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水晶球》锦鲤之伴

4、第 4 章

　　德拉科逃回了霍格莫德的小别墅，把墨水瓶摆在书桌上，他的书房就变成了和库索办公室差不多的样子。那些随便摆放的书堆总算是回到了它们该呆的地方，星空看起来也很棒。不过那些看着就非常有用并且昂贵甚至有可能独一无二的炼金物品现在对于他来说和桌子上的雕花一样可有可无，甚至没有更好，因为有可能会妨碍他走路。

　　他瘫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愣了一会，等到那些翻涌着思绪冷却下来，他才缓慢地站起来，走到卧室换掉了那件校服，那件衣服已经被他的冷汗浸透了，那在手上沉甸甸湿淋淋的，显得很怪异。德拉科看着手里的衣服，把它扔到了壁炉里。他不再去想关于救世主的事情，他已经重新把那些沸腾着的回忆塞进了灵魂深处。现在看来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标，他拿到了应属于他的遗产，他应该为此高兴一下。

　　然而德拉科没有感受到任何与“喜悦”有关的情感，他现在也不想去睡觉，那么他最后的选择就是走到书房，干点“正事”。

　　摆在桌子正中央的羊皮纸已经写了整整一英尺，上面已经写了几十个日期和事件，还有更为可观的长达三英尺的分析。写在最下面的是一个测试水晶球是否有效的小实验。德拉科把羊皮纸拿起来，仔仔细细地阅读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之后，他决定提前一天开始实验。

　　这个实验至关重要，德拉科以为自己能冷静的完成它，但他的心再一次的背叛了他。德拉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紧张，他的心脏正在胸腔里疯狂的跳跃，他的手在剧烈的颤抖，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着，这让他几乎握不住魔杖。

　　请你一定要有用，德拉科在心中祈祷着。他举起了水晶球，然后亲吻了它。他苍白的双唇压在那块纯洁冰冷的水晶上，水晶里映出他灰色的眼睛。

　　德拉科抬起头，他挑起一缕银色的记忆，让闪着银光的杖尖凑近水晶球，用自己低沉嘶哑的声音说出一个日期，水晶球把那些银光吸了进去。当它的内里再次平静下来，所有书架的侧面都多了一个巨大的死亡圣器标志。

　　实验成功了。

　　德拉科消瘦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那种紧张，只能瘫倒在高背椅子上。

　　记录历史的感觉已经足够勾起他的兴趣，他现在要开始尝试改变历史了，这或许会让他疯狂。那种之前没能感受到的喜悦弥漫在他的灵魂里。他合上眼睛就能看到父母相携微笑的模样。

　　他把头埋进了冥想盆，希望借此来平复心情，同时也希冀着这件屋子能帮他看到那些断掉的记忆，这无疑会给他的工作带来便利。

　　一只银色的母狼在炼金术师的脚边跳跃着，她面前则是一条阴暗的巷子，脏乱程度和翻倒巷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德拉科敏锐地发现那个巷子里躺着许多人，或者说许多尸体，这让他有点害怕。但炼金术师显然对那些尸体没什么不良反应，她带着自己的守护神走向昏暗的大街，一个人站在那等她。

　　她毫不在意地抬头看那个人，炫耀似地说道：“我发现了时间的秘密，我纠正了历史，所以我现在还活着，而你马上就要去见死神了。”

　　“是吗？”那个人反问道，他正说着，一道魔咒命中了炼金术师的后背，她身边的母狼嘭的一声消失在空气里。

　　浓重的夜色冲出了画面。被记忆扔出来的德拉科不太理解炼金术师为什么要把这段记忆留下来，难道她连失败也要特别的铭记吗？而且这段记忆格外短暂和突兀，就像它的主人拼命回忆也只记起了这么一点点。她到底想要借记忆之口说什么？还是说，那些断层里，都是这样失败的经历？

　　德拉科揉着额角，伸手去拿他的羊皮纸。他再次把那些事件和日期挨个读下来，试图把某些关键信息串连起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心情的确平复下来了，因为他已经没心思去激动了。德拉科现在满心都是疑惑，他脑子里有根弦被收紧了，这迫使他去思考，寻找答案。

　　记忆里炼金术师结束了战斗，形势看起来好到不可思议，但是在她炫耀过之后，突然受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思考，如果她没有炫耀而是直接动手，她就不会被击中。这段记忆的关键在于那句炫耀的话——我发现了时间的秘密，我纠正了历史。

　　“笃笃笃”

　　院子外传来敲门声，那些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德拉科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剧烈的晕眩感让他还没把腿伸直就倒回了椅子里。他重重地喘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饿到发疼的胃。他又忘了吃饭了，再加上今天过量的运动和思考，身体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德拉科慢慢地站起来，从起居室的柜子里拿了他前几天剩下的面包，边吃边往外走。敲门声一直有规律的继续着，丝毫没有要催促他的意思。德拉科咽下所有面包后才用魔杖敲了敲门，木门把门那边的景象显现出来：只有一条空荡的街道，没有任何一个能敲门的生物。

　　又是伟大的救世主先生。德拉科觉得那阵眩晕感又来了，他毫无形象地靠在门板上，疲惫地说道：“你有什么事吗，波特？”

　　门外的敲门声消失了，迎接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谢谢。”哈利的声音有点嘶哑，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在心中压了太久的缘故，“我很抱歉。”

　　德拉科靠着门板看向湛蓝的天空，他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身体自然而然的就那么做了：“不用道歉，波特，一切都会被改变的。管好你的手下，别让他们来打扰我。”

　　“我没有手下，只有同伴。”哈利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你也一样，马尔福。所以，我很抱歉。”

　　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救世主，正在向他说“我很抱歉”。德拉科从昏沉的眩晕感中挣脱出来，他对着面前的破别墅露出一个怀念的微笑，就好像那是他曾居住了十七年的马尔福庄园。

　　风吹动枯叶的沙沙声掩盖了其他所有的动静，长久的沉默后，德拉科拉开了门。门外已经没有人了，地上放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是盘旋着的银色烟雾。他还没来得及把瓶子塞进口袋里，一只猫头鹰直接扎进了他怀里。德拉科拽着那只可怜的动物的脚把它提起来，猫头鹰的脚上绑了一个纸卷，他把纸卷解下来之后，那只猫头鹰抖抖翅膀飞飞进了他的别墅。

　　德拉科摩挲着羊皮纸粗糙的表面，把它和玻璃瓶一起放到口袋里去。他走回了书房，当他推开门，那里面的景象让他几乎直接晕倒——那些死亡圣器的标志消失了，他的书架侧面干净到不可思议。他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在书架上寻找那些痕迹存在过的证据，但是什么都没有。几十分钟签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没有在现实中留下任何痕迹。

　　他颓唐地靠在书架上。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天花板上的星空，天龙座的阿尔法星显得有些暗淡。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个羊皮纸卷，那是一封来自阿不福思的信。这位老人的字迹和他的哥哥的几乎完全不同，他的字显得简单而锋利，完全没有多余的圈或者点。

　　To Malfoy

　　在正式告别之前，我有些信息必须告知你。关于炼金术师给你留下的水晶球，相信你已经了解了它的用法。但有关于时间的研究一直以来是炼金术的禁忌，水晶球有着它本身无可避免的缺陷：借由它更改的历史并不稳定。一旦知情者在事后吐露了“历史有可能被改变过”这样的信息，历史就会被纠正，回到它被改变之前的状态。很遗憾，我并不清楚这种纠正试图过何种途径实现的。

　　中午阿丽安娜提起你，我和她聊了聊过去的事情，她认为我应该在离开前写封信给你，而不只是让人转交一份记忆。毕竟作为你事业唯一的知情者，我应当给予你一些鼓励。

　　好吧，该死的梅林，祝你成功，德拉科。

　　From Dumbledore

　　德拉科靠在书架上，发出了近乎疯狂的笑声。想象中完美的结局在他的脑海里破碎了，消失的痕迹证明了这一切是多么脆弱，就像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又像是他儿时梦里的幻影。他无法避免地想到在一切结束后因为自己的某次梦话或者愚蠢的疏忽导致历史被拉回本来的轨迹。

　　他无法再承受一次父母的死亡了。

　　“我将会把命运女神扼死在太阳神的金车上。”他的脑海里突兀地响起这句话。德拉科看向那个躺在桌面上的水晶球，它上面映出书房顶上的星光，那里面出现了他父母站在一起微笑的情景，旋即又消失了。这也许是未来的他带来的消息，也许是他的幻觉，但德拉科觉得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或者说已经有人帮他下定了决心。

　　房间里的炼金物品们仍然在各自运转着，德拉科怀疑其中可能有能够记录影像的东西，他也许可以通过那东西知道痕迹是怎么消失的，但他懒得去挨个试用。于是他只是叫出了冥想盆，把里面看过的的记忆捞出来，把新得到的倒进去。那些盘旋的银色烟雾看起来比库索的记忆要轻——实际上记忆都是没有质量的。

　　墨色汇聚成猪头酒吧里的情景。阿不福思坐在破扶手椅里，他面前是一条狗，德拉科认出来那是他看护羊圈的老狗。老人用他从没见过的柔和的音调说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现在吧最后的解决办法教给你。”

　　他伸出拿魔杖的手，对着那条狗念出一个单词。德拉科还没听清他的第一个读音，记忆的画面就突然分崩离析，墨色几乎是咆哮着把他扔了出来。

　　德拉科看着冥想盆里漂浮着银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自然有办法让自己的嘴永远无法说出秘密，让自己的手永远无法写出秘密，也有办法让最高超的摄神取念大师永远找不到他的秘密。

　　他拿起了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