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记忆之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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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漫天遍地的雪，将世界铺陈洁白。
还是这样一幕，在离开原本的世界之前，好长一段时间的，关于这样雪景的梦。
白色，在灰暗的天空下，堆陈迷茫的前路。
还有什么呢？
红色的……是血，是……吸血鬼的眼睛。
“迷路了吗？小女孩……”赤红的双眼，露出尖锐獠牙的嘴：“我可以吸你的血吗？”
然后，然后是什么？
然后是突然出现的身影，和淡漠却好听的声音。
“败坏吸血鬼名誉的家伙。”
血沫四溅，是谁的血呢？是那个吸血鬼的吧……为什么会那么红，那么热呢？吸血鬼的血……也有温度吗？
“没事吧？”
沾染着血色的白皙手掌伸到她的眼前，她抬头，望进了那一双深邃的美丽眼眸。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张开眼，入目的是温暖明亮的房间和戴眼睛的男人。
是人……人又是什么呢？是不同于吸血鬼的——吸血鬼又是什么呢……
她看见那个微微笑开的少年，那双曾向她伸来的手轻抚她的发丝。
那双眼睛里，有让她迷惑不解的许多东西……
然后开始长大九年平静的生活，她知道了他叫枢，知道那个戴眼睛的男人是她的养父。
知道怎样吃饭，怎样说话，怎样穿衣，怎样微笑。
知道了枢，也是吸血鬼。
知道，自己，最喜欢枢哥哥……
那是很平静的生活吧？
虽然见到他的时间那样少，可是幸福不会被减少，只要能见到他的日子，都让她快乐得像个真正的公主。
优姬。
温柔的公主。
枢哥哥，如果能做你温柔的小公主，该是，多么让人幸福啊……
※
“优姬！优姬——”抱住怀中陷入昏厥的少女，零被鲜血夺取的理智又清醒了几分，他焦急地搂紧佟优，心脏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
为什么……和梦中的情形那样相似，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明明知道后果是这样，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锥生零——变成渴血的野兽了吗——！”清冷却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玖兰枢扶着扶手走上楼来，在见到零怀中昏迷过去的人儿，瞳孔不禁一缩，白色的墙体“咔嚓”几声裂开几条缝来：
“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迷茫地看着怀中人，零不知所措地后退，眼前忽而一暗，玖兰枢立于面前，自他的手中抱过佟优。
“优姬……”在少女耳边低低唤道，玖兰枢抱紧了怀中的人儿。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佟优颤动着睫毛，嘴里喃喃：
“枢……学长……”
※
他是锥生零，父母都被坏吸血鬼杀害了……
理事长把银发的小小少年送到她眼前，那双眼睛，没有焦距，似乎深深陷在了什么痛苦之中，无法解脱。
零……是零啊……这就是第一次的见面吗？
替他清理身体上鲜红的污渍，小小的她庆幸着不是伤口。
安静地陪伴在他身旁，只是害怕任何响动都会让他崩溃。
看着他自虐般地在脖颈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她只能抱住他血迹斑斑的手，一遍一遍地说着，已经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零……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没事了……
那时的她，是不是就已经预见了未来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零，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
轻轻地打开门，黑主理事长担忧地走到床前，看着床上面色痛苦，却始终没有转醒的佟优：“优姬……还没醒吗？”
坐在床边，双手握住佟优的手，玖兰枢只觉得指尖冰凉透骨，让人隐隐心惊。
“枢……唉……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吸食了优姬的血，也不会让她这样昏迷啊！”也忍不住大声的黑主理事长看向站在一旁始终无言的零。
“理事长……”没有抬头，玖兰枢始终专注地盯着床上的少女：“请先出去，我想静一静。”话语中是难抑的冰冷与不容反抗的气势。
黑主理事长愣了愣，叹口气转身欲走出房门，路过零的身边时，低低开口：“零，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零不发一言地跟着理事长走出房间，房门合上的瞬间，零的双眼迸发出浓烈的悲伤，望着那被门掩映的，苍白的容颜。
“零……你和优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肃着脸开口询问的黑主理事长，却在对上零的眼睛时，再次愣住。
那样溢满悲伤与绝望的眼神，好似你再说一句话，他就会崩溃一样……这样的神情，他只在四年前……初见零的那一晚见到过……
※
已经这样生活多少年了呢？
从被枢哥哥救回，被理事长收养，再到和零一起，这样平静幸福的生活已经多少年了呢？
她一直生活在安定的世界里，早已忘记现实从不是这样美好的。
偷偷地跑到新设立的夜间部去等候枢哥哥，在楼道上睡着，被枢哥哥抱进房间，微微转醒的她四处寻找的结果，却是从那窄窄的门缝后，看见沐浴在月光下的枢哥哥……抱着一个漂亮的少女……
他在吸着那个少女的血。
鲜红的血液顺着那人优美的唇角滑下，在月光下赤色的眼睛闪着幽光。
吸血鬼……
怎么忘记了，枢哥哥也是吸血鬼……他和自己，是不同的……
枢哥哥……
场景又跳换到别处，她在街道上拼命地奔跑，因为身后追逐着她的，是她最害怕的吸血鬼——
枢哥哥……零……你们在哪？
然后恢复到最初的雪地，天空散落如鹅毛的雪花，冰冷的，透彻的……
雪……
白色无瑕的雪，落了漫天，落了满地……
很冷啊……明明没有风，却觉得，自己，已经被风雪淹没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会遇到……吸血鬼……
吸血鬼……会把我……吃掉……
优姬。
谁在喊我？枢哥哥吗？你在哪里……
优姬……优美修长的手抚过脸颊，眼前放大的美丽容颜，艳红的嘴唇，淡绿的眸子……
这……是谁……
优姬，不要怕哦……这里很冷，跟我走吧，我会带你去到一个温暖的地方……
魅惑的声线在耳边萦绕，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
温暖的地方……可是……我答应枢哥哥，要等他啊……
不要等了，他不会来的……优姬跟我走吧……那个地方，不会冷，也不会再痛……
不会冷，不会痛吗？
对啊……所以，优姬就……跟我走吧……
不自觉地将手伸进那人的手中，就这么离开么……
那人突然绽开一个完美无瑕的笑颜，微张的唇内，隐隐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吸，吸血鬼……
※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她被卡莲带进了撕裂的空间里，却在踏入另一个世界时被一个人救了——
Saran。
萨兰·徳古。
那人淡黄的发丝在风中飞扬，湛蓝的眼眸带着忧伤却淡然的笑意。
他看着她，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她只感觉冰凉的触感沉入心头。
枢哥哥……这个人……好像……枢哥哥……
明明有着不同的发色与眸色，她却认出，枢哥哥那，盛满温柔与忧伤的……美丽眼眸……
是叫优姬吗？原来你……到了另一个世界啊……
可是你现在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那就让我自私一回，让你，先做这个世界的我，一个人的——“优”吧……
冰凉的唇落在她的额心上，她还在懵懂不解，便被他置入了沉睡之中。
优姬的身体被封入异次的时空中，而优姬的灵魂，洗去所有曾经的记忆，作为佟优，出生在这个平行的世界里。
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只拥有短短的四年无忧的童年，父母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对夫妻，母亲是外国人，有些神秘的外祖父与外祖母，一起生活在那座她长大的城市里。
直到父母骤然地离去，她才知道，自己有着怎样离奇的身世——
外祖母是吸血鬼一族中的古老的德古拉斯家族最后的传人，而外祖父，却是吸血鬼猎人尤金一族最优秀的继承人。
她的母亲没有任何异常，和一般的人类并没两样。嫁给了留学法国的父亲，随父亲回国定居，再到她——佟优出生。
四岁前，所有人都认为她也与她的母亲一样幸运，只是个普通人类，但四岁后，她却知道命运对她，乃至对她身边人的残忍……
四岁时，她身体中血族的血统苏醒，连带着德古拉斯一族血液中的可怕力量一起。而尤金一族的血液，却是带着吸血鬼猎人世世代代的诅咒和杀死吸血鬼的力量。交融着可怕的力量存在的她，成了野心家们欲夺亦欲毁的对象。
在脱离了原本轨迹的人生里，她接二连三地迎接着厄运的降临，从最初为了保护她而双双死亡的父母，再到与袭击她的贵族吸血鬼力战而竭的外祖父，最终连一直守护养育她的外祖母，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开始觉得，或许不祥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注定，环绕着她。
直到Saran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那时并不知道，这个让她有着莫名熟悉感的吸血鬼，会是血之一族默认的王者，他亲吻着她的手背，为她戴上可以收敛力量的蓝水晶耳钉，将那朵之后伴随她多年的Silvery Rose沾染上她与他的血。
他说，誓以血为盟，萨兰·徳古自此与佟优签下盟约，伴于身侧，助于臂膀。
这是猎人们与驯服的吸血鬼之间的盟约，以血为誓，互不违约，永不背叛，自此，她开始她人生中最漫长也最短暂的十年岁月。
她就这样，开始了作为吸血鬼猎人的人生，并一步步，成为最年轻，却是最厉害的猎人……
而她身边，Saran始终陪伴在侧。
“优……也许终有一天你会不得不离开我的身旁，到了那个时候，请不要怪责我的决定——无论怎样，我都只是，想保护你……即使消失，即使今后将孤单一人，我都只是希望——你能一直无恙。”
可是，Saran……让我由优姬变成佟优的是你……那此刻呢？将我这样无助都抛回这里的，又是不是你呢……
而我，这拥有优姬与佟优记忆的我，究竟，又是谁呢……
Saran，还是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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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地睁开眼睛，左颈传来的微微刺痛让佟优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些。
这是……哪里……
“优姬。”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佟优浑身一僵，却发现自己正趟在自己在黑主理事长住处的卧室里，而右手传来的温度，是那样，陌生而熟悉。
玖兰枢担忧地看着方才转醒的佟优，伸过手扶起她欲起的背：“慢一些，你有些贫血，又昏迷了很久……”
却见佟优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那自己无比熟悉的眼睛中散发着自己陌生又熟悉的情绪：“优姬？……”
“枢……哥哥……”
泪水盈满了眼眶，佟优反手握住玖兰枢的手，哽声开口：“对不起……我居然忘记了……忘记了枢哥哥……忘记了你们……”
玖兰枢不可置信地看着佟优，脸上是从没有过的全然惊怔，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中却有一丝不确定：“优姬……你……想起来了吗？”
“十年前救了我的枢哥哥……收养我的理事长……还有零……对不起，这么重要的记忆，我居然全部忘记了……”埋入玖兰枢的怀中，佟优痛哭出声。
“优姬……没事了……”抱住佟优，玖兰枢闭了闭眼眸，她终于记起来了啊……为什么此刻他心中却是如此酸涩呢？
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眼光，无论那莫名的忧伤，还是淡淡的温柔，都是这个人啊……玖兰枢……在最初将自己从地狱中拉出来的男人……
“枢哥哥……我……”虽然恢复了优姬的记忆，但我仍是佟优啊……拥有佟优记忆的，不纯粹的优姬……
似乎预感到她想说什么，玖兰枢却是搂紧了她，静静地说：“我说过，优姬只要始终做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们都不要去理吧……”
靠在玖兰枢怀中的少女，却只觉得胸口闷闷地发痛。
只做优姬吗……真的，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记忆之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