口音是外地人……对了,头上插了根流云纹的青玉簪子,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东西。”
      程见玄复又问道:“你家老爷那晚受伤可有流血?”
      “有!伤在手臂,伤口颇深,那位侠士撕了他的衣服临时包扎了伤口。”
      “那包扎伤口的衣服现在在哪儿?”
      吴雄为难道:“这……我也不记得,大约是扔了吧。”
      程见玄不再说话,王春德在旁关切问:“道长可有说法?”
      程见玄略一点头:“府上可有水井?”
      “有!有!就在大厨房后面,做饭泡茶用的都是那口井的水!”吴雄忙不迭回答。
      “带我们过去看看,如果我没猜错,此事背后秘密就在水井之中。”

      一般大户人家宅子里既有公用的大厨房,又有各房私用的小厨房。在大厨房后头开井乃是溪心镇的风俗,一来方便人家洗碗做做饭,二来此地河网密布,雨水丰盛,井口开渠,就算暴雨后井水上涨也不会危及厨房。
      这在王府还有另一层含义。宅子四周开了水沟,一旦下雨,井水流入水渠,屋顶雨水通过水沟与井水相汇,共同流入小花园的池塘,这叫做“四水归堂”,是聚财的风水格局。
      然而四水归堂设计不易破绽却多,只要在水流经途中做上一些手脚,整个格局都会被破坏,所以也是最容易中招的风水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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