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十五年纪事》一颗酒酿圆子

30、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然而他们没等到元宵节，原本欢快的气氛就荡然无存。
　　定国公死了，贺扶倾中毒人事不省。
　　卞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惊又急，一叠声追问传话宫侍：“然后呢？中的什么毒？现在什么情况？”
　　宫侍颤颤巍巍：“回、回长公主殿下，现、现在——”
　　“废物！”卞襄毫无耐心，怒火突起，一脚就踹上去了。內侍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汗如雨下。
　　“殿下息怒！”韩沉快步走进来，沉声道，“殿下稍安。方才斯馨告诉我，事发时老堂主离北境不远，现在已经赶到为子期解毒。老堂主来信中说，子期的毒虽然险，但是并非不可救治，他已经稳住了情况，令斯馨立刻带着需要的药材赶往北境。”
　　卞襄眼睛都红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韩沉将奏报呈上：“这是我大哥送来的。”
　　韩清身为定国公亲信，亲眼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原来就是在年节之时，老国公一时兴起和儿子、几位将领一起在酒楼庆贺，遇见军师马粟之子马忠。那马忠自从父亲获罪被杀就逃出北燕，一直伺机为父亲报仇。他一见老国公就起了恨意杀心，假扮酒保趁机刺杀。他不知从哪寻来了毒药抹在刀上，老国公年迈无力回天，而贺扶倾因为保护父亲也受了伤，毒发昏迷。
　　韩清在奏折中写道，贺扶倾中毒不深，根据老堂主的判断，如果能全部根除，并不会影响性命，但是也会气血有亏从此身体大不如前。
　　一个身体虚弱的人，还当得了将军、上得了沙场么？
　　卞襄心口就像被千斤冷铁堵住，沉沉下坠，简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轻轻吐一口气，声音几不可闻：“那马忠怎么会知道是子期？是谁告诉他的？”
　　韩沉抬眼，侍从们都退开了，这才低声道：“战败之后大概是宁王一派审了马粟，故意告诉马忠令他报仇。”
　　卞襄咬牙，昔日父亲横死的窒息心痛又回到胸口。她一腔恨意翻滚，冷冷道：“宁王？好大的本事。”

　　午后祁渊来给卞襄查看功课，觑见她神色有异，关切问道：“长姐，你不高兴吗？”
　　卞襄看他茫然小心的神色，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觉得要是迁怒他也太过不智，勉强笑道：“没什么。”她翻了祁渊的文章，凝眉，“太傅教你为臣之道？”
　　祁渊好奇：“有什么不对吗？”
　　卞襄道：“从明日起你和煜儿学一样的东西。你韩叔叔这两日教你什么了？”
　　祁渊道：“韩叔叔说我力气太小，怕拉弓多了伤手，这几日在教用剑。”
　　卞襄点点头：“他的剑术是很好的。阿渊，要想变成一个有用的人，你就要学很多东西。姐姐知道你很累，很辛苦，但是该学的都不能少。开春以后姐姐带你们去春猎。”
　　祁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卞襄突然严格了起来，但也高兴得到了重视，郑重其事点了头：“好！我不会让长姐失望。”

　　好在贺扶倾终于被老堂主和兰斯馨从阎王殿抢了回来，虽然虚弱，但好歹是捡了一条命。他自知无法再统领龙骧军、坐镇北境，只好强撑身体把剩余军务打包交给了韩清，扶灵回京。

　　徐漠是很不甘心的。他一路垂头丧气，见了贺扶倾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东明心里也很清楚，说：“你别哭丧着脸，将军看了要不高兴。”
　　徐漠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可是——”
　　“可是什么？”贺扶倾掀起帘子，东明忙去搀扶。
　　“一想到将军从此不能如先前一般，我这心里，就，就难受。”徐漠说着眼圈都红了，“咱们将军从前何等威风，三军中无人匹敌，如今连北境的寒风都不能吹了！”他坐在石头上把头一埋，完全没瞧见东明朝他使眼色。
　　东明也被他说得心酸，但又怕贺扶倾更伤心，忙道：“将军，您别听这东西胡说。养养就好了。”
　　贺扶倾扯了扯嘴角：“今后就别叫我将军了。当不了武将，回京做个文官也行。或者什么也不干，找个庄子窝起来养病，朝廷也照样给我俸禄。没事，还活得下去。”
　　活是能活，不过还有什么意思呢？贺扶倾抬头望望天，自己都要质疑自己。从前想着金戈铁马运筹帷幄，就在沙场上为国征战，最后即便马革裹尸也不枉被称一声“将军”；如今手握虎符却只好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窝起来潦草一生，空有“宣威”的头衔。
　　造化弄人，大抵是没人可以万事顺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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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每个人物都有点惨？我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