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悠扬》安静的咸鱼

48、往事

　　在边上听父亲和母亲当初的往事的时候，徐悠扬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触，对于她和已经去世的哥哥而言，父亲的形象一直都是比较模糊的。

　　要是能从脑袋带里的记忆细胞里挑选有关父亲的，那去掉已经凋亡的，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了。而且当中关于父亲，最深刻的，还是在他走了之后的记忆。

　　她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自己放学回来，打算用完晚饭之后赶紧做作业，这样白天周末上完课，晚上就可以休息了。结果那天的晚饭异常沉默，等到做饭的阿姨走了，妈妈突然告诉她说，你爸爸不会再回来了。

　　那时候一听到这个消息，自己是愣了好一会儿的，回过神来之后，眨巴着滚下泪水却毫无所知的眼睛，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然后的。

　　她原本以为，会是像当年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一样，办白喜事，但结果没有，第二天跟往常一样，没有发生原计划之外的事情，只除了妈妈变得异常沉默，自己那些颜色鲜艳的衣裳被收起来，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连手臂上那个白色的布条都没系。

　　后来就是好几个月以后，在读大一的哥哥放假回来，然后大冬天的带着自己去了湖边，就站在那里等，什么事情都不干。

　　南方的冬天，气温通常情况下都在零度以上，但相对于北方而言，却是异常的冷。因为潮湿刺骨的风，能够通过围巾的缝隙，直接往你脖子里灌，站在湖边，攻击力更是成倍增加。

　　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个时候，一般都没人过来，再加上是郊区，所以跟是人迹罕至。

　　其实当时她隐隐有猜到到底是为了干什么的，所以也没有娇气的表示要回车上避风，而是陪着哥哥，就像个自虐狂一样站在冷风当中。

　　后来，感觉上好像过了很久，但看一看腕表，发现也就十分钟不到，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过来了，从上面下来一个带着只露出眼睛的那种毛线帽的大个子男人，递给哥哥一个半米大的纸箱，然后看了我们兄妹一眼就走了。

　　什么话都没说。

　　回家的路上，我抱着纸箱，坐在副驾驶上哭，抽抽噎噎的，哥哥没有像以前一样的哄着我，问我为什么哭，因为他自己也是一边开车一边流眼泪，只是毕竟是男孩子，哭得比较隐忍。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但其最主要的思想就是：要是世界上没有瘾君子，那就不会有那么多那么狠的毒枭，那么这个社会也就不需要活在黑暗中，死在黑暗里的缉毒警了。就像广告里说的，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所以，最本质的问题：为什么总要有人去吸|毒呢？

　　一直到她了解到毒品的作用原理，徐悠扬就时常在想，要是有人能够研发出药物，专门对抗毒品的递质就好了。

　　要是世事都是如此平顺，那没准她就真的是生物工程专业的学生了，结果有些可笑，也有些无奈。其实最简单的不过就是分数不够高，没有达到要求罢了。

　　高三下半年，哥哥的突然离世，对自己的生活，终归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往事终归是往事，活在的人再怎么悲伤，也还是要过下去。

　　一一祭拜完亲人之后，徐悠扬扶着差点哭岔气的母亲回家。

　　虽然一路沉默，但偷偷看一眼一直安静的低着头然后睡着了的母亲，徐悠扬暗自松了口气。

　　有时候，徐悠扬觉得自己还是挺冷血的。

　　比如妈妈，她在看到父亲和哥哥的墓碑，或者看到院子里的那棵桃树，想到当年哥哥爬树摘桃的情景时，她会突然间就红了眼睛，也就是整个人都好像变得多愁善感了。当然，这情况只限于他们待过的地方。

　　而她自己……固然，在他们去世的时候，是哭了好一会儿，但之后却没再哭过，对他们的回忆也好像被时间遗忘了。

　　“宝宝？”

　　“嗯？”正在发呆的徐悠扬回过神来，看向正跟她视频的某人，“除了想我，还有其他的话吗？”

　　“宝宝，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虽然距离摄像头有些远，但秦擎还是看到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是什么让你为难吗？

　　“……”看着手机里关心这自己的人，徐悠扬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倾述的欲望，但马上又压下来了。

　　“没什么，我刚刚在思考人生，结果人生将我划到了黑名单里。”

　　见女朋友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秦擎不知道该怎么办，以他的情商，自然知道是有什么事让她不开心了，但她竟然转移话题，那自己就不好问起。这就是不在身边的坏处，要是自己就在她边上，还能抱着她给她安慰，安慰之后也许就愿意说了。

　　“宝宝，在这个世界上，我，也只有我，才是陪你到老的人，所以，要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你只要记得，我永远在你背后。”

　　秦擎那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让徐悠扬笑出了声，“诶！你知道吗？我们在寝室里有聊过，最美的情话是什么，你猜我说了什么？”

　　“……？我爱你？”最简单，也最朴素的？

　　“嗯……”徐悠扬歪头想了想，“好像没人说过这一句。再猜！”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相伴什么的，是最美的情话吧？

　　“有两个人这么说！不过这不是我的。”

　　联系引出这个话题的前因，秦擎突然平静下来，柔和认真的说道：“无论怎样，我都在你背后！”

　　“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说这最美的情话！

　　有时候想想，徐悠扬觉得自己还真是渣。一边享受着他的关心爱护，另一边，又在提防着他背后那未知的阴暗给自己带来伤害。自己跟他的关系像什么呢？心怀正义的小白花和邪恶的大反派？

　　思绪万千，但终归有一点是肯定的：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感情在无法割舍，但是所在的阵营却不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