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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年迈的炼金术士在马尔福庄园的一间地下室里醒来,她很满意自己没被装进棺材,钉上钉子再埋进地里。当她走出去,炼金术师惊讶地发现这所华丽的房子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摧残,里面的装饰几乎全都破败了,黑色的阴云笼罩着它的上空。她穿过没有点蜡烛的阴暗的大厅,甚至连一只活的生物都没见到。

      这是怎么了?房子周边施过的咒语还在,但屋子里却没有人,卢修斯和纳西莎都不在,连画像里都不见人影,只留下许多空荡荡的相框,有些地方甚至连相框都不见了。她睡着的这几年发生了什么?绵延千年的马尔福都已经没落了吗?

      走过布满碎石而且残破不堪的花园,她庆幸于那扇大门还记得自己。炼金术师幻影移形到了霍格莫德,这个本应热闹的村子现在安静的可怕,但房屋的外墙上却装饰着喜庆的金色和红色。她用魔杖敲了敲自己破旧的黑袍子,让它们变得好看点,然后朝着猪头酒吧走去。进门前,她又停了下来,给袍子来了个变色咒,让它变成了天蓝色。

      酒吧里没人,壁炉正烧着,它上方的相框里空荡荡的。四周一点酒味都没有。炼金术师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用手指敲响吧台油腻腻的桌面。

      “该死的!这里没酒卖给你!快滚!”阿不福思语气里透着不耐烦,这让库索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活着,这说明自己没睡太久,简直可喜可贺。

      她用手支着下巴,慢吞吞地说:“是我——精灵带财宝来了。”

      老人阴沉着脸从楼上走下来,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但还是咒骂道:“你真不该这个时候醒,该死的时候!”

      炼金术师饶有兴致的挑眉,给阿不福思拉开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看来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说来听听?就先说说霍格莫德的房子吧,怎么变成那个鬼样子了?”

      “哦,房子。”他挥手让门关上,“我哪知道,那些人总觉得这样的装饰能让他们逃过审查。说说别的事吧,这些年的确发生了不少事,你可是睡了足足二十年啊。”

      阿不福思开始讲故事,二十年的事情那么多,他挑着最重要的说,仍然讲了很久,炼金术师中途给他递了好几杯水。讲到七年前的战争时,他明显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了。

      “阿不思死后,战争就爆发了。那段日子不长,比当年好多了。后来,你知道,那个人死了,救世主杀了他。再然后就是重建,很多人都被抓了,重建很困难,七年来我们唯一的建树就是恢复了霍格沃茨。你应该很关心斯莱特林,但我不得不说,他们从战争开始时就不太好了。救世主先生能原谅他们,别人可不行。老的纯血家族几乎都倒了,那些个庄园——你刚从马尔福那边过来吧,那算好的了——几乎全被查抄了。这下可好了,没人去种地,也没人做生意。物价几乎是翻着翻的往上涨,傲罗满世界抓人,他们想把人弄进阿兹卡班连审批都不用。”他老迈的脸上似乎是露出了愤恨的表情。

      “霍格沃茨现在怎么样?卢修斯和纳西莎呢?”黑发的炼金术师摇着杯子问他。

      “马尔福啊,我知道他们。他们在阿兹卡班,大概是三年前被关进去的?那件事闹得挺大的。”阿不福思喝了几口水,“霍格沃茨变化不大,除了斯莱特林人更少了之外,可能就只有伙食有变化了。就算魔法部那些人不敢克扣学校的钱,现在的粮食也太贵了,又要给小精灵付钱——它们解放了,就在六年前——总之一切都一团糟。简直比战争时期还要糟糕,换句话说,战争到现在也没有结束。”

      “是的,我懂。巫师被饿死事件很不光彩的事,这可比阿瓦达可怕多了。”她看着穿着破袍子的老人,“不过,这可不是你的风格,阿不福思。”

      “这没什么,我一个臭老头而已,没人管我。倒是你,你要小心,你那个消失柜可惹了大麻烦。”阿不福思举起杯子,“无论如何,为你的归来干杯。”

      炼金术师也举起杯子,两人各自喝了一杯水权当做庆祝。

      “阿不思死了,还有盖勒特。我早该知道的。”她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朝不知何时出现在相框里的阿丽安娜抛了个飞吻,“再见了,我的阿丽安娜。我有预感,我马上就能和你拥抱了。我先走了,有缘再见,阿不福思。”

      “你要去霍格沃茨吗?”他问道。

      “我要去找霍拉斯,然后再去见见卢修斯和水仙花。”她朝门口走去。

      “他们在阿兹卡班。”阿不福思拦住她,炼金术师拂开他的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就是要去阿兹卡班。”话音才落,她就幻影移形离开了。

      她在意的人大多都去世了,对于盖勒特,几十年前她就知道结局,也知道终有一天要在地狱聚首。汤姆又一次失败了,这是早已注定的事。西弗勒斯也去世了,汤姆杀了他。这让她感到无奈和痛苦。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炼金术师已经一百多岁了,不可能再去管什么事情,她没什么欲望去管别人的死活,英国魔法界的兴衰,跟她一个德国人没有半个纳特的关系。

      霍拉斯依然住的很偏僻,他和阿不福思算是炼金术师最后的“同龄人”了。奥赖恩和阿布拉克萨斯画像都做了半个世纪了,要知道,她可是看着阿布长大的呢。他们要是知道了斯莱特林现在的事,恐怕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吧。

      正想着,她已经到了那栋独门独户的房子前,她还没来得及敲门,霍拉斯就来迎接他了。

      “很久不见了,炼金术师。”霍拉斯让她进去,房间里弥漫着魔药的苦味,“你还是那么年轻,也许我们都变成泥土了你也还会活着。”

      她看着银绿装饰的房间,微不可见地摇摇头,低声说:“你知道,这是炼金术制造的假象。看来你过的还不错,我有些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可以直说。”霍拉斯坐下,他从柜子里拿出啤酒杯和菠萝蜜饯,“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了。”

      “复方汤剂,我给你提供头发。”库索接了一杯啤酒,“你自己酿的啤酒?看起来还不错。”

      霍拉斯吃着蜜饯,他的动作很缓慢,看得出来,这位魔药大师已经过于年迈了。他对炼金术师举了一下酒杯:“当然可以,我能知道是谁的头发吗?”

      “盖勒特.格林德沃。”库索摸着衣服口袋,“他十八岁时候的头发,我百年来的珍藏。这居然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让人害怕。我还要回霍格沃茨拿走我的东西,我的作品不会留给陌生人,但能继承它们的人都已经去世了,我能怎么办?”

      “都烧了吧。”霍拉斯说他开始露出疲惫的神态,七年时间足以让他开始敢于评价自己曾经的学生,“汤姆做的不对,救世主只在打败他这件事上有所作为,之后——那些孩子们没法管理这个世界,野心家开始肆意妄为,食死徒开始成为他们铲除异己的借口。商人们消失了,对角巷还好,翻到巷已经荒废了,没人去买卖那些珍贵的材料了,人人自危——”

      “够了,霍拉斯。”库索站起来,“我要回去看看斯莱特林,我还得回一趟德国,整理我的其他遗产。不过现在,我要去阿兹卡班,卢修斯和纳西莎还在那里受罪。”

      “你疯了。”霍拉斯猛地站起来,他胖乎乎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个时候劫狱?!”

      炼金术师苦笑着,从口袋里拿出装头发的小瓶子,那里面有一缕金发:“我知道,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我现在只能找你了,霍拉斯。我需要最精纯的复方汤剂,保证我不会被那些不必要的人认出来,也许现在还有曾经认识我的人活跃着呢。无论如何,现在不会有人认识十八岁的盖勒特,对吗?”

      “是的,除了阿不福思。”霍拉斯接过了瓶子,“跟我来。”他对炼金术师说。

      复方汤剂要熬制很久,她知道这对老人的身体是一种苛待,但她别无他选。炼金术师送走了很多自己的晚辈,从阿布开始,她无力阻止命定的死亡,但是她愿意尝试阻止灾厄,卢修斯是阿布托付给他的孩子,纳西莎大约是布莱克最后的血脉了,古老的家族大多都凋零了,神终究收回了他最后的仁慈。她经常用浑浊的蓝眼睛看着天花板,炼金术让她保持着三十多岁的样子,但时间从不欺骗人,她真的已经很老很老了,她甚至不知道下次睡下后还能不能醒过来,或者她醒过来又是多少年之后了。

      她在斯拉格霍恩的小屋里借住了一个月,直到那些复方汤剂熬制完成。她偶尔会拿出圣徒曾经的合照看,上面那些已死的人笑得很开心,还有阿丽安娜的小画像,她偶尔也会来跟她说话,她的红发还是那么可爱。

      “你的魔药。”霍拉斯递给她药瓶,“记得衣服要换。”

      “谢谢。我知道。”她的的袍子开始自觉地变形,变成一件男式的巫师袍,炼金术师把魔药一饮而尽。变形的过程一言难尽,不过她还是完美的变成了一个英俊的金发青年。她挥手召来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张脸,那张盖勒特的脸。

      曾经的辉煌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炼金术师沉默地看着镜子,然后默默地整理身上的衣服,露出高傲的、自信的神情。对霍拉斯点头示意之后,她幻影移行离开了这座小房子。

      她没有出现在去往阿兹卡班的海岸边,而是回到了霍格莫德。马尔福庄园被查封了,阿不福思没提到德拉科,那么他很可能住在霍格莫德的那座小别墅里。库索把自己最重要的作品交给了马尔福,她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不是被别人抢走或者毁掉了,但她打算去碰碰运气。

      她敲响了大门,里面的人隔了很久才回应她。那扇她很熟悉的橡木门开了一小条缝,借着魔杖尖闪烁的荧光,她能看到门缝里露出的那只疲惫的蓝灰色的眼睛。

      “您好,马尔福先生,我们能进去说话吗?”炼金术师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而美妙,但是再美妙的声音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取信一个陌生人。

      “这位先生,我似乎并不认识您。”门后那个人的声音里都透着疲惫,他的声音拖得很长,似乎对于他来说连张嘴都是一种折磨。

      炼金术师伸出手,橡木门的花纹拼出一行字:\"Merlin\'s Mercy\"。

      “我的身份。先生,想必现在你愿意给我开门了。”她抬着下巴,高傲地说。

      德拉科迅速拉开门,极不优雅地把库索拉进去,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那些花纹扭动着变回了原样。库索跟着他,这座小别墅变化大得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庭院里杂草丛生,院墙污迹斑斑,房屋显然也算得上年久失修,一切都和她上次来这里时完全不同了。

      他们进了屋子,里面的装饰倒还有些华丽的架势。但炼金术师看出了大量变形咒的痕迹,如果没有那些咒语,这里可能只有几把破木椅子和一张旧餐桌。

      “请坐,先生。”德拉科抬了下下巴,示意她坐到壁炉边的椅子上,“您有什么事吗?”

      “是的,有事。我来取回我托付给马尔福的东西。不过首先——”她挥动魔杖,一只母狼跃了出来,“德拉科,好久不见。”

      德拉科似乎愣了一下,但他苍白的脸上可能连一块肌肉都没有被调动。他回忆了一会,才开口:“你是那位炼金术师?不过,你说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水晶球,里面偶尔会起雾,很不起眼。”她敲着椅子的扶手,“有一个金质的支架,上面刻了死亡圣器的标志。”

      德拉科环视了一下屋子,他在某个空相框下的桌子上看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个灰扑扑的水晶球。他走过去把水晶球拿起来,用他干净的食指擦掉上面的灰尘,把它递给库索:“大概就是这个了。我爸爸至死都带着它,底座不知道被谁拿走了,但这个还是保住了。我早就猜测它是个炼金物品,飞来咒对它没用。”

      “就是这个,没错。”炼金术师摸着水晶球,那东西突然亮了起来,里面展现出一个画面,那是她的背影,她似乎跪在什么人的墓前,然后她的身体“枯萎”了,迅速的衰老,最后变成一具白骨。她死了。这是注定的,她一生试图拯救的人几乎全都离她而去,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露出一个苦笑,她走到那副空的相框前,相框的边上写着卢修斯的名字,它的旁边是另一幅写着纳西莎名字的空相框。库索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摸索着相框的边角,她的瞳孔急剧地缩小,急切地问道:“他们,都去世了?我听霍拉斯说......”

      “他们都去世了。”德拉科仍然拖着长声,“没人管阿兹卡班,更没人在意两个‘食死徒’是不是死了。所有人都说他们该死,于是他们就真的死了。”

      “摄魂怪之吻?”库索问道,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发抖了,“卢修斯和水仙花,都死于这个?”问完,她发现德拉科露出了极其难看的脸色,他脸上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没了,嘴唇都开始发白。看起来就是自己想的那样了,库索做出了判断,转身走回壁炉边:“抱歉,德拉科,我没想到我醒得这么晚,一切都结束了——全完了。我想我还有点事情要问,你知道盖勒特.格林德沃吗?”

      “第一代黑魔王,我当然知道。”他盯着炉火看,“如果你想找他的尸体,还是省省吧,它早就被那些人就地一把火烧了。难道你好奇他是怎么死的?那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他被神秘人杀了,在老蜜蜂的棺材前。为了保护老蜜蜂的棺材而死,真是伟大的死法。”

      炼金术师差点没握住水晶球,她睁大了眼睛,这让她显得有些滑稽。但她最后还是瘫坐在了椅子上,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子魔药喝下去,复方汤剂的药效停止了,她重新变回本来的样子:“德拉科,你能带我去邓布利多的墓吗?求你了,德拉科。”

      德拉科堪称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炼金术师给两个人施了幻身咒,然后由德拉科带她幻影移行到禁林远离霍格沃茨的那一边,两个人步行了几英里走到邓布利多的墓地。墓地周边有许多警示和防御的咒语,都被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

      她最终走到墓碑前,那里摆放的花多的快要放不下了。但炼金术师甚至都没有看一眼白色的墓碑,她跪倒在墓边,抓起一把泥土。这是盖勒特最后的地方,阿瓦达不会留下血迹,她也不可能找到盖勒特的尸体,这些泥土就是她最后的祭奠了。

      水晶球预知了未来,她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最后只能看到自己死时的情景。那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关于自己的未来了。黑发的炼金术师跪在地上,绝望几乎浸透了她的每一个细胞。

      她跪了很久,直到月亮月亮的光辉开始黯淡,她叫了德拉科的名字。

      “要走了吗?”德拉科问她。

      “是的,要走了。”她说着,把一段记忆抽了出来,放在随身的瓶子里,连同水晶球一起交给德拉科,“这是我最后的遗产了,德拉科。”

      她摘下脖子上戴了一个多世纪挂坠,在银质的链子离开她脖子的一刹那,整个饰品化成了灰尘。炼金术师跪伏在地上,把尽量多的泥土拢在怀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魔力从她身上逸散出来,她的身体开始枯萎,皮肉从她身上耸拉下来,头发开始脱落。这一切结束之后,她的衣服和□□被风化了,血肉消失在空气里,地上留下一具白骨。

      她死了。

      德拉科没时间去收敛她的尸骨,他也没有感受到悲伤,那些守卫正向这里聚集而来,他迅速地跑向禁林的另一边幻影移形了,这算是他在双亲去世后使用魔法最积极的一次。霍格莫德的街道还是那个鬼样子,他没什么心情去看那些金红的装饰,径自走回了处在村子边缘的小别墅。破木门也还是那个样子,他漠然地走进去,又甩上门。没心情去理那些叫嚣着的地精,德拉科走向书房,那里保存得还算是完整,甚至可以说是保持着它五十年前的样子。

      “冥想盆飞来。”他这么说,却连魔杖都懒得动。那张橡木的书桌从中间打开了,一个银色的支架伸了出来,上面托着他要找的东西。德拉科走过去,把记忆从瓶子里倒出来,那些银色的液体格外的多,以至于它们全都进入冥想盆的时候,德拉科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酸痛了。

      他看着那些在冥想盆里游动的记忆,缓慢地把头伸了进去。

      墨色凝聚成一种暗沉的沉默的颜色,德拉科发现这是一座庄园的草坪,一个金发的小女孩不知所措的站在太阳底下。她就站在那,可能是被惩罚了,也有可能是迷路了。一个稍微大一些男孩从草坪的一端走过来,他手上捏着一只金色的生物。他看到了站在草坪上的女孩,朝她走过去。

      “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问道。

      女孩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植物,有点不屑地说道:“如果你的大脑还稍微有点用处的话,应该知道,金飞侠作为濒危灭绝的神奇生物不应该被这么粗鲁的对待,你看起来比那些找球手还要粗鲁。”

      不仅是那个男孩,连德拉科都愣了一下,这些讽刺的长句他曾经经常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他很快醒悟过来,然后听到那个男孩说:“你似乎是个很有趣的人。”

      “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炼金术师。希望你能松开那只可爱的金飞侠,否则你一天后就会后悔。”那个女孩回答道,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昏黄的画面崩塌了,德拉科被扔回了那个破败的小别墅。

      这也许是炼金术师和什么人的第一次见面,结合她刚刚的反应来看,她也许和这个人有过什么特别的感情纠葛?那这个人是谁呢?德拉科几乎毫不费力的就想到了那位老魔王。哦,格林德沃为了保护老蜜蜂的棺材死了,真是可悲的人。德拉科恶意地想着,伸手搅拌了一下冥想盆里银色的液体。这些见鬼的记忆看来没什么用,作为无聊时的消遣也许是个好选择,比如现在。他又俯下身去,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别人的记忆已经不能让他有什么触动了。

      墨色汇聚成新的画面,那是邓布利多的墓地,炼金术师正跪在那。这是刚刚发生的事。他看到自己冷漠地站在炼金术师身后,灰蓝色的眼睛空洞而无神,这让他想起几年前他在这位老人墓前虚伪地忏悔。德拉科走过去,看到她正在地上写字,那时候他自己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除了哭还干了什么。

      她细白的手指划在褐色的泥土上。

      “我拥有改变一切的方法。我交给你的水晶球能把记忆送到过去。如果你能通过它给过去的人预警,那么一切都会不同。”泥土蜂拥进她指甲的缝隙。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能把这件事交给你。”

      “我不能告诉你历史改变后会怎么样,但我认为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有改变一切的人会记得历史原本的样子。那个人会是你,德拉科。你的功绩只能由你自己来铭记。”

      “我会把历史交给你。”

      “命运正掌握在你手上,我的天龙。”

      画面再一次崩塌了。德拉科被甩出了冥想盆,他抬起手臂捂住眼睛,靠在椅背上待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改变历史吗?真是个可笑的命题。所有人都知道,预言是无法改变的,历史和命运本来就是注定的。他幼年时就知道克洛诺斯与赫卡帕的挣扎,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让命运换一条路来走向相同的结局而已。就像波特出生时就注定成为救世主,而他的家族、他所珍爱的人注定成为历史的尘埃一样。

      他又想到时间转换器,那简直就是命运女神的助手,历史无可改变的旁证,它们在几年前都被毁了也许是件好事,尤其是现在已经没有能制造那些东西的炼金术师了。德拉科觉得贴着自己后背的椅子变得更加冰冷了,他用苍白的手指摩挲着书桌的边缘,那里似乎刻着什么花纹,他挪动眼珠去看,勉强辨认出那是一句德语,又开始费力地回忆那些单词的意思。

      “如果预言无可改变,那就在它被说出来之前改变未来。”

      刻下这句话的人似乎饱含着怒气,坚硬的笔锋在句子末尾留下了一道并不美妙的划痕。德拉科摸着那道划痕,他想起那个疯疯癫癫的占卜课教授,想起她的预言,突然开始有点痛恨这些透露历史的人,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了。

      也许尝试是值得的,如果他成功了——哪怕希望渺茫——那么他也许能重新见到很多人,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现在需要付出的,不过是自己毫无意义的时间、一点魔力和几句咒语而已。

      德拉科抬起头,窗外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他甚至能隐约听到邻居骂骂咧咧地起来做早餐的声音。或许他也应该去给自己找点吃的,但他并不饿,也懒得劳动自己的双腿。

      然而他最后还是给自己烤了面包,一年前他还会烤糊,现在已经能让那些东西发出谷物特有的香味了。这是两年霍格莫德生涯给他为数不多的纪念中的一个。

      德拉科只吃了两片面包,就把剩下的用纸包好扔进柜子里。他每天最大的运动就是从起居室走到厨房再走到书房,大多数时候连卧室都不去,当然不需要什么食物,毕竟把多余的东西从身体里排除去也是一种负累。不过总的来说面包还不错,德拉科罕见地赞美了一下自己的手艺,然后走回书房,重新把脸埋进冥想盆。

      “很久不见了。”他听到斯拉格霍恩这么说,墨色凝聚成一间有些破旧的屋子,比他现在的环境要好上不少,至少他在酒架上看到了玻璃瓶装的葡萄酒,而不是空瓶子。炼金术师站在门口,她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袍子,看起来很新,但她的气色看起来可没有她的袍子那么好。

      德拉科看着她好像交代遗言一样谈论着打算做的事,看着她喝掉泥浆一样的复方汤剂,看着她毅然决然地决定去阿兹卡班劫狱——虽然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毫无意义。

      他站在斑驳的记忆里,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从那两个老人的对话里德拉科得知,霍格沃茨某个办公室里还有一笔遗产等着他去继承。马尔福不会放过唾手可得的利益,但他目前的确对那份遗产的兴趣还不如对他橱柜里的一片面包的兴趣来得大。

      从冥想盆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近期的事回忆完之后,记忆开始按照时间顺序呈现出来,他已经看到了炼金术师四年级时格林沃德因为炸了学校而被开除这件事,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阅读完她的记忆,就可以着手准备“改变”了。

      德拉科拿过水晶球,里面映出他惨白的脸色和黯淡的金发。他又把它放回桌上,一手揉着额角,一手挥动魔杖让那些已经看过的记忆回到玻璃瓶里去。阳光将书架拉出一个短小的影子,门口的橡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些黄叶落下来,德拉科这才发现已经是秋天了。

      和去年的秋天没什么不同。他这样评价,准备去把早上剩下的面包吃了。但还没走出书房,街上就传来了嘈杂的噪音,这种时候不可能是不怕死的酒鬼和流浪汉,只会是某些黑巫师——比如他这样的食死徒余孽——在和傲罗或者凤凰社的人战斗。即使名义上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好几年,还是时不时就会有这种情况,哪怕是在霍格莫德。这种时候只要关好门,别出去找死,麻烦基本也不会找上你。德拉科早就习惯了这些,甚至几年前他还是战斗的一员,不过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的院墙和破木门。

      门外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屋顶颤抖着落下许多灰尘,那些灰色的东西落在他浅金色的头发上,突兀极了。德拉科只是伸手拂去了脸上的灰,然后稍微加快步子走到院子里去,那个爆炸声让他担心自己的破门,他可没有备用门板。

      那扇门上出现了一些裂痕,他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但裂痕们正在愈合,这很好。德拉科丢了几个恢复如初上去,又抬头看了一眼秋日里澄澈的天空,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于是他闭上了眼睛,阳光透过眼皮在他的眼底留下一片猩红色。

      “嘭!”

      爆炸声惊醒了他,德拉科有点紧张地看向自己的破木门。门外的嘈杂愈来愈近,他几乎可以确定有几道咒语击中了他的院墙。这个时候,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才算是露出了一些人的情绪。德拉科盯着门看了一会,直到声音完全停歇下来才转身回去。他双腿还没彻底改变身体的方向,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见鬼。”他骂了一句,不耐烦地走过去,用魔杖点了点木门,让它把门哪边的情景呈现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趴在门板上,他身后是一地的尸体。很明显,这是凤凰社的人,黑巫师可不敢在霍格莫德随便敲门。那么开门或者不开门都会带来麻烦,他已经经受不起任何麻烦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德拉科又看了一眼天空,伸手把门拉开一条缝,那人顺势摔进门里,他似乎已经昏迷了。德拉科扶住他,然后他看清了这个人的脸,还有隐藏在凌乱黑发下的伤疤。

      哈利.波特,呵呵。

  • 作者有话要说:  炼金术师为原创人物,提供主要剧情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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