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山河不负卿》源远不流长

4、前传—04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沈洛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一方小天地日复一日地缅怀了多久，久到自己已经麻木了。九年的时光里，沈洛已经从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十八岁少年蜕变成了成熟稳重的二十七岁青年。但时光好像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如今的他，依旧意气风发、恣意轻狂的一如当年的模样。
　　“沈公子，”小屋的门被敲响，探入一个年轻修士的脸，“柳丞相来看望你了。”
　　正在喝茶的沈洛动作微微一顿，愧疚之色浮于脸上。这么多年，柳尉不仅没有因为柳清歌因他而死的事情而记恨于他，反而对他照顾有加。二人相对而坐之时，常听柳尉感叹一句，“清歌能这么去了，于我柳家也是一份荣誉了。”
　　沈洛放下杯盏，起身出门，被告知柳尉在竹林等他。沈洛身形微微一震，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么多年来，柳清歌的死一只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为此，他总是在竹林柳清歌的墓前借酒浇愁。到如今，仍是无法释怀。
　　“柳相大人。”沈洛略一躬身。柳尉一摆手，苦笑道：“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沈洛，今天来我是代陛下来请你出世的。”
　　沈洛定睛看了柳尉一眼，沉重之色在眸中深处越发明显，“可是西楚内部出了乱子？”柳尉听闻轻叹一声，“比这个更严重。东铭国师叛乱，打开了时空隧道。须有人阻止，否则天下必然大乱。”
　　沈洛有些怔忪地走在回房的路上，脑中只重复着柳尉的一句话：“东铭国师江浸寒私下勾结邪派，利用东铭国师殿的祭坛开启了时空隧道。”
　　江浸寒……
　　沈洛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思绪越飘越远。说到底，江浸寒是导致柳清歌孤僻的源头。当年这事过后，江家被扳倒，江煦被处死，但为什么，江浸寒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为东铭的国师？还费劲心思打开了时空隧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仅仅是想要天下大乱吗？
　　不管怎样，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去阻止江浸寒。只有这样，才能够护住柳清歌换来的安定山河。
　　东铭与西楚相隔甚远，沈洛马不停蹄地奔驰了将近一月，才到达东铭的边城。这里黄沙遍地，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支骑兵飞驰而过，溅起黄沙数丈。城中的行人也是少得可怜，偶尔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并没有向沈洛这个行人进行交流的打算。
　　没想到东铭已经这么乱了。沈洛在心底轻叹一声，看了一眼暮色渐沉的天色，牵起缰绳走向一旁的客栈。
　　夜色渐渐笼罩着大地，躺在榻上的沈洛睁开了双眼。黑暗中，那双眸子明亮的可怕。他翻身而起，从窗户越出，修长的身形越向远方。
　　虽然已是深夜，而东铭皇宫仍旧灯火通明。九重宫殿之内，东铭国主单手扶额，听着下属上报的令人不悦的消息。
　　“陛下，国师殿仍然一如当初，第三支军队也无功而返。不过相比第二支军队的全军覆没，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罢了。”东铭国主开口，疲惫之色溢于脸庞，英挺的眉头皱起，“传令下去，不必再攻打国师殿了。一切听从天意吧。”
　　“可是陛下……”
　　东铭国主不耐的挥手，“退下吧。”
　　尽管不能理解，但国主权威在此，下属也不敢多加反驳，只得诺诺退下。
　　这可真是有趣。房梁之上的沈洛嘴角溢出一丝微笑。连东铭国主也没有办法吗？
　　“什么人！”东铭国主警觉地开口，一双锐利的眸子扫向房梁。
　　“不愧是国主，警觉度够高。”沈洛跃下房梁，一双黑眸镇定地与东铭国主对视，“可惜却没有足够的胆量去阻止江浸寒。”
　　“放肆！”东铭国主一甩宽袖，对着身穿黑色劲服的俊美青年发起了攻击。
　　沈洛轻松地躲过，还不忘讽刺：“果然是老了吗，只想求自身安定了么？连攻击都如此不堪一击，难怪没有胆量阻止江浸寒。老头子，你该禅位了，你已经不适合做一国之主了，你的心里，已经没有这天下了。”
　　“给孤住口！”东铭国主又来一记暴击，被沈洛轻松地遏制了。沈洛缓声开口：“相信我，我可以阻止江浸寒。不过，我需要你的兵力辅助。”
　　东铭国主怒气冲冲地甩开沈洛：“我凭什么相信你！”
　　沈洛微微一笑，风华刹那，“就凭我是沈洛。”
　　破晓的晨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照亮了天地，也让黑暗无从躲避。
　　国师殿中，沈洛与江浸寒僵持不下。祭坛在一旁以充满毁灭的力量催动着时空隧道，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扭曲了。
　　“江浸寒！你疯了吗？！赶快停止！”沈洛狠狠揪住江浸寒的衣襟，俊美的脸上遍布阴沉之色。
　　江浸寒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迷茫，但语气却仍坚定不已，“除非我死，否则绝对不可能停止！”
　　沈洛扯过江浸寒，将他狠狠摔在地上，“这可是柳清歌用命换来的安定！你非要这么无情的毁了吗！”
　　江浸寒闻言大笑出声：“无情？沈洛，你这个将清歌害死的罪魁祸首，还有脸跟我谈无情？”他的声线低了下去，带着痛苦，“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清歌啊……”
　　沈洛微微一怔，“你打开时空隧道，是为了回到过去拯救柳清歌？”
　　江浸寒秀气的脸上满是痛苦，仿佛柳清歌三个字，是他不敢回忆的禁忌。
　　沈洛双手指尖微微蜷起，又重新开始了攻击，“柳清歌是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冰冷的剑尖指向江浸寒，剑剑凌厉。
　　江浸寒脸色一冷，避开攻击，冷喝出声：“与你何关？！”
　　几次交手下来，江浸寒已渐渐处于下风，他暗道不好，指尖一甩，几枚银针已射向沈洛。
　　沈洛被银针制住，一时不察，手臂已中一剑。江浸寒冷笑一声；“沈洛，你又怎会明白我对清歌的情谊。幼年之时因为父亲我失去了他，如今他已然身死魂消，我又怎能安定于此？沈洛，既然你一心想要阻止我，就别怪我心狠！”江浸寒手势微变，剑尖直指沈洛命门。
　　就在这时，宫殿上方出现百人羽军，刹那间，万支箭矢将江浸寒穿胸而过。
　　沈洛冷冷挥掉江浸寒的剑，站起身，冷声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江浸寒口吐鲜血，目光涣散，“沈将军走的一步好棋！可惜你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时空隧道，便是以我的生命气息为能源，祭坛为媒介所支持的吧？”他冷笑一声，“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话音刚落，江浸寒便阖目长辞。
　　祭坛突然沉沉晃动，随即一道耀眼的白光穿透了天地，带着毁灭性的气息，失去能源的时空隧道，轰然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