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明》顾陌上

5、夜色访狐狸

　　【四】夜色访狐狸
　　客厅沙发上趴着展泽毅一条腿耷拉在地毯上，分毫没有在公司里的样子，旁边四仰八叉的躺着李卓尧。
　　刘君泽两只手里各端着一个盘子，走到沙发旁抬脚踢了踢展泽毅，“醒醒，该吃午饭了。”把手里的盘子放在茶几上，回头看了看两个丝毫没有醒来意思的人，一脚踩在了地毯上李卓尧某重要部位，转身又回了厨房。
　　接着就听见李卓尧响彻云霄的惨叫。“啊！我的命根子！”
　　“老二你小声点。”展泽毅挣扎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拿起抱枕就扔在李卓尧脸上。“唉，头好痛。”
　　“你们讲不讲理了！疼，疼，疼......”李卓尧刚起身脑袋又撞上了茶几。
　　刘君泽又端来一份饭，拿了餐具，抬脚对着李卓尧又是一脚，“不想吃就一边玩去，别糟蹋粮食。”
　　“人，你昨天见了吧，怎么样？”展泽毅揉着头接过刘君泽递过来的杯子。
　　“先喝点水。昨天我跟他聊了几句，没敢探底，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和林歆清完全不一样。”刘君泽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今天打电话问过大鸟，他是个孤儿，说是回来找亲生父母的，一直没什么头绪就在钫市定居了，一直是单身。应该没什么问题。”
　　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卓尧插了句话：“林歆清也没有兄弟姐妹这你也是知道的，不然他的母亲也不至于还在疗养院。”
　　“其实我们记得的是林歆清大学时候的样子，就算他活着多少也会变，更何况他又怎么可能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当年是他害了我们一票兄弟，他姓林的勾结宏帮，要不是工厂爆炸了，宏帮就是我们的下场。”刘君泽的语速越来越快，愤怒之情难以压抑。
　　“君泽，你帮我顶了那三年，我欠你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展泽毅略带愧疚的对刘君泽说。
　　“吃饭，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干嘛。什么欠不欠的，没有你，我也过不上现在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的。你既然回来了，绪申算是物归原主。”
　　“归什么原主，先生那边一直是你在应付。绪申这么多年一直也是你在打理，有你在才能镇住那群疯子。算了，说说狐狸是怎么回事吧。”
　　“狐狸那边我听说了一点，他想见的人只要去一定会见，不想见的他一句话都不说。要价也是按他心情来，要钱都是小事，要胳膊要腿的都是当场卸，别提多血腥了。”李卓尧趁着好不容易能插上话赶紧刷了一下存在感。
　　展泽毅哼了一声，“这么横？这各路牛鬼蛇神是怎么容下他的？”
　　“人家刚一来到就给各家来了个下马威，虽然不是多大的把柄，但多少都是个麻烦。这几天本来打算去一趟，但是忙着处理南关的事就没去。趁着这两天你在，咱们一起去会会这只狐狸。”
　　刘君泽和展泽毅对视一眼，连忙扒完剩下的两口饭，对着还在慢吞吞吃饭的李卓尧说：“吃完饭去洗碗。”
　　“为什么是我？”
　　刘君泽和展泽毅异口同声道：“老规矩！”
　　两人把李卓尧撵去刷碗，坐在沙发上聊天，“那狐狸窝在哪呢？”
　　“关白区，夜色酒吧。”

　　夜色。
　　一辆黑色捷豹载着铁三角停在了夜色酒吧门口，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酒吧里吵闹的音乐，不时还能听到欢呼声。
　　“我们就这样来？”李卓尧问了一句，“不用给人家带点什么？”
　　“老二，我上午踩的是你的老二不是你的脑子吧？”刘君泽满头黑线的看了一眼李卓尧。
　　展泽毅干咳了一声，“我们进去吧，就当来玩玩。”
　　三人挑了最偏的卡座，点了两瓶白兰地。
　　“你们俩还喝？昨天吐我一床，今天再喝醉我就把你们俩扔马路上去。”刘君泽见两人倒了酒就开始喝，忍不住骂两句。
　　展泽毅拦住路过的酒保，从托盘下塞了几张红票，问：“这间酒吧是新开的吗？”
　　酒保笑了笑，说：“几位不常来吧，这家酒吧有七八年了，一直生意都是不温不火的，去年刚换了老板，这生意才红火些。”
　　李卓尧连忙问：“那你们家老板是谁啊，这么大能耐？”
　　酒保看了看周围，带着一丝得意，小声说：“狐狸听说过吗？”
　　三人相互看了看，点点头。
　　展泽毅接着问：“你们见过老板吗？”
　　“没有，我们老板一直在楼上，除了桦哥没人见过老板。”
　　还想再问两句酒保就被别人叫走了，三人又坐了没几分钟，又有一个酒保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放着三杯葡萄酒，一人一杯放在铁三角面前。
　　展泽毅皱了皱眉问：“我们没点这个吧。”
　　“瓦朗德鲁酒庄的干红葡萄酒，我们家先生请三位赏脸。”
　　三人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展泽毅问：“敢问你家先生是？”
　　“我们管事的在楼上请三位移步。”酒保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跟着酒保从楼梯上了二楼，上下楼梯口一共守了四个保镖，个个身材魁梧。到了二楼才发现二楼都是包间，个个门口都站着保镖，不时有酒保进出。跟着酒保停在一扇门前，保镖看了一眼酒保恭敬的推开门。
　　昏暗的房间里传出嘶哑的男人声音，“子桦？”
　　“是我，他们来了。”
　　展泽毅站在最前面，隐约看见房间里坐着一个人穿了一身白。
　　“请吧。”
　　字桦开了灯，将三人请了进去，自己转身下楼继续招待客人。展泽毅这才看清眼前坐着的人，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一身白色正装虽然合身但说不出的别扭，看年龄至少五十岁。四个字，装腔作势。
　　“三位坐吧。”老人指了指沙发。
　　房间里的摆设类似KTV的包间，那位老人单独坐了把椅子，把沙发空了出来。三人应着坐了下来。看着三人，老人满脸堆笑。
　　“老夫，姓山，山道年。初到绪申借了一块宝地，本来应该亲自前去叨扰，没想到三位先来了，老夫失礼了。”
　　“老先生这话说的，折煞小辈了。以后我们还得求着您呢。”按位置来说，展泽毅才是绪申正牌的老大，他不说话，李卓尧和刘君泽更不能开口。展泽毅接着说：“我们今天来……”
　　展泽毅话说了一半，就见山道年摆了摆手，“来这儿的都是为了一件事，不过我们开门做的是生意，不知道三位知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
　　展泽毅回答：“多少是知道一点。”
　　“知道点儿就行，我先送三位一样东西。”说着从自己身后拿出一个档案袋。“给三位的见面礼，三位有话，看完之后再说。”
　　展泽毅接过档案袋，拿出里面的东西，大概扫了几眼，递给李卓尧。李卓尧翻来翻去看了几遍，小声说了句，这怎么可能。刘君泽连忙抢了过来，看了一遍。
　　见三人眉头紧锁，山道年笑着说：“一份薄礼。”
　　“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没留后手，转脸你把这东西高价卖给别人，我们可不好办，不如直说，你想要什么条件。”展泽毅皱着眉看着山道年。
　　山道年皮笑肉不笑的说：“展董放心，这是免费送给你们的，只此一份。算老人家给后辈提个醒，年轻人做事还是要干净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小老儿我做不出来，不然各路神仙也不会留我这个小老儿苟活。”
　　正说着话，就响起了敲门声，听着声音像是刚才带着他们上楼的子桦。“管事儿的，我来送酒水。”
　　山道年应了句进来，子桦推门进来，放下酒水，在山道年耳边小声嘀咕了句话，往刘君泽的方向瞟了一眼，低头说声打扰就出去了。
　　“三位有什么想问的？”
　　展泽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山道年，“我要这个人的所有资料，价钱随您开。”
　　山道年拿起照片，仔细端详，又扔到茶几上，“这小伙子长得挺清秀的，怎么？得罪您了？”
　　刘君泽和李卓尧伸脖子瞟了一眼，四目相对，茶几上放的就是许奂辰的照片。
　　展泽毅没答那茬，“这就和您无关了吧，你给句话。”
　　“这都是小事，钱不钱的都无所谓。我说一条件，你们同意，三天后来拿你们想要的东西；不同意，拿着这东西走人。买卖不成仁义在。”
　　“您说。”
　　“我要他一根手指。”山道年抬手伸手指了指刘君泽。
　　“不可能。”展泽毅低吼一声，站起身一拳砸在茶几上，玻璃从手的位置瞬间龟裂，鲜血顺着手指滴在玻璃碴上。“他是我兄弟，你要我的手指都行，唯独他不行！”
　　展泽毅这动静把房间里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刘君泽连忙拉了拉展泽毅让他坐下来。
　　“年轻人气性太大不是好事，当事人都没说不同意呢。”山道年连动都没动，拿眼打量着展泽毅和刘君泽。
　　刘君泽的眼神对上山道年，“老先生，我初来乍到，没做什么惹您不开心的事吧？您非要我一根手指，总要给我个说法，好让我落个明白。”
　　刘君泽这句话一出，山道年先愣了，刚才子桦交代他无论这三人问什么，就要刘君泽一根手指，但没告诉他为什么啊。“这……”
　　刘君泽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从子桦进来跟山道年说悄悄话，刘君泽就开始怀疑了，又见他一犹豫。刘君泽连忙追问：“你不是狐狸，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狐狸？难道你见过狐狸？孩子，不敢？那我就送客了。”山道年喊了句送客，子桦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们回去考虑考虑。”李卓尧推着展泽毅往外就走。
　　子桦领着三人下了楼，回到之前的卡座。前后脚的功夫就有人拎着药箱来给展泽毅处理伤口。
　　子桦拿了三张夜色的黑卡放在桌子上，“今天的账，先生帮你们结了，这算是赔礼，以后还请三位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