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血色的诱惑 ...
-
无尽的黑色走廊。
只有远远飘忽的一点亮光，在这一片黑暗中给予前路的指引。
在这一片路途中蹒跚前行，他捂住灼灼发烫的左颈，隐忍着喉间荡起的阵阵渴欲。
像是一个永远没有头的黑夜，又像是吸走所有生命的黑洞，自己眼前的这一片黑色，是不是预示着他那被染上磨色的命运？
忽而耳畔漾过一个恬淡的女声，娇小的身影在眼前忽隐忽现，她似乎有些疑惑，她说：
“零？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哪里？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少女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不知从哪儿照来的光线打在少女的脸上，身上，还有那发丝映掩的，细长白皙的脖颈。
他的眼光突然一黯，血红渐渐泛上双眼，也泛上他被渴欲操纵的心。
“零？零！你怎么了？”少女似乎还没有预感到将要到来的危险，她温暖的带着滑腻触感的手抚上他的脸庞，让他徒然打了个哆嗦。
优姬……是优姬……
还有……优姬血液香甜的气息……
徒张的唇露出尖锐的獠牙，他搂住少女，将脸埋入她的颈间，尖牙，刺破少女的肌肤。
他能听见她的血液微微流动的美妙声音，也能听见自己喉间吞咽着鲜血的咕噜声。
“零……”那是少女不可置信的声音。
他猛地放开禁锢的双手，将少女推离他的身畔，余下自己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为什么？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被血诱惑，已经失去了[人]该有的思考了吗……
“呼，呼……”抹去唇上的鲜血，他缓缓地抬起头来。
对不起，优姬……我……
“零……”模糊的声音在黑暗里飘荡着，他抬头，却发现少女静立的身影渐渐模糊，连颈间流淌滴落的血珠，也在碰触黑色的地面时瞬间消失。
他惊恐地起身，伸手便要拉住少女的手，但指尖碰触到的，却是一片虚空。
“优姬……优姬——”
黑暗里的少年，如受伤的困兽一般嘶吼着……
黑与红的梦，在现实与虚幻中摇摆不定。
————————————————————————————
“话说，我一直弄不清的是，被吸血鬼吸血时，都不会很痛吗？看起来大家除了惊恐外，并没有对痛觉的本能挣扎呢。”小赖翻过一页课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佟优聊起来。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只是突然想起而已，对了，小优有没有被吸血鬼咬过？”她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
……在校园里讨论这种问题……向后排看去，佟优发现零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前一个问题，因为吸血鬼的獠牙会分泌出一种类似局部麻痹类麻药的物质，原理就跟毒蛇的毒液差不多，都是为了减少疼痛，使猎物不会过分挣扎。”
很有科学原理呢……“跟动物相似啊……那吸血鬼算是哺乳类还是飞禽类呢？”
“……”
“诶……我开玩笑的啦，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小赖干笑着解释道。
对于好友的语出惊人基本无语的佟优叹了口气，“没有。”
“耶？！没有吗？？为什么？”吸血鬼影片和动漫里不都是到处咬来咬去的吗？
“很奇怪吗？其实血族从很久以前就不再直接吸食人类的鲜血了。吸血鬼的数量原本就不多，贵族阶级就更少了，几千年来与人类吸血鬼猎人的战斗中，多是吸血鬼伤亡较惨重的结果。而后近代社会发展，为医学所需而发展的血库更是为吸血鬼的储粮提供了便利，加上本身的才貌智慧超常，血族中的诸人在人类社会中获得金钱地位与各领域的成就简直是轻而易举，他们甚至可以花钱为自己建立独有的血库储备，又有什么必要冒着与人类为敌的危险而去攻击人类获得鲜血呢？”
“真，真的吗……那不是……比枢大人他们的血液淀剂要厉害得多？！”不过……“那你们那个什么猎人协会是来做什么的？”花样摆设么？
“即使人类中也有败类犯法啊，吸血鬼中也不例外。有很小一部分的贵族对于这种生活不满或是本身性格恶劣，他们脱离血族最高层的管束，而进行一系列的犯罪行为，其中有一项，就是恶意地袭击人类且用自身的血将他们感染为低等级的嗜血吸血鬼，也就是他们的杀人奴仆。这个时候，血族高层向猎人协会通报，再由协会派出猎人猎杀这些嗜血吸血鬼，而那些犯罪的贵族，则由血族高层定下罪责，予以不同的死刑方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吸血鬼本身的秩序要好过人类社会。
“居然是由吸血鬼的头头们请猎人来杀自己人……这，这也太……”跟她的理解差太多了吧？
“没什么奇怪，血族的贵族们除了吃的东西不同，基本上就是过着人类上流社会的生活。协会的总部高层就是由几位资深猎人与血族贵族共同组成的。”
诶……小优的顶头上司里居然有吸血鬼元老……这也太……“可是……被吸血鬼支使去杀吸血鬼……这些血族的人也太过分了吧……要清除叛徒，自己动手不是更快吗？”
这一句话一出，佟优忽而静默了，好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缓缓地开口：“吸血鬼是不会杀害同伴的……即使是劲敌……因为杀害本族，是血族的禁忌，亦是隐藏的诅咒……所以他们只能借人类之手。”
不会出手杀害同伴，这一点，比人类，要好太多了吧？
“其实，我常想——人，有时候其实是很残忍的动物，连嗜血的吸血鬼，都比不过呢。”杀戮，本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却在如今，演变成了一种乐趣……
“小优……”小赖担心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佟优，却见她淡淡一笑，“没事，只是不知道怎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了。真不该跟你说这些乱糟糟的东西的，就当没听过吧！”
……已经听到了好不好……
眼皮抽动地看着若无其事的佟优，小赖第一次尝到被人忽悠的感觉……
向着教室四处看去，最终在角落的位置看到脸色不佳独自一人的零，小赖有些好奇地凑近佟优：
“锥生怎么了？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昨天你们执勤巡逻时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没有啊，昨晚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事呢。”说起来，卡莲从那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呢……
“这一段的剧情记得不是很牢呢……不过锥生的样子的确不大对劲，小优你和理事长叔叔没有发现吗？”脸色特别白，表情也越来越恐怖了呢……
“不知道，他最近总喜欢独处，不喜欢让人打扰。”佟优秉持一贯的尊重他人隐私原则，不会过多询问。
“是吗……嗯……虽然有点杞人忧天，但，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就要，发生什么事了似的……”小声嘟囔着，小赖若有所思地看向零。
※※※※※※※※※※※※※※※※※※※※※※※※※※※※※※※※※
“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没来得及亲自跟你说，所以零，月之舍那边，就拜托你先帮忙守着吧，优姬说她一会儿就会过去的。”小赖对着零解释着。
没想到那个眼镜男班长突然把小优叫去帮什么忙，还威胁不去就安排她做一个月的清洁工作，真不知这个眼镜男是不是跟优姬前世有仇，漫画里就很不对眼了。
零微微愣怔片刻，没说什么，便独自一人走出教室准备去月之舍。
走到走廊口，却见前方微微的骚动，女生们兴奋地看着出现在走廊处的人，微微议论：“啊呀，是玖兰学长！”“什么什么，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真的是夜间部的玖兰学长啊……没想到能在校舍内和夜间部的玖兰学长擦肩而过呢！”“嗯嗯，离校舍交接的时间还早啊……”
玖兰枢与瑠佳慢慢走来，白色的夜间部制服在一群日间部学生中极为显眼。
零怔了片刻，微微皱起眉看着走到他面前的玖兰枢。
玖兰枢直直地看着他，唇边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真是奇遇啊，锥生同学。今天没有和优姬一起吗？”
零皱眉不语，待到玖兰枢和瑠佳与他擦肩而过，才开口道：“她到班导那里去了。”
脚步顿住，没有抬头，玖兰枢优美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来：“锥生同学，身体状况还好吗？”
瞳孔霎时收紧，零猛地回头，狠狠盯住玖兰枢，冷厉之色愈深。
玖兰枢却只是淡淡道一句“保重”，便转身离开，而跟随其后的瑠佳面色不豫地看了一眼零，也跟着玖兰离开。
敲了敲门，玖兰枢伸手握住扶把打开理事长办公室的门。黑主理事长正坐在办公桌后，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怎么惊奇：
“唷，枢。我有预感你会过来呢。”
“黑主理事长……”将门关好，玖兰枢抬起头来，神色是从未有关的严肃：“你打算将锥生零放置在日间部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到极限了……‘那个时刻’就要迫近了……”
——————————————————————————————
嗯？感觉校舍里安静异常啊。
终于从班导与眼镜男班长那里解脱出来的佟优边走边戴上风纪委员的臂章，对于今夜校园里的奇怪气氛纳闷不已。
树影依旧斑驳，夜间的校园总是有几分阴森。
她走在校道上，四处寻找着零的身影，不会是又跷班了吧？小赖不是说他有先去执勤的么？
脚步忽而顿住，佟优皱着眉看了看右侧。这个方向……是天台那边吧？应该有很多个聚集在一起啊……真伤脑筋呢。
穿过树林，从楼梯口走上天台，果见一群白色制服的夜间部人士，而刚刚那一幕是——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零居然抽出了血之蔷薇对准了离得最近的早园学姐，而一旁的架院学长似乎想上前劝阻，哪知零未握枪的手搭上他的手臂，就……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架院学长就这么华丽地落地了，而一旁的远矢学姐和支葵学长则是风凉地异口同声一句：“摔得好……”
“吵死了……”似乎摔疼了的架院学长对于另两位前辈的态度很有意见。
“也就是说，你们……以玖兰枢为借口集合起来，目的是想拿布袋盖我，然后痛扁我是吗？”发丝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但佟优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怪异气息。
等等，又关枢学长什么事了？佟优皱眉，零……就算心里清楚对方想做什么，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地抖出来啊……很容易遭人怨恨的……
“来吧，吸血鬼……刚好我心情也不爽到极点……”仰首，扬着诡异笑容的零，双眼中渗出嗜血的光芒。
糟了！
赶紧自暗处跳出，双手一张，挡在零身前：“统统给我住手！”
零愣了愣，看着佟优的背影：“优姬……”
“校园里禁止私斗，日间部和夜间部的学生手册上都有写，难道都不识字了吗？”扫过眼前一众夜间部人员，哼，以多欺少吗？“学长们，现在似乎是上课时间吧……虽然不知道各位为什么要在这里堵零，但似乎是瞒着枢学长私自行动呢……”
“……”夜间部众人无语，这算变相的威胁吧……
架院叹了口气，看向瑠佳无奈地皱眉：“算了吧……”
“……”瑠佳颇为无语地看向佟优和她身后的零：“好吧，那个兴致也被打断了……”转身朝着众人道：“回去上课吧……”
目送夜间部众人离开，佟优长长地舒口气，转向零时却有些无奈：“虽然‘不要执法犯法’这种忠言听起来比较逆耳，但是零……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啊！如果是身体的话……”话语忽而卡住，佟优愣愣地看着零突然转向自己的脸，绷紧的表情与冰冷的神情：“零……”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丢下这句话，零头也不回地向着天台下走去，只留下佟优一人不知所措。
零……到底怎么了……
————————————————————————————
阳之舍
“啊！”
惊呼一声从床上跳起，小赖面色惨白。她怎么能忘了，漫画中的今晚，就是……
顾不得别的，小赖扯过制服外套披在睡裙的外面，套上鞋子便匆匆出门。
小优……等我……
零……你千万不能伤害小优……
※
“被纯血种咬过的人类……会异变成吸血鬼……”玖兰枢狠狠一拍面前的办公桌：“黑主理事长你不是非常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黑主理事长沉默不语。
※
“呼——呼——”跑在夜间的校道上，这一次小赖完全无法顾及树林间的阴森幽暗，一心只想早点找到佟优。
哪里呢？是哪里呢？漫画中的那一幕是发生在哪里的呢？楼梯……好像是在楼梯的转弯处……可是是哪个楼梯呢！！
焦急不安地徘徊，小赖单薄的身形在校舍楼前的平地上显得格外明显。
殊不知这一切却落入了坐在床前正心不在焉上课的蓝堂的眼中。
是……那天那个女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校舍区……
起身，在众人与老师疑惑的眼神中跑出教室，蓝堂恨恨地腹诽，一个人晚上跑到这里来，她是想成为他们其中一个的开胃菜吗？笨蛋！
匆匆地下楼，果然在平地上看到徘徊无措的小赖，见着他，惊喜后又有些迟疑：“蓝堂学长……你怎么在这……”
“这个问题该是我问你的吧！小学妹！”恨恨地憋出一句话，最后三个字说得更是咬牙切齿。
“诶……我，我是来找优姬的！学长看见优姬了吗？”着急地拉住蓝堂的衣角，小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佟优。
“嗯，早些时候见过……怎么了？”疑惑地看着她。
“锥生呢！他没有和优姬在一起吗？”急急地问道。
“那家伙……开始是一个人……不过后来优姬出现，他们俩一起离开了……”还上演了一出好戏呢，蓝堂不屑，转向小赖：“喂，你还没说你到底为什么这时候跑到校舍这边来啊！风纪委员不是巡逻完就会回去吗？你穿成这样究竟是发什么疯啊！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什么，这么急要来做开胃点心吗？！”
“你……”被他说得气不打一处来，小赖狠狠瞪他一眼：“鬼才来当什么点心呢！我有急事要找优姬……她和零……嗯？蓝堂学长，怎么了？！”忽见蓝堂变了脸色，小赖紧张地问道。
蓝堂英面色不豫地转头，看向校舍走廊那边，低低开口：“血的味道……是优姬的……”
“什么？！”小赖瞪大了眼睛，难道自己晚了一步……侧头看向就要迈步而去的蓝堂，小赖忽然死死抱住他的手臂：“蓝堂学长！不，不要过去！”
“你干什么！”恼怒地转头看向少女，蓝堂没好气地吼道。
“不要……过去……学长，你送我回宿舍好吗？”小优……可是不能让他们知道零的事情……为什么还是发生了呢……
蓝堂怔怔地看着原本还是张牙舞爪的少女此刻双眸中却斥满内疚与无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优……如果剧情不会发生改变，那起码，请你像优姬一样，没什么事吧……
————————————————————————————
在楼道间静静走着。
佟优伸手摸了摸腿间的Artemis，有些惴惴不安。
似乎真的跟白天小赖的预感一样，不算太平的一个晚上啊……
想起刚刚零的举动，佟优又有些不安，对于夜间部众人的挑衅，他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点？虽然脾气并不算多好，但零的忍耐力一向过人，只要离开，也不会有什么事啊……他却直接和那群对上……
走进楼道口，缓步上楼，佟优心中却还是思量着零的事以至于踏上好几阶台阶，才注意黑暗中传来的粗重呼吸声。
……是谁？
心中警铃作响，佟优抽出Artemis，轻轻地走上楼去。
零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楼道拐角处，那粗重的呼吸声，正是零发出的。
“零？”松了口气，放下Artemis，佟优踏上几级台阶，渐渐靠近零：“吓死我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别过来——！”脚步顿住，佟优疑惑地看着零微微颤抖的背影：“零？”
“我说了让我一个独处的——优姬……”颊上有冷汗滑过的痕迹，零稍稍侧转头来看向佟优。
痛苦与煎熬映在零的面容上，那样子看得佟优心一惊，丢下Artemis飞跑像零：“零，你怎么了？！”
可是当手一触到零的身体时，佟优完全愣怔了……这个气息，是……“零……你，你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吸血鬼的气息……
“别看我……”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大手，未待佟优反应过来，已将她的身体牢牢钳制住。
背对着零的佟优焦急地挣扎着，“放开……零……到底发生什么事……零？……”大手抬起她的下巴，佟优只觉脖间先是一热，接着一个有些冰凉湿濡的东西轻舔而过。
怎么可能……零……他……
尖牙刺破少女脖间白皙的肌肤，鲜血簌簌地流入零的嘴中，佟优甚至可以听到零喉间的吞咽声。
“等等……零！放开……”微微的刺痛感伴着麻痹的触感袭向她的颈间，她张口，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为什么……明明一直没有发现零身上有吸血鬼的气息……这是为……
反身撑开两人间的距离，佟优挣扎着要推开零，眼前却突然袭来一片晕眩……
滴答……
颈间的鲜血滴落在地，佟优瞪大了眼睛，黑暗无预期地蔓延笼罩开来……
无数光亮像纷飞的碎片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黑暗的视线中，佟优全身不可抑制地发着抖，神智却陷入黑色的漩涡中。
那是……什么……
是……黑主优姬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血色的诱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