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章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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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他还记得我。”
朱旭又一次对系统说出这句话。
话语中依旧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可其中所包含的感情，却与先前截然不同。
系统在将他带回正确的时间点后，第一时间明明白白地告知了朱旭，朱旭回到的不仅仅是正确的时间点，更是正确的世界——他曾经拥有的、属于“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的一切，是属于平行世界的故事。
那才是压着朱旭，叫他耗尽所有锻炼出来的理智与克制，没有在苏醒后第一时间联系费尔南多·雷东多的原因。
毕竟，如果一切正如系统所言，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对方的生活呢？
可很快，朱旭开始怀疑。
尽管这个世界的雷东多与朱旭记忆里一样，婚姻幸福，儿女双全，可是他之前的反应……让朱旭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希望。
还有皇马诸人带给朱旭的证据。
他故意试探，而卡西利亚斯、克里斯蒂亚诺、里卡多、劳尔、何塞等人的反应，和朱旭料想中分毫不差。
最后一根稻草是雷东多。
说他是无法接受现实的懦夫也好，说他是走不出过往记忆的失败者也罢；总归，在那一刻，朱旭放弃了挣扎。
当雷东多捧着茶杯恍然，朱旭就听见了来自自己内心的，大江奔流的声音。
那奔流的江河摧毁了他心头筑起的城墙——那是朱旭在得知真相后，逐渐给自己建立起的屏障——带着那些朱旭压根无法忘怀的回忆一起，汇入一片他渡不过的海。
啊……可我倒宁愿如此。
他想着，欣然接受。
带着这样想法的朱旭，越发觉得眼前之人这样的反应，这样的场景，这怎么能不是自己的雷东多呢？
所以他对系统说：“他还记得我。”
他想说的不仅仅是雷东多还记得费尔南德斯。
他想表达的是，他觉得系统撒谎了，这里压根就不是什么平行世界：这分明就是他所经历过的，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时空的延续。
或者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系统也无法料到的意外——比如说，某些人，或者某个人，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某些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记忆？
“宿主可以试试。”
回到这个世界以后再度变得人性化的系统在察觉到朱旭心思的情况下很怂，怂到不敢和这样坚定的朱旭硬怼，只是弱弱地说，他可以去试试。
不需要系统多言，朱旭就会去尝试的。
他去做了他犹豫已久的事。
他去了墓园。
面对经纪人法泽里的好奇，朱旭用一句“我觉得去看看他我会更坚定”，就换来了对方恍然大悟的眼神。
因为他的目的地，那座坟墓的主人，名为“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
于法泽里而言，朱旭大约是想从这位皇马备受尊敬与喜爱、一生坚韧不拔战胜了所有看似不可能战胜的伤痛的队长身上汲取力量，而从前不曾一个人来祭奠如今却执意孤身一人来此，也不过是因为那场导致朱旭状态下滑的莫名昏迷罢了。
朱旭当然看得出法泽里的想法，但他无意解释：或者说，法泽里会这样想，正是朱旭需要的。
朱旭抱着一颗忐忑、激动，满怀希望又有些畏惧的心，站到了费尔南德斯的墓前。
在目光落在那张照片的那一刻，在照片中清晰的人物与背景取代了他记忆里有些模糊的、从前与队内前辈来到这里见到过的照片的那一瞬间，一切都戛然而止。
“砰。”
他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
在他还是费尔南德斯的最后那几分钟里，他听见的那个声音。
有那么一瞬，朱旭几乎要以为，熟悉的黑暗与痛苦要再度席卷一切。
可当他稳住身体，睁开眼睛，看见的，却依旧是费尔南德斯的墓碑。
以及那之上，照片中神情严肃的费尔南德斯。
“他还记得我。”
朱旭深吸一口气，对脑海中的系统说。
“可他……”
“记得的不是我。”
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砰。”
是一切希望化作幻影的声音。
声音落地，他做过的所有假设，所有美好的愿景，统统化作尘埃，随风而逝。
要验证朱旭的猜想，他可以去费尔南德斯的住处，如果他能成功进入，也能证明这不是平行世界。
但一来这样太过难以解释，二来，如果是另外的情况，这也无法验证什么。
所以朱旭来到了墓园。
在他还是费尔南德斯的过去里，有一次，朱旭在情绪低落又怀疑以自己那时的状态到底能不能保证一直在皇马踢球之时，他对他爱人提到了死亡。
那个不讨人喜的话题很快被雷东多终结，但无论是朱旭还是雷东多，谁都不曾忘掉它。
所以等到第二天白昼来临，朱旭拉着雷东多，让对方在花园里，为自己留下一张照片。
他们一块照料的草木是背景，往上是辽阔的蓝天与明媚的阳光，往前，是唇边带笑，动作轻柔的爱人。
那张相片里的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罕见地大笑着，笑得眼角的细纹与额上的纹路都能叫人看地清清楚楚，却也同时，看上去幸福快活极了。
“既然昨天说到了意外退役，那今天，就做点更奇怪的事吧。”
等一切结束，朱旭才回答雷东多“你这是准备做什么”的问题。
“要是我真的出了意外，我的墓碑上，必须是这张照片。”
朱旭就像是没瞧见雷东多骤然严肃的脸色般，依旧笑嘻嘻的：“这是我的态度，我的想法。”
“你……”
朱旭冲雷东多有些讨好的笑了笑：“放心啦费尔，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想到这些了而已。”
或许是他眼中的情感与昨晚的颓唐截然不同，又或许是雷东多已经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雷东多终究是不曾问更多，只是揽过他肩膀，说了一声“好”。
而对费尔南多·雷东多而言，这一声“好”，就是他的承诺了。
因而当朱旭看到那张照片里严肃的费尔南德斯，他就知道，系统是对的。
朱旭所深爱的那个雷东多，从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倘若这个世界的雷东多是朱旭所熟悉的那一个，墓碑前的照片，绝不会是这一张。
朱旭在墓园逗留了很久。
久到法泽里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久到系统都无法再装死。
“宿主……”
系统喊了很多次。
不知是第几次，朱旭终于有了回应。
“系统。”
他简短的应了一声，就像是在一场比赛中受了伤，却依旧艰难爬起，继续比赛。
“我真的不能，再回到那个世界？”
他问。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章四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