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你》苏霜迟

3、昔人归

　　沈唯坐在某小区门对面的咖啡馆里，揉了揉因久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而发麻的手臂，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睡着了。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会睡着，因为她已经连续一个多月在这个小区在盯梢了，几乎没睡过，虽然一起训练的时候也有过彻夜不睡的情况，但实在没有持续这么久，身体高负荷实在吃不消，发了会呆就睡着了，这一下不知道睡了多久，万一这个时候那个人从里面出来了，而她却刚好错过了呢？

　　那真的是后悔死了。

　　时间得先倒一倒。

　　她听从大老板的命令，连夜从美国华盛顿赶回台湾，大老板有手段，凭着涛涛几句话就能查到那个人的住址，然后问题来了，知道她也进不去呀，并且进去了，要谈什么呢？

　　呵呵，我是你的粉丝，我已经崇拜你很久了，麻烦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她打了个寒颤，那个人的脾气有多坏她很是清楚，说这话绝对会出大事。

　　思考良久，她决定先盯梢，看看再说。

　　可问题是整整一个月了，他们家小区就这么一个门，她堵了一个月没吃没喝没睡，从来没看见他从这个门出来过，若不是她以前也认识这种超级死宅，估计就直接110带人踹门进去了。

　　她叹了口气，不行，她现在立刻马上要回去补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遇不上就遇不上吧，她来之前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要退役，此生与这个人径渭分明吗。

　　她给台湾分部的负责人打电话让他来接一下自己。

　　迪亚接了:"我们DP队花出去都搞不定啊，不然就换个美男计试试？"

　　"去你的，就是喜欢男人，"沈唯回忆那个人少年时代的容貌，"除非大老板亲自出马，你们这些死宅弱鸡，恐怕他一只手就能撂倒。"

　　"这么厉害啊。"迪亚把车载电话的声音调小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个一向理智冷静的队花在遇上和这位大神有关的事情时，总是相当激动，"那我就不插一脚了，大老板那是没得想，他刚从白云机场那边抱回了未婚妻，爱情事业双丰收，美得不要不要的，肯定不会同意这个时候去搞个鸡。"

　　"我怕我忍不住睡在街上，困死了，你快点来吧。"

　　迪亚轻笑着挂了电话。

　　沈唯坐了着这么久，感觉都浑身不舒服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引得一片吸气声，她本来就是个美女，一下子有了灵气就更加出众了。

　　她结了账，看着前台的新品推荐，心里思考着要不要给迪亚带点什么，最后还是点了几个看上去就很美的甜品，她是个很严重的颜控。

　　处理完这一切后依然没有看见迪亚，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坐在路旁的长椅上有些呆。

　　都怪谢逅，无论在哪，干什么，这货永远是在不停地催，谢逅嘴巴多毒啊，连她都被骂哭过几回，以至于后来她和队里那几个都养成了只要做事，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急急急““快快快”，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在急什么，做完这事要干嘛。

　　然后呢？要干嘛？

　　玩游戏？上班时游戏，娱乐也是游戏。

　　看八卦？写来写去都是她经历过的。

　　电视剧？没兴趣，还不如回去打游戏。

　　思考了半天，沈唯发现自己的人生真的很乏味，除去游戏就什么也没有了。

　　生活，事业，梦想，甚至爱情，都在游戏上。

　　贴吧，微博翻来翻去还是在看电竞。

　　烦。

　　她得思考一下他们高冷没有人情味的大老板平时是怎么活的。

　　呼吸放慢，四肢放松，瞳孔扩散，无聚焦，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隔绝万物……不对啊，这哪是发呆，分明是中毒死亡的前兆！

　　算了。

　　沈唯开始百无聊赖的随便看。

　　只一会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隔壁的小吃店。

　　香。

　　饿。

　　沈唯是个超级大吃货。

　　有个男人走了过来，停在铺前，对着老板说：“两份。”

　　看来是熟客，沈唯得控制体重，她不能再看能吃的，她就只能打量男人。

　　男人穿了一件米白色风衣，这本是个有些轻浮的颜色，但男人凭着身高稳稳的压住了这个感觉，身姿挺拔而修长，帽子眼镜成功地遮住了大半张脸，余下那半张脸如同山水画中的一抹轻烟，空蒙而神秘。

　　失去了眼睛，沈唯很难对一个人做出判断，她只能说这个人身上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在无伤大雅得情况下，她很好奇这个人的长相。

　　但很快她就不敢了。

　　这个人竟然牵着一只贵宾犬！

　　沈唯小时候被狗咬过，从此再也没觉得这种生物有什么萌的，倒是恨不得杀了煮火锅。

　　这么大一只，少说有个什么十岁，光背盯着她都觉得腿软想跑。

　　男人显然也发现了自家狗狗的不寻常，只扯了扯链子：“别闹。”

　　刻意压了声音，却也性感的很，标准的低音魅惑。

　　那语气里的宠溺，沈唯知道男人并没有将狗狗的反应放在心里，这么宠这只狗，她几乎能想到待会男人不注意，这狗就会扑过来咬她，血溅当场……

　　她不觉得这狗能咬死她，但一定会很痛，她不想要什么赔偿，她怕疼。

　　想着，她不自觉的向远方挪去。

　　迪亚来了。

　　那闷骚的宝蓝色跑车隔着老远就就看见了，相当醒目。

　　沈唯特看不起这货的品味，招摇过市，她以前坐这车时，就经常接收路人“美丽女子为何沦落风尘堕落豪车”的眼神洗礼。

　　说了多少次还是开这车来了。

　　不爽。

　　但她还是绕过围栏，站到路边。

　　迪亚思考了一下周围的转向口，决定耍个帅漂移过去。

　　沈唯看他架势就猜到一二，无奈的摇头，这位以前是玩极品飞车的，世界冠军，她并不担心车技。

　　只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车子转身时，竟然有个小孩从那边跑过来。

　　沈唯能感觉到自己因惊讶而瞪大的瞳孔，她想，要糟。

　　但反应比思维还快，当即扯过小孩往怀里一护，换了个方向以背对车。

　　饶是迪亚方向盘打的再快，还是撞上了。

　　沈唯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血直往上涌，一瞬间口耳鼻三窍流血，当即昏了过去。

　　事实证明她是相当睿智的。

　　能撑她也不想撑，醒着大脑一运作，痛起来那酸爽，还不如去死。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知道又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他第一次拿亚锦赛冠军的时候，他激动得不能自已，握的太用力，对方吃痛，还被诟病说是目空一切，不知天高地厚。

　　但那个时候是真的顾不上了，只是知道紧紧的握着奖牌不肯松手，连领完奖之后的任何活动都没有参加，直接就跑回了那边的基地，她打的是单人赛，那些人都不知道，她想给那个人一个惊喜，她终于拿了一个世界级的奖牌，有底气，能够挺直腰板的站着，跟他对面对着面说出自己的名字，而不会被当成小孩子的胡闹。

　　但上天总是喜欢让人乐极生悲的，她抱着奖牌回到基地，基地里空荡荡的，没有亮灯，一个人也没有，大家全部都出去了，她以为是大家都出去吃东西了，等一会儿就会回来。于是这个年轻的冠军就抱着她的奖牌在基地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整晚，一直到天初晓都没有一个人回来，她就一直等，等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终于有了一个工作人员来通知她，那边出事了。

　　很多的原因和理由，但是她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发生了两件事：那个人退役了，哥哥死了。

　　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仿佛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上天用一个冠军就换走了那个她最重要的两个人。

　　她知道哥哥已经死了，就没有办法挽回了，但是那个人还活着，她拼命的跑呀跑，她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她要赶上他最后一面。

　　既然已经交换做了这个上天的交换，她就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她还没告诉那个人她的名字呢。

　　她赶上了，在火车站，但是那个人坐的是飞机。

　　她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感觉血液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底。

　　她去问那个给他送行的女人-----萧稊颜，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例如号码。

　　那个小姐姐满目荒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哭着求他拉着他，叫他留个住址，就算没有至少也留个号码，但是他就是走了，头也不回，他说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也没有必要联系了。”

　　小姐姐哭的哽咽，后来她才知道，宁时远，那个萧稊颜的未婚夫也死了。

　　她和哥哥跟家里老闹翻很久了，哥哥的祭日也没有人来主持，最后还是她和萧稊颜两个女人主持的，一个人也没请，谁也不敢请，谁也不能请。

　　两个女孩子在荒草萋萋的坟山上面互相抱着对方嚎啕大哭。

　　各自别去，再未会面。

　　哥哥走的太突然，甚至没能将她托付给任何人，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世界磨平了一切，心上的伤也结了跏，但是她很早就放弃了学业，连高中都没读完就已经辍学了，一门心思死在电竞上。

　　一直到谢以安带回了他年少时的恋人，两人终于阔别七年见了面，连婚期都可以一一数去，而她跟那个人的见面的日子，还遥遥无期。

　　一切的一切变成一道门，锁上了她的心，钥匙就握在那个人手里，但是她似乎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也就不会有人拿着钥匙来开门。

　　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正握着电话，隔着一整个大西洋，美丽的眉眼开始变得生动起来：“要结婚了，恭喜啊老大，这么多年终于熬成了正果。”

　　她不会有好结果了，但是她希望别人能过的好。

　　感受到这刺骨的痛觉，沈唯就差不多猜到她快要醒了。

　　“漂亮姐姐真的不会有事吗？可是她的脸色看上去好差呀。”

　　“不会不会，小包子，你怎么这么多话。"

　　“要是漂亮姐姐真的醒不过来，大叔你就是个坏人，臭臭的坏人，你要赔我漂亮姐姐。”

　　“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啊，她真的醒不过来，我当然得负责任，娶了我都没关系，凭什么要赔你啊？”

　　耳听两人就发生一场大口角，沈唯想看戏的心里也装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两人齐齐看过来，迪亚连忙摁响床头铃，再慢慢扶起沈唯。

　　沈唯等了一会才恢复了视觉，左边是迪亚，右边却看见个肉嘟嘟的小孩，随即反应过来是她救的那个小屁孩儿。

　　真是，这么一个小孩子还能吵得起来。

　　小包子可比迪亚活泼可爱多了，见她醒了立即端茶递水什么的，还一脸可怜巴巴的问：“小姐姐你还疼不疼？”

　　"疼死了。"怎么可能不疼。

　　迪亚显然理解不太到位，还以为她受了伤有什么后遗症呢，狂按床头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位已经仙去了呢。

　　迪亚显然不知道规矩，床头铃被他摁的一直亮着不熄灭，与此病床管理负责的手表便一直响个不停。

　　男人与值班的人互相交换了报告，手上的腕表便开始响个不停，摁掉又开始响，值班的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陆医生……这……”不用急着去看看吗？

　　男人脸色微淡，手上依旧不紧不慢，整理好一切，才开始向那边走去。

　　背影凌厉潇洒，值班的女医生都忍不住眼冒红心。

　　他用自己的身份牌刷开了门，倒是很好奇，这个他检查过死不了的，为什么一直有人在按病危时才摁的床头铃。

　　小包子显然也是个相当严重的颜控，完全不理迪亚，只顾着跟沈唯说话：“小姐姐，你不会有事的啦，你的病可是我爸爸亲自看过的，他的医术很厉害的！”

　　“你爸？”

　　“对啊对啊，他很厉害的！"小包子笑得欢脱，但语气里面满满的都是自豪。

　　滴----

　　门开了。

　　男人着白色医生常服，袖口随意的挽起到手肘，露出来的皮肤晶莹剔透，皮肤下的静脉青翠欲滴，根根手指纤细，棱骨分明，站在门口，眼神有些淡漠。

　　小包子反倒是很激动的跳起来：“酸辣粉啊酸辣粉！”

　　沈唯之前觉得闻起来很香的那家店卖的就是酸辣粉。男人就是穿风衣的那个。

　　但她不想回忆这些。

　　冰蓝的双眸如天空广阔，如大海深邃，但当他冷睨着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便会感觉到天空大海的重量好像都压了下来。

　　小包子就是这种典型代表，他从一开始的欢脱跳跃到后面的越来越小声，直到受不了这种眼神，怯生生地躲到沈唯后面。

　　沈唯的眼神越来越炙热，越来越复杂，其中包含着许多的陈年往事，时光的力量，连他都不愿意去猜测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这位小姐，敲诈勒索碰瓷你是没有机会了，以身相许你也不要想，这是你的体检报告，如果不满意，隔壁左转有一个律师，你可以去向他讨论。”男人的话客气而疏离，始终没有站进来一步。

　　沈唯不想讨论，她只想抓住这个人，让这个人再也不能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她觉得她现在不抓住这个人，这个人下一秒就会像做梦一样消失在她面前。

　　“我叫沈唯。”她声音哑得很，许是因为紧张许是因为口干。

　　她不想与他争辩那些事情，她只想把这句迟到了十年的名字告诉他。

　　整整十年，她有太多的话想说，最终都咽了回去。

　　“你现在还好吗？在哪一科？”

　　男人眯起一双惊心动魄的桃花眼，迅速回忆了他一眼过往几十年的记忆，发现，一点都不耳熟。

　　但她的口气，却仿佛与他熟识。

　　这可不是个好征兆啊。

　　沈唯意识到已经过了十年了，这个人可能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问的这么唐突，确实有些不礼貌，她又补充：“互相交流交流，以后好来往。”

　　“交流？”男人似笑非笑，“我心内科的，我想你这辈子都不会愿意跟我在手术台上交流交流的。“

　　沈唯碰了一鼻子灰。

　　迪亚看着有些奇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沈唯这个美人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好感，以他西方人的头脑来看，或许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很好看吧，他得承认这是个事实。

　　男人想起今天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看着小包子，皱了皱眉:"阿澄，过来。"

　　小包子当然非常明白这个男人的手段，要不然他也不会被放到这边来管教，自然是无论男人的眼神多么凌厉，也不肯靠过去一步。

　　沈唯这下才想突然想起来小包子之前话里面说的什么，他说，这个男人，是他父亲。

　　沈唯突然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多此一举？早知道是小包子的身份，她就得让着车子撞的再狠一点，沈唯感觉有一个东西在啪啪打她的脸。

　　“我又没事儿，他又还小，犯了错，你有责任，作为父亲，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应该要慢慢教的。”沈唯巴不得这熊孩子被教训，可再怎么教学，还是他儿子，所以说话的时候，就不自觉带了些酸意。

　　父亲？儿子？

　　他几乎是立即就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愈发优雅明媚，也更加冷漠：“江澄，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改姓陆了。你父亲就在隔壁，我想我要跟他好好谈一谈了。”

　　不是？原来是这熊孩子在闹吗？

　　沈唯感觉自己一颗破碎的心脏立马就温暖向上了起来，只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几句话。

　　也幸好见到的是那个冒充的儿子，而不是妻子，不然她想她说不定会当场发疯把那个女人弄死。

　　男人口袋里面其实有名片，但是他感觉发给沈唯可能会有大麻烦，所以就按下不表，其实他连名字都不打算告诉她，只是江澄这个死孩子在这里闹的太过，总要有个人来扛责任。

　　男人没戴眼镜也没戴帽子，一张盛世美颜昭然而示，他说：“认识一下，我叫陆景言。”

　　江海盯着沈唯看了一会，才伸手将自家的熊孩子拉回来。

　　明眸善睐，佳人婀娜。

　　确实也配得上。

　　小孩子即使被他拉回来了，也还是闹个不停，他无视掉，笑着向沈唯道：“今天真是多谢沈小姐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沈唯看着这个小包子的爸爸，心情有点复杂，然后又看一眼迪亚：“没事，本来也是我朋友开车过火了。”那一下撞的真狠啊，她现在都觉得浑身难受，不过还好，没有那一下，说不定她就和陆景言擦肩而过了。

　　迪亚知错，不敢看她。

　　江海倒是在沈唯陆景言之间笑的诡异，难得啊难得啊。数十年如一日的清心寡欲，连楼下保安的狗都是雄的，雄性朋友似乎都只有他一个，若不是他向来有自知之明，真的会以为陆景言要和他搞基。

　　但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陆景言，竟然会把他叫过来解释“亲生父亲”的事，他不是一向巴不得借此将那些雌性都打发走吗？

　　他越想越歪，笑容也变了味，渐渐得，陆景言的脸色有些不耐烦。

　　他立即打住，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和景言请你们吃个饭，就当谢你们救阿澄吧。”他都不由得佩服自己的智商，他要看陆景言谈恋爱！

　　沈唯不喜欢这样的客套，因为这样不熟的去吃饭很容易冷场，但她偷偷瞄了一眼陆景言，就答应了。

　　迪亚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心中略有猜测，不言。

　　陆景言却冷冷看着江海：“江海。”你才回来就要表演花样作死吗？

　　小包子高兴极了，直接抛弃了养了自己十多年的父亲，拢住沈唯:"太好了，可以和小姐姐在一起待着了。"

　　“阿澄！”江海语气有些急，这小屁孩听口气像是要赖这了，“我们还有事呢，你妈还在等你，你这么久没回来不见见她吗？”

　　小包子打了个哆嗦:"不去不去，我就要小姐姐。"小姐姐多好啊，比老爸好看，虽然陆景言也好看，但小姐姐明显人好多了，最重要的是，和小姐姐在一起，就不用见那个女人了。

　　“我们先回去见你妈好不好？反正晚上就可以见到你小姐姐，先回去，回去我带你去吃大杂蟹。”江海语气放柔了很多。

　　小包子摇头：“我要小姐姐，不要大杂蟹，除非你把小姐姐带回去，不然我就和小姐姐去吃大杂蟹。”

　　这真是！沈唯听得哭笑不得，她猜那个小包子他妈绝对是个后妈，不一定是个坏女人，但小孩子们是绝不会欢迎的。

　　利诱没用，江海脸色有些冷，他当然知道这孩子的想法，但问题总要解决：“不回去也得回去，她是你妈，除非你不是我儿子，否则你就得叫她妈。”

　　小包子也激动起来：“我不要这样的女人做我母亲，我宁可和小姐姐在一起。”

　　“你真不回去？”

　　“不去不去不去！我恨死那个女人了……我要和小姐姐走……”

　　小包子喊着喊着就大哭起来，沈唯没有这种经历，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轻轻的抱着他。

　　江海见他一哭也没办法了，只得用眼神向陆景言求助，这小屁孩连他都不怕，就对陆景言犯怂。

　　陆景言垂眸，江海的事，确实乱，但他却很淡地扫了一眼沈唯，走过去，用袋子里的笔摁掉了床头铃，从一旁拿起病历：“她哪里也去不了，你就在这陪着她吧。”

　　沈唯是个病号，虽说不严重，但确实拿不到出院证明，小包子要和她在一起，自然也只能和她在医院待着。

　　陆景言站在了小包子一边。

　　“好吧。”江海一向对这个好友看重，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只能退步。

　　情况并没有因为江海的退让有什么实质变化，沈唯能够看到一层隔膜，厚厚的，坚不可破的挡在两人中间。

　　这种事情恐怕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成为最后一次，如果不早些解决这个根本，矛盾的再次爆发是迟早的事。

　　小包子也没有，因为取得了他想要的结果而很高兴，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对抗的表情，忽然浑身一顿，径直向后倒了去。

　　多亏沈唯一直站在他身前这一下才能反应过来，没有让他倒在地上。

　　江海惊呼：“阿澄！”

　　沈唯不知所措。

　　陆景言蹙眉，他之前做出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没想到阿澄在车祸的那一瞬间没有发病，反倒在这个时候被江海刺激的发病了。

　　他用手腕上的表联系专科人员告知他们赶紧准备手术，然后他不过来，从沈唯手中抱起了阿澄，快步向外面走去。

　　江海急急地跟了上去。

　　没有人跟沈唯解释一下，她猜心脏病，关于这种情况的心脏的问题，她只知道心脏病一个。

　　迪亚从一旁的椅子上抽起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披在了沈唯身上，道：“走吧。”

　　看着沈唯脸上大写的懵逼，他忍不住苦笑：“怎么？你不会还不敢相信自己没伤吧？我承认，车子那一下确实是撞到了你，但哥哥我技术多么牛逼，没有断肋骨也没伤颈椎，就是一点皮外伤的撞击，失忆白血心脏病，你一样也没得，绝对不狗血。”

　　“那陆景言……”

　　“这货当然是睁着眼说瞎话喽，明显偏袒那个小屁孩，你CT我看过了，快点快点，韩国那边有个预热赛，你不去带二队队员你还想赖着不走吗？”

　　抱歉，我是真的有这种想法。

　　迪亚本来看她神色奇怪，只想逗逗她而已，没想到这一试，还让他试出的不得了的大秘密。

　　迪亚夸张的大叫：“真的呀，姑奶奶，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沈唯想起大老板好像没有告诉这个人，她准备退役，也没有告诉这个人她来台湾的任务。

　　她没有回答，但在迪亚眼里，却被引申为默认。

　　这位姑奶奶平时清心寡欲的，一动心就看上个这么难搞的，连视为生命的电竞都可以靠边，他不过是嘴欠多说了几句，事实上他跟这位姑奶奶关系也没有那么好，这种私事没他说话的份。

　　迪亚一番痛彻心扉的纠结后，还是放弃了八卦的想法：“你悠着点，队里的选手不允许谈恋爱的。算了，你随意吧。”

　　话罢便走出了门，出门前还补充道:"后天俱乐部私下有个活动，别忘了。”

　　她当然不会忘，只是去不去，就不一定了。

　　当然，这个想法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台湾俱乐部负责人迪亚的。

　　她唇边扬起一抹笑，巧笑嫣然地送走了迪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