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走西顾，桃花一路》一与一诺

11、可可弟弟

　　第二天早上我又迟到了。我索性称病请了一天假。

　　仇凡用他那并不熟练的熬粥技术给我熬了一碗稍有点糊味的白米粥，放了很多糖，甜得腻死个人，我呼啦啦喝得非常带劲。楚洁也没去上班，我热情地招呼她一起喝粥，她瞥了一眼烧黑了的锅底，婉拒了我的好意。
　　“你那个可可弟弟多大了？”楚洁问道，“自己有车，手下还有一帮小弟了，混得不错啊。”
　　我并不记得可可多大，“大约比我小两三岁吧。”我想了想，“反正我上幼儿园时，他还穿着开裆裤呢。现在估计最多也就二十。”
　　“呀！你真看过人家小JJ呀！”楚洁揶揄道，“要对人家负责啊。”
　　“负个屁责！老子又不是只看到一只小JJ，是一对！”我呸道，“可可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呢。”
　　楚洁做了一个鬼脸，冲我朝仇凡的方向努了努嘴。
　　仇凡的脸色异常难看。
　　我知道我错了，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博取同情。仇凡不理我，默默地收拾碗筷。

　　过了几天，可可打电话给我，说老板交代的事做完了，要回广州了，想离开之前请我吃顿饭。我说算了，上次喝酒还是你付的钱呢，算是请过了。可可说那我来你家坐坐，认个门，下次再来C城找你喝酒。
　　我心想，有啥可认的，下次我还不知住哪里呢。可是再推辞怕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告诉他地址，又跑到市场买了酒和菜，好歹招待一下他。
　　仇凡和楚洁看我居然围着个围裙下厨了，大跌眼镜。
　　不一会儿，可可来了，手里竟然捧着一大束鲜花。
　　我长这么大还没收过花呢~真漂亮！我接过花一阵兴奋，捧着花使劲儿闻了闻，问道这要花不少钱吧？可可说不贵不贵，也就两百块。
　　我捧着这两百人民币，突然觉得很不值，埋怨可可乱花钱，还不如买点吃的喝的经济划算。可可好笑地挑着眉说要不下次我带点外卖来看你？我觉得这主意甚好，楚洁白了我一眼，骂我没出息。
　　仇凡好看的眉毛又拧成了一堆，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手里的鲜花。我顿时觉得自己像捧了一颗定时炸弹，趁某人没爆发之前赶紧把花递给了楚洁，说扎手，让她找个瓶插起来。
　　吃饱喝足了，可可并没有急着走，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们侃他的江湖奋斗史。楚洁听得很感兴趣，一惊一乍的，和可可一唱一和跟讲相声似的。开始我还认真地听着，后来发现仇凡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就心不在焉了，总是瞄向他的房间。
　　可可要走了，让我送送他，说是有话和我单独说。我本来就打算送他到楼下的，一听这话反而犹豫了，好熟悉的对白，我似乎听过好几次了，一般来说，那要说的话基本都是告白的经典台词——我喜欢你。不过，可可对我？不至于吧。
　　我暗暗对自己说着不至于不至于，还是把可可送到了楼下，一边还想着一会儿他要是跟我告白，我应该怎样拒绝他。
　　结果发现是我自作多情了，可可听说乐乐好像在C 城上大学，拜托我留意一下，如果找到了通知他。
　　送走了可可，我如释重负地上了楼。楚洁看我一脸高兴，故意打趣：“你这一脸含春的，你的可可弟弟跟你告白了？”
　　“小屁孩一个。告什么白？”我对刚才自己的自作多情有点发窘，想含糊混过去。
　　“小什么小。他那么个大块头！再说了，女大三，抱金砖哦~”楚洁眉飞色舞的。
　　我懒得理她。
　　还好仇凡在卫生间洗澡，他没听到。

　　第二天我又接到了可可的电话，却不是他打的，电话那头自称是警察叔叔，我说得了骗谁呢，当我未成年还是老年痴呆呢，你一混□□的还敢冒充警察？电话那头沉默一阵，回答道，你的□□朋友因在网吧打架被送进医院了，你还是赶紧来处理一下吧。
　　我默默挂了电话，心想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我又要请假，主管死活不批，说再请假就让我滚蛋。我非常有骨气地拍了他的桌子，很帅气地滚蛋了。
　　刚走出公司大门我就后悔了，心想再回去求他会不会太难看了点。
　　刚失了业，看看兜里的零钞，我突然连打的的勇气都没有了，走了两条街去挤公交车。车子缓慢地发动，带着一车厢如同臭烘烘的咸鱼般的乘客摇摇晃晃，摇得我五脏六腑都挤到一堆，快要吐了。
　　一进病房，还没打招呼呢，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可可使劲儿给我使眼色，翻得眼皮都快抽筋了。我想起我在电话里的口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手在底下暗暗比了个OK，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警察叔叔严肃地跟我握了个手，就例行公事的开始让我配合他的工作了。我忙不迭地拿出我的身份证、暂住证、工作证来证明自己的守法公民形象，恨不得把家里珍藏的毕业证和四六级英语证书以及计算机过级证都亮出来以证清白。
　　警察叔叔对我的证根本不感兴趣，瞄了一眼就对我说，这件事定性为口角引起的双方斗殴，但由于你朋友受伤，你们可以做伤情鉴定来提出起诉和赔偿，但是......警察叔叔停顿了一下，我建议你们最好能和对方和解，毕竟你朋友也动手了，对方也受伤了。
　　我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不停地说是是是。
　　我听了半天，才渐渐明白过来，可可居然不是被告是原告啊~ 我顿时觉得腰杆直了，气也粗了，握着警察叔叔的手直抖，真想大喊一声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原来□□也有春天的~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我们还是在警察叔叔的协调下和解了，拿了一笔赔偿。
　　可是可可的脚骨折了，需要人照顾，在C城他又没有别的亲戚朋友，所以我成了他最亲的蓁蓁姐，兼陪床护工。反正我也失业了。
　　我虽没有一般女孩子的细心体贴，但是护工这种不怕脏不怕累的力气活我还是干得挺得心应手的，除了.......
　　除了扶可可上厕所。
　　头几次都是我把便壶递给他，拉上帘子让他自己解决。后来他嫌难受，非要上厕所，在医生的同意下，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直到进了卫生间才感觉到尴尬。他手上扎着点滴，一只脚又打着石膏，站都站不稳，我若是出去了，这站着小便的高难度动作他肯定是完成不了的。可我好歹还是个女的，而且是个二十出头的黄花大闺女，难道真要我看着一个小伙子脱裤子？
　　可可用余光瞟了瞟我，又尴尬地朝天花板翻了翻眼皮，似乎也不愿意在我面前脱裤子。
　　看到他这畏畏缩缩的表现，我反而镇定了，把头扭到一边，催道：“你倒是快点啊~”
　　半天也没点动静，我脖子都酸了，问道：“你好了没？”
　　“你站这里，我......我尿不出来......” 可可瓮声瓮气的。
　　“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尿尿。”这话听起来更别扭，我嘴角一抽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然后，一阵可怕的安静。
　　“你们在干什么？”终于有人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然而等我回过头看向身后，却更尴尬了。
　　说话的是仇凡。

　　“你们在干什么？”仇凡看我俩勾肩搭背地挤在卫生间，脸色非常之难看，向来平静淡定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怒气，隐隐绕绕的，像是阴天的乌云，灰蒙蒙黑沉沉的。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窘迫与心虚，嘴都不利索了：“没......没......干什么？就，就，就上.......个厕所。”也不知道说的是谁上厕所。
　　“你出来！”仇凡命令道。
　　我不敢出去，怕一松手就摔了可可。
　　仇凡挤进了狭小的卫生间，把我拉开，架住了可可，一把把我推了出去：“你真当自己是个男人呢？”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声音大得跟打雷似的，吓得我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