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3》顾见月

27、陈世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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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局的电话，也是侧面告诉了江成晋和苏西曼，现在他们俩也受到了警方的关注，要自由行动，最起码要低调点。
　　两人让出租车在靠近正康路的街口就停了车，一个戴上一顶鸭舌帽，另一个则戴上一顶渔夫帽，都是深蓝色。
　　江成晋瞥一眼她的穿着打扮，加上这帽子，“你现在，活像个日本老太太。”
　　苏西曼则望着正康路尽头那条不知道谁家的狗出神。

　　大夏天的傍晚，太阳依旧余温不断，这条黄棕色的土狗吐着舌头在喘息，它的周围没有人站着，看着像是从人家家中跑出来贪玩的。
　　只是拿黑漆漆的眼光，穿过闷热的街道，直达苏西曼的身上。
　　苏西曼轻飘飘地将眼神转回来，看一眼江成晋：“你聒噪起来，不就是中国老太太？”说罢，拔腿往前走去。
　　江成晋留在原地看了眼那条狗，短短几秒钟，他伸出舌头学着狗模样喘息了下，笑着跑上前去。

　　他们是来办事儿的。
　　李云金诊所门前已经被警察圈起，陈滢的尸体已经被运走，地上已经有人收拾了，但血迹依旧在那里，甚至江成晋他们开来的那辆奔驰车的碎玻璃也还在原地，有个警察在看守。
　　江成晋和苏西曼分开两头，分别进入了一家副食品小超市和李云金诊所相邻的理发店。

　　苏西曼进去的时候，忽的想起一件事，怎么又是理发店？嘉城陈滢去的那家，也是理发店，这儿又是。
　　她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在排队，座位上有个男孩子在吹头发，老板就是理发师，看到苏西曼进来，在镜子里留意一眼，头也没抬地道：“美女，要等的，急不急啊？”
　　苏西曼摇摇头，坐在等候区的女人旁边，稍稍看了眼四下。

　　街头巷尾极为常见的一类小型理发店，一般只有一个躺着洗头的椅子，两面镜子两把椅子，洗剪吹总价20元左右。
　　这家店的洗头区后面有一扇小门，乳白色的铝合金门板，十分粗糙的包边做工，苏西曼回忆了下隔壁李云金诊所的面积和进深，随口问老板：“老板，那是洗手间吗？”
　　老板拿吹风机的手一停顿，“不是，住人的。”
　　“嗯。”
　　“你要上洗手间吗？外面街上走到底，拐个弯往左边，有公共厕所。”老板挥了两下吹风机指了指外面。
　　“没事，不着急。”

　　江成晋从副食品超市出来，跟老板聊了会儿，手里拿着两块面包，拆了一份，另一份准备留给苏西曼。
　　他慢悠悠地在周围转了一圈，但没等到苏西曼的影子，刚才注意到她是进了理发店，他心生一丝疑惑，径直进了那家理发店。

　　店里等着的一男一女抬起头向他行注目礼，老板还是照旧在镜子里看一眼新客，“急不急？前面有两个要等。”
　　江成晋没理他，左右一看，直接冲到里面打开那扇门——门后面是房间，一眼望到底，也没人。
　　老板丢了吹风机过来：“哎哎哎，你脑子有毛病啊？跑人家家里干什么？”
　　两个等候的顾客一看也凑过来，“小伙子你这样不对哦！”
　　江成晋比他们都高了一头，眼神冷峻地扫过几个人，问道：“刚才有个女的走进来，你们看到没有？”
　　那个中年女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戴一个跟你差不多颜色、有边的帽子哦？”
　　“对。”
　　她指了指外面，“出去了呀。说等不及了，先去别的店转转。”
　　江成晋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像是在说谎，再见理发店老板和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脖子上有一层白色的爽肤粉，看上去有几分可笑。
　　他推开扭住他的老板，“好的，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仿佛一柄剑，飞向了无尽远的别处。

　　黄昏的感觉，要比刚才来时更为浓烈一些，江成晋问了一些人，也跑了一些店都找不到人，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他颓丧地站在街道边，他们就是从这里一起下了出租车，望向远处，那条狗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狗的影子。
　　圆圆的落日悬挂在半空中，光芒万丈的金色将黑色的柏油路照得反光，混乱但平行的黑色电线将太阳分割成几个部分，漫天的云霞从四周蔓延出去，江成晋走在马路上，影子被拖得长而萧索，他的郁闷说不清楚是因为苏西曼的失去踪影还是因为自己。

　　小丁的电话来了，他告诉江成晋，苏西曼被人带走了，还在行驶中。
　　江成晋拦了一辆出租车，实时跟踪上去。
　　小丁听得出江成晋的口吻很差，但依旧问出口：“曼姐，又被你搞丢了？”
　　江成晋听到了阿Ben的声音，在骂自己，他回道：“算吧。”
　　“哎。”小丁叹息道，“还好走的不是很远。”他细致看了下情况，才道：“未必是被人掳走的，她目前体征状态都OK，而且行进的速度也不快，显然不是在刻意躲避追踪。”
　　“电话已经关机了。”江成晋靠在后座椅子上，闭了闭眼睛，“我先跟着。”

　　小丁的猜测是对的，苏西曼不是被人劫走的，而是被人请走的。
　　这个人，是江成晋他们一再联系不到的陈世茂。
　　陈世茂刚才出现在苏西曼眼帘中的时候，几乎令她吓一跳，因为他也戴一顶鸭舌帽，在李云金诊所外晃了一圈，苏西曼立刻跟出去，等走近了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是陈世茂。
　　陈世茂同样认出了苏西曼，但他几乎是跑着出去的，等被苏西曼跟上，才上了路边的一辆车，当时情况紧急，苏西曼同样蹿了进去。

　　陈世茂的出现，对苏西曼而言不易于是一个重大进展，她压着帽子问紧张万分的陈世茂：“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陈世茂谨慎地看着出租车司机，吞了口口水，才说：“我看到新闻了。想来看看。”
　　“你以前不知道这里？”
　　给苏西曼的回答，是陈世茂沉默的摇头。
　　“为什么我们联系不到你？”苏西曼继续问道。
　　陈世茂还是摇头，但他眼神立刻一变，郑重地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就会知道。”
　　“哪里？干什么？”
　　“见一个人。”
　　“谁？”

　　苏西曼没等到回复，江成晋的电话打来了，她掏出手机，却不慎被陈世茂拽走，他按下车窗，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