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者之歌》朴节

30、新的生命

　　依靠着租房外面的各式各样的餐馆过活，费芝茜一个人平平安安地支撑起自己孕晚期不方便的生活。偶尔状态好时，她也会坐公交去镇上吃点好的改善一下生活。肚子已经很大了，最为难的就是睡眠，夜里常常醒来四五次，有时候是睡觉的姿势不舒服，有时是饿了，有时是要起来尿尿。五月九日凌晨四点，费芝茜开始阵痛，她打了120，自己支撑着下了楼。在医院疼到八点半，她才给孟家林打了电话，通知他赶紧过来。历经十五个小时的疼痛，晚上七点，费芝茜顺利产下一个女宝宝。
　　第二天上午，王王奇赶了过来，瞅着丑丑的宝宝简直不能相信这是费芝茜生的，怀疑是不是抱错了。新工作不方便请假，王王奇只请到了两天假，当天她想留下来陪床，不过费芝茜一听到孟家林说他会多呆几天，当天就让她回去了。
　　费芝茜不知道孟家林是怎么跟家里说的，总之他非常负责任地安排了大小事情，第三天办理完出院，他载了她们回去，在租房里照顾了她们一个礼拜。费芝茜除了喂奶，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女儿倒也不调皮，吃了就睡睡了又吃，所以孟家林回东莞后，她照样应付自如。费芝茜生孩子比预产期早了五天，柳江勇后面打电话过来才知道她已经生了，特意带着柳太太过来探望，柳太太还特意煲了汤水。费芝茜生孩子，一路虽然有辛苦可是从来也没有抱怨过，只是那一份热心的汤水让她热泪盈眶。她想着如果自己的妈妈还活着，她现在应该天天都有汤水喝吧。
　　后面孟家林隔三差五的过来，只是最多呆一晚，就要回去，听他说郑玉怀孕两个多月了，现在异常敏感。每次他都说是出差，孟父孟母也会帮着圆谎，所以郑玉倒也没有疑心。孟家林显然很喜欢这个女儿，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小孩，常常是依依不舍的离开。费芝茜将女儿取名费小浪，随了她的姓，这事之前就同孟家林说好的，孟父孟母因为是孙女并不反对。一直到费小浪满月后，作为爷爷奶奶的两人才从东莞过来看第一面。原本丑丑的小孩这时长开了，都说女儿像爸爸，她却十分聪明地继承了费芝茜的美貌，用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和可爱的笑脸撬动了孟母冰冷的脸庞。孟母当年生孟家俊时其实是想要个女儿，然而未能如愿。子凭母贱，对于费芝茜的孩子她不重视，可是当见到这个孙女后，反而喜欢得不得了。回去的路上，她还跟孟父不停地抱怨：“早知道这么可爱，当初让他们结婚就好了。”母凭子贵，孟母可以因为孙女去接受一个不愿接受的媳妇，可惜事实已经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孟父一言不发，对于这个孙女，他并没有生出多少情感。没几天，孟母又过来看了一次，不像上次的空手而来，她给孙女包了一个大红包，虽然红包递给了费芝茜，可是她对费芝茜依然没有什么好态度，只是一整天都抱着小孙女，舍不得放手。

　　莫家良结婚的日子，定在六月一日。在结婚的前一天，他打了电话给费芝茜。
　　“我明天就要结婚了。”莫家良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喜悦。
　　“恭喜恭喜，可惜我走不开，要不一定去喝你的喜酒。”费芝茜兴奋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愿意嫁给我的话，现在我立马过去找你。”莫家良带着期待的心情。
　　过了好几分钟，费芝茜才说，“你知道吗，我刚生了个女儿。”
　　“啊？你什么时候结婚的？”费芝茜的话完全扰乱了他的思绪。
　　“没有，我还没有结婚，孩子的奶奶不同意我嫁过去，所以我还没有结婚就生了孩子。”
　　“那你跟我结婚吧，我可以照顾你们……”莫家良脱口而出。
　　“谢谢你，你能这样说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我跟孩子现在衣食无忧，这些都是她爸爸在负担，他说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结婚的，你放心好了，”费芝茜原本想用这个让他彻底死心，谁知道他能说出那种既让人欣慰又让人觉得荒唐的话，“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是知道的，如果咱们之间有可能我早就嫁给你了，所以，明天好好的结婚，然后像我一样生个漂亮的宝宝……”
　　挂完电话，费芝茜给他转了五百块钱，算是祝福，然而莫家良立马给她回了九百九十九块钱，说是给宝宝的贺礼。

　　王王奇和沈鹏飞一起过来看过几次费芝茜，没多久就流露出打算要小孩的意愿。王王奇对于生小孩这件事一直的排斥，在费小浪的可爱里彻底沦陷，两个人逗着她笑得合不拢嘴。费芝茜趁势也劝了她几句，王王奇这次没有反驳，喋喋不休地请教了她一些怀孕生孩子带孩子的问题。王王奇胆子小，费芝茜怕她瞎想，所以专门往简单里说，将她最后的犹犹豫豫打消掉。回到家，面对沈鹏飞这次的提议，王王奇没有拒绝，两人当下开始备孕。王王奇爱喝的可乐被换成牛奶，每天晚上睡前吃一片叶酸，烧烤麻辣烫一律借了，隔一天吃一个苹果，对欺骗性得到的这份工作虽然仍感到羞愧，她还没有过试用期，如果公司实在介意，或者到时候孕期的辛苦让她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她会负责任的交接完再离职，这样想，她心里好多了。沈鹏飞除了爱晚睡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他不抽烟，平常喜欢喝的功能性饮料也戒了。两个人只要不加班，就一起出去跑跑步，为着优生优育作准备。
　　七月份，费芝茜发消息给王王奇，试探性地问了一下。王王奇备孕还没有成功，费芝茜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变化。孟家林现在过来得非常频繁，看女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费芝茜。从前他过来留宿，都是睡在沙发上，现在他与费芝茜共处一室，已经有过肌肤之亲。费芝茜当然犹豫过，只是她生育后的激素变化常常闹得她不安宁，加上她与孟家林特殊的关系，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租房的附近既有费芝茜的熟人，也有孟家林认识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孟家林去沙井找了一间小公寓，各方面都比较好，最重要的是离医院近，如果小孩子有什么不舒服，费芝茜穿好鞋子抱了女儿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事。搬好家的那天，费芝茜就给王王奇打了电话，她只敢告诉她搬家是为了方便舒适，而不敢说她和孟家林现在奇特的关系。王王奇总是后知后觉的，她并没有多想。可是孟母倒不是简单的人，关于儿子最近的行为她有所察觉。如果郑玉不是因为怀孕的困乏想必也早已知晓。孟母明确的给过儿子一次警告，孟家林收敛了一周，之后还是禁不住往费芝茜那里跑。费芝茜这时在孟母眼中坐实了狐狸精的称号，然而因为小孙女的缘故，她也不愿过多的插手。费芝茜即使生了孩子，迟早也会结婚的，与其看着她带着孙女嫁到别人家，还不如让孟家林在外面把他们养着，只要她不闹腾，能保证孟家不翻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郑玉怀孕反应大，孟母天天为了她的饮食操心不已，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顾深圳那边的事情。
　　怀孕生女对一般人来说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例如走形、妊娠纹，肥胖……在费芝茜这里，却是有利而无害。她虽然胖了一点点，但是肚子上没有一条妊娠纹，完全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肚子。而且，她的胸部又增大了一个罩杯，气色也好。有时候傍晚太阳下去了，她吃过饭后推着孩子下楼去散步，即使身份变了，在这个妇女失去价值的城市，她仍然能收获不少青睐的眼光。孟家林过来时，也会带她们出去散步，他推着婴儿车，费芝茜跟在一旁，活脱脱的幸福的一家三口，人们往往会向孟家林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一脸的笑意，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幸福里。女儿晚上会很早睡着，费芝茜洗完澡出来通常是在玩手机，这时候孟家林会迫不及待地洗完，然后不穿衣服就跑了出来，费芝茜每次都会刻意地拒绝一下，她捏准了孟家林的心理，因为越是拒绝，他反而会越兴奋，像一只想要吃人的老虎。他们一直没有做措施，费芝茜说她有吃避孕药，孟家林不知道她话的真假，也不担心，如果费芝茜愿意再给他生个孩子，那再好不过，反正他养得起。从前的某个时间，孟家林以为费芝茜想要用孩子拴住自己，很显然，这是他一个错误的想法。现在，孟家林妄想用孩子留住费芝茜，虽然费芝茜没有说过她对未来的打算，可是孟家林有隐约的担忧。当天他并没有在那边过夜，夜里十点半，他开车往家里赶。郑玉这几天反应没那么大，她想去香港置办一些婴儿用品，虽然离生还早着呢，可是自从怀孕后，她就生出了母爱，对小孩子的一切都特别上心。一直小心翼翼的孟母这次没有阻止儿媳的外出，反而十分支持，她有她的目的，这目的她也同郑玉说了。
　　“你放心，妈妈绝对不偏心，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我都喜欢。”孟母拉着郑玉的手让她宽心。
　　郑玉并不是因为相信自己婆婆的三言两语才答应了她的要求，而是她自己的好奇心，她也十分想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宝宝是男是女。
　　三天后，从香港回来，孟母没有理会孟家林从车上搬下来的大包小包，径直走向郑玉，看着她从包里拿出的结果欣喜不已，郑玉怀的是个男孩。孟家林知道他母亲的想法，自己高兴不起来。他有了一个女儿，再有一个儿子自然是儿女双全的好事，可是刚消停没多久的母亲肯定会恢复成之前的严管，到时候他又不得不丧失掉大部分的自由。
　　“怎么，你不喜欢儿子吗？”郑玉躺在床上看着闷闷不乐的丈夫问道。
　　“没有啦，只要是像你，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孟家林搂过郑玉，因为生出的羞愧反而对她更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