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与主人的日记》大醉tony

1、金宝与主人的日记

　　狗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普照，但我心情却不好。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到处被人类赶，被同类赶，让我不知所措，吃不到东西。我拖着肮脏又瘦弱的小小躯体，往下一个目标前进。

　　我有记忆时，就是孤单一个。记得那天天色灰暗，飘着毛毛细雨，难道上天也为我哭泣吗？我蜷缩在骑楼下，望着这陌生的世界。风一阵阵吹来，好冷！我全身哆嗦着。我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何我只是孤独一个？我的父母与兄弟姊妹呢？我小时是如何渡过的？回答我的只有冷冷的风与无情的雨声。
　　许多高大的物体在我面前来来往往，却没有人理睬我，我的心比风吹来还要冷。在这冷酷的世界里，我知道他们叫做人类，他们称我们是狗。我却不知我与他们有何分别？只有他们才会将物种与自己做区分。

　　屁股突然一痛，被一名人类无情的脚踢了一下，反正我也习惯了，那也许是人类彼此关心的一种方式；有人甚至会对我露出恶心与不屑的表情。一位漂亮与时髦的女性，远远的就避开了我……
　　「谁家的狗？」「好可怜喔！」也有些人经过会摇头叹息与说些同情的话，却不知该摇头叹息的应该是我。
　　我依然流浪着，被所有会动的物种欺负着。（谁叫我弱小！）是谁生了我不照顾我？是谁遗弃了我？也许我不应该出生在如此红尘中？
　　我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吗？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只感觉到饿，感觉到冷，我也感觉到周遭的一切……但谁感觉得到我？就算我病死了、饿死了，也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狗。有人类会看我一眼吗？我知道同类只会闻闻我，摇头而去。也许他们认为：死一个少一个，街上有限的食物又多了一份。
　　我虽然还小，却懂得求生存。垃圾堆、菜市场、小吃摊……许多地方总有因人类浪费而剩下的食物，让我能活到现在。如果这我常来的小吃摊也没食物可吃，那我今天肯定要饿肚子了。
　　为了一根骨头，我在一家小吃摊被一只恶犬咬伤，虽然侥幸逃离，却痛苦难当。我拖着疲惫的步伐经过了另一家小吃店，忽然躺在店前的一只老黑狗懒懒的抬起头来：「小狗，过来！」虽然我被他吓了一跳，还是奋起最后的力气，摇着尾巴，低着头走了过去。

　　他是一条胖胖的黑色土狗。
　　「吃吧！」我望着他面前盘子上的饭菜，不敢吃。我心想：「他是不是在玩弄我？」只见他头又趴下，不再睬我。我慢慢小心靠近，闻了闻他，他没有反应。我真的饿得受不了了，大胆的走上前去狼吞虎咽，边吃还边放个屁。
　　老黑在一旁皱起眉头：「你都吃些什么？屁那么臭！慢慢吃吧，这里没其他的狗会跟你抢。」
　　那次是我第一次流泪，也有幸福的感觉。从来没有任何人或同类关心过我，只会欺负我。
　　「我可以在这睡吗？」我低着头，缅腼的问，怕这问题太超过。
　　老黑打个哈欠：「如果我主人没赶你，我也懒得理你。」
　　打烊时，男人做势要赶我出他们的小吃店，我也缩着尾巴，低着头准备继续流浪的生活。
　　「让牠在这里睡吧。」女人注视着我，摸了一下我的头。我摇着尾巴舔着她的手，她的手有母亲的味道。

　　二零零零年一月一日星期六天气晴

　　今天我刚睡醒，在楼下的店面看见一只瘦小又受伤的黄毛小狗躺在黑宝旁边，好可怜喔。
　　「妈咪，牠……」
　　妈妈打断我的话：「我们已经有黑宝，不行！上楼去写功课，别妨碍我做生意。」
　　「爸B！」我用失望的表情望着爸爸。
　　「是只黄金猎犬。」爸爸瞧着牠，摇摇头，「很多人因为小黄金的可爱而心动，却在牠长大后不愿多付出而将牠遗弃。」
　　「为什么？」我觑着因不再被人关怀而有点怕人的小黄狗，想要摸牠，牠却畏畏缩缩。
　　「其实黄金这种狗需要有一定的空间让牠生活，一定的时间陪牠运动、帮牠洗澡，一定的支出，如饲料、保养品等等。而大型狗多少体味都比较重，长毛狗又容易掉毛……一但耐心、爱心没了，只好让牠流浪。」爸爸解释。
　　「我们能不能养牠？」
　　「我们已经有黑宝，不行。」爸B斩钉截铁的说。
　　「爸B！」我一直「卢」他。
　　「去问你妈咪，她说行就行。」爸B被我「卢」到不行了。
　　「妈咪！」我转移目标，开始行动。
　　一开始妈咪不理我，任由我一会儿撒娇，一会儿生气。当我准备施展绝招时，她终于受不了：「早知道昨晚就不让牠在这睡了。」她瞅着我：「别一时的爱心，最后成为我们的负担。」
　　我千保证、万保证的继续努力说服妈咪。
　　「你确定要养牠？」妈咪注视着我，「那你由你来照顾牠，我们不管喔！」
　　我猛点头。
　　「牠的生活费用从你零用钱里扣！」
　　我知道妈咪只是说说而已，她才舍不得让心爱的儿子——我——受苦。
　　「Yeh！」我翘起的小嘴化成微笑，兴奋叫出。
　　我与爸B互相击掌，妈咪在一旁不知微笑还是叹息着。

　　狗元年一月一日

　　我睡得好舒服喔，昨晚。
　　老黑打了个哈欠，起身看着睡在身边的我：「我们到外面去。」
　　我跟着老黑走出店外，只见他去前面的人行道，闻了闻一根树干，豪爽的抬起腿，撒了一泡尿，拉了一陀屎，又回来店前的骑楼，大剌剌的躺下：「你也出去拉屎撒尿吧，别又放屁臭醒我！」
　　我听话的去老黑刚去过的地方，闻了闻老黑的屎与尿，也在一旁留下我的排泄物，回去躺在老黑旁边。
　　「你为何要在那拉屎撒尿？」我问。
　　「表示这是我的地盘。」老黑爱理不理的。
　　「什么是地盘？」
　　「等你长大就知。」老黑有点不耐烦。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傻傻的又问。
　　「不喜欢吗？别吵我睡觉。」老黑尾巴摇了一下。
　　我心想：「难怪老黑会那么胖，吃了睡，屎尿完又睡。」我瞧着说睡就睡的老黑，打了个哈欠，也在他身旁安详的睡去。好梦正甜中，被位小男孩吓醒，只见他微笑的想摸我，我却有点害怕。
　　「不用怕，他是我小主人。」老黑的声音从身边传了过来。真搞不懂他，睡觉时居然还能知道周遭的一举一动。
　　我困惑的摇着尾巴，舔着小男孩的手，希望他会喜欢我，别欺负我。
　　这天，太阳温暖的高挂在天上。
　　小男孩抱着我来一家有很多奇怪动物的店，把我交给一位短发女人。我被她抱进另一个房间，放入水槽中。
　　我整身都被淋湿，还抹上不知名的东西，有呛鼻的味道。从我嘴巴附近的毛开始，再被弄到全身，我不习惯的抖抖身体，却看到满天泡泡，泡泡也害我打了几个喷涕。只见一双人类的手，在我全身搓搓揉揉，连耳内、脚底、屁股也不放过。
　　我突然眼前一黑，被一条毛巾盖住，又来回擦动。我不敢乱动，怕被人讨厌。
　　「轰——」
　　刺耳的声音让我全身不舒服，只见那人拿起奇怪的东西向着我，有热热的风吹来。我不习惯的被迫接受。后来又有位身穿白袍的男子，不知道在我身上搞些什么，只觉得好不舒服，被他们折腾了半天，慢慢失去了知觉。
　　等我清醒时，她抱着我出去。
　　小男孩开心的笑了，抱起了我，跟我玩「亲亲」。他还要求她在我受伤的伤口涂些令我感觉刺痛的水。伤口虽痛，我心却不痛，甚至有点温暖。
　　「好漂亮的小黄金。」短发女人也微笑道。
　　小男孩高兴的问：「是纯种的黄金猎犬吗？」
　　「应该是。」小男孩却一直发问。女人渐渐的言不由衷，好像想赶快打发我们。（小男孩太啰唆了，让那女人感到不耐烦。）（反正钱已经赚到，管他们下次还去不去。）
　　突然有位好香的女人进门，那香味好浓，我忍住想吐的冲动。我看见她牵着一只连我都认不出是狗的狗；哪有狗天生会有五颜六色，还像人类一般穿衣穿裤。我笑到又快生病了。
　　短发女人忙着招呼那进门的女人与狗，也不再跟小男孩言语。
　　小男孩在我脖子挂上个黑色项圈，再用条链子勾住，拉着我往回家的路上走。走着走着，他又抱起我：「喜不喜欢我帮你洗香香？」我只知道有种幸福的感觉围绕全身，用舌头一直舔他手臂表示喜欢，他笑得好开心，还一直叫嚷：「好痒喔！」

　　二零零零年一月二日星期日天气晴

　　昨天中午我带着牠去附近的兽医院。我轻抚牠全身黄色而柔软的毛，虽然毛有点脏与打结，我并不以为意。牠惊惧的张开眼睛，用牠那恐慌的眼神望着我。眼神慢慢转为迷惘的牠，伸出小小的舌头舔着我的手，含羞地与我打招呼。在与牠近距离接触时，我闻到那属于狗才有的味道。我从来不知道，一只狗的眼睛能表现出那么复杂的眼神。

　　八合一预防疫苗、狗狗睡觉的窝、植入芯片、项圈、结扎、洗澡和修剪指甲等，今天花了我不少零用钱。
　　值得吗？爱的人觉得还不够，不爱的人却嗤之以鼻，认为养宠物的人都是白痴。但如果能珍惜人与动物之间的感情，也许更能让你了解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不是吗？
　　爸B曾对我如此说过。

　　光牠的名字就想好久，还全家总动员。
　　爸B第一个发难：「叫牠金蛋。」却没人赞成，连牠都呜呜的摇头叫着。
　　「他哪里像蛋？」我睨视爸B。
　　「拜托！你们有点幽默感好不好？」爸B不高兴的喊道，「而且我们家在做生意，金蛋是个好名字。」
　　「哪有么麻烦，叫小黄就好了。」妈咪发表意见。
　　「妈咪，别那么『俗』好不好。带牠到外面去，一叫『小黄』，最少有七、八只黄狗会过来。」我翘起了嘴。
　　「那叫金宝好了，跟黑宝一样，都是宝。」妈咪无所谓的耸耸肩。
　　「金宝，金宝！你是我金色的宝贝。」我开心的抱着牠叫着。
　　妈咪与爸B也在一旁看着我们浅笑，还摇了摇头。

　　那晚，我抱着金宝愉快的在床上翻滚着。金宝被我滚的傻傻的，只见牠站起身，甩甩身子，呆呆的望着我，舔舔自己，舔舔我。
　　我开心的抱着牠，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狗元年一月二日

　　半睡半醒间，我一早就听到女主人叫小主人起床上学的声音，小主人起床前，还不小心压到我。
　　「金宝，痛不痛？」临走时，他还把我高高的举起，转得我眼花撩乱、疼痛万分才舍得离开。
　　「赶快去上课，要迟到了！」女人的声音响起。
　　小主人很不情愿的离开我，我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感觉得到。
　　昨天晚上，一开始我睡得好温暖喔，还流口水，也做了个梦。

　　我找不到东西吃已经好多天了，饿的我快没力气……躺在公园树底下。忽然来了三个人，带着一只肥肥的不知道是什么狗，我知道她跟我不一样，她是幸福的！
　　他们就坐在我旁边，不像其他人一样看到又脏又臭的我就躲开或欺负我。过了不久，他们拿了好多香喷喷的食物给我吃，还准备了干净的水给我喝。我吃得又快又急，被呛了一下。那狗微笑对我说：「慢慢吃，别急喔，还有很多东西！」我边吃边说：「妳主人好好喔！」她微笑不语。
　　等我吃饱喝足了，她笑着望着我：「休息一下，等等我们一起玩。」我低声道：「我那么脏又臭……」她不等我说完，便扑了上来，我往一旁闪躲，向她扑去。一会儿，我们在草地上追着球玩。他们也高兴的笑着看着我俩的嬉戏。
　　直到天色晚了，他们也都要回家去。我只能依依不舍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能如何呢？这就是我的命。虽然今天的吃的很饱，但我的下一餐在那？我的家又在那？
　　「等等要带牠去消毒、洗澡喔！……」虽然他们很亲切，还是会嫌我脏，她只跟我玩了一下，他们就要带她去消毒、洗澡……我也很爱干净啊，只是没人帮我洗！

　　突然□□的一阵疼痛，让我从梦中转醒。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痛，这痛让我后半夜辗转难眠。直到天明，小主人上学去，我还持续痛着，缩伏在床上。
　　我一整天都痛着，不想吃饭。
　　小主人回来后一直抚摸着我，我却提不起精神跟他撒娇，一整天模模糊糊的，还尿尿在他床上。

　　二零零零年一月三日星期一 天气阴

　　今天我去学校跟好友说我养了一只黄金猎犬。
　　小胖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好好喔，我也好想养只狗或猫，可惜我爸妈不准，说我们住的公寓太小，那里也不准人养猫、狗。」小珍也叹息：「我爸妈也说养我就已经是他们的负担，哪有能力养宠物。」
　　「我们可以一起养啊！」我微笑的睇着他们。
　　小胖非常兴奋：「好ㄟ！」
　　「我也要！」小珍跃跃欲试。
　　「以后牠就是我们一起的宠物！」我也高兴大喊。
　　「你爸妈好好喔！」小胖说完小珍也情绪激动：「对阿，可以养两只狗！」
　　我很感谢爸妈让我养牠，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牠。
　　才离开牠没多久，就已经好想牠了。

　　一下课回家，我就对着妈咪问：「金宝呢？」
　　「应该还在你房间。」妈咪随口说，店里正忙着，「回家也不先叫妈咪，真是人不如狗喔……」我没听完妈咪的唠叨便迫不及待的冲上楼去看牠，只见金宝懒懒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气。我爱怜的一直抚摸牠，希望能减低牠的痛楚。

　　晚上店打烊时，我对妈咪说：「金宝好可怜喔！」
　　「牠被结扎了，当然不舒服。」
　　「为什么要给牠结扎？」
　　「也许结扎狗是违反生物本性，不人道。但如果牠长大后有了小Baby该怎么办？我们有能力、有地方再养牠们吗？难道要牠像以前一样到处流浪？」妈咪看了我一眼。
　　我想我懂了。
　　不能让牠们一直繁殖，等到没能力养然后抛弃牠们，由牠们自生自灭，也造成社会的困扰。金宝的双亲是谁呢？为何生下了可爱的小生命而不理牠们呢？还是牠主人的无情或无奈，才让牠们悲哀？
　　也许我想太多了。
　　我将被金宝尿湿的床单换下，但我不生气，牠还小又很不舒服，以后慢慢教牠，牠就会懂了。我看着躺在床上的牠，病厌厌的。不知为何，我眼泪在眼框中打转……

　　狗元年一月八日

　　今天我起床后小主人还一直睡。我在他身上跑来跑去，还咬他的脚指头，玩弄他的头发。他翻个身：「金宝！」还企图把我夹在他两腿之间。最后他用棉被把自己包得死死的，我怎么扯都扯不开，只好下楼找老黑玩。
　　我兴奋的追着老黑摆动的尾巴，扑前扑后，老黑一样懒懒的躺在地上，由我任性。一次，我冲得太猛了，撞上老黑肥肥的屁股，还被反弹，我头上满天星星。老黑看了我一眼，翻个身又睡去。
　　「你怎么整天睡？」我当相好奇。
　　「等你到我这年龄就知，如今讲你也不会懂。」老黑打了个哈欠。
　　我继续玩弄老黑好玩的尾巴，老黑继续睡大头觉。不知不觉间，玩得有点累了，我躺在老黑肥肥的身上，好舒坦、暖和喔！
　　没多久我听到小主人下楼的声音，向他冲了过去，他一把抱住我：「你皮死了啦！」他将我放在地上，搓着我的肚皮。我好痒喔，在地上乱滚。
　　「等等带你出去玩！」

　　走在路上，我觉得好神气喔，有主人牵着！我不再是一只人见人厌的流浪狗。我抬头挺胸，走得很潇洒，不再自卑。
　　小主人带我来到了公园。
　　「好可爱的小黄金喔！」小主人的朋友小胖不断用肥肥的小手抓我湿冷的鼻子，他的另一位朋友小珍却温柔的抚摸我的背，再将我拥进怀里。她好温柔喔，不像小主人与小胖那么粗鲁。忽然间，我见到了一只猫，好奇的抬头望着他。
　　我听老黑说过：
　　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与猫共同生活在一个富裕家庭，非常融洽。那时我们的祖先与猫分工干着各自的事，忠于职守，忠诚主人。有一年，主人受到小人陷害被捕入狱，家人和我们流浪在外。几年以后主人平安回到家乡，派人接回流浪在外的家人。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风寒露宿的我们得知主人平安无事，一路相伴返回家乡。几天不吃不喝的我们体能已经耗尽。夜间到家，主人大门已关。我们的祖先已无力喊叫，只能趴在门外的雪地里等待天明，猫却能爬墙爬树，纵身翻墙进院，得到了主人的照料，得意入睡。但是猫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把相伴多年的我们祖先忘了，没有引导主人开大门，把我们祖先搁在了门外的冰天雪地。直到天明时有人开门，见到了将要冻饿至死的我们祖先，才得到主人照料恢复体能。那时我们的祖先已老，无力与猫争斗，但是我们祖先告诉他的子孙，我们与猫之间曾经有过的恩怨──猫是负义的，不能相信。以后见到猫时，尽可能的欺负。从此以后，我们狗见到猫时，总是想起祖先的话──要发飙的。
　　我很想跑过去向那只猫发飙，却不敢，干脆假装没看到。那只猫也很识相，三步并成两步，远远就离开了。

　　我高兴的在草地上奔跑，他们也跟着我一起跑，还抱着我在草地上打滚。他们还喜欢抱起我，用脸磨蹭我鼻子。我喜欢追着小胖的后脚跟，咬他的拖鞋。
　　今天天气虽然冷，我的心却很温暖。
　　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条狗。

　　二零零零年一月九日星期日天气阴雨

　　一大早我就被金宝吵醒。
　　牠越来越皮。
　　家里的鞋子和我的枕头都被牠咬得残缺不全，害我也被妈咪念了好几次。但牠依然是我最爱的金色宝贝，牠还小，皮是正常的，我认为。

　　今天早上有我最喜欢吃的半生荷包蛋。
　　「很多人怕狗，怕猫，或不喜欢牠们，我不知为什么？牠们是那么的亲近人类，想跟你当好朋友。有些人爱狗，爱猫，我也不知为什么？牠们是那么的麻烦人类，比养小孩还烦！」爸B摇着头对我说，「养狗那么麻烦，干麻要养？自讨苦吃。」
　　妈咪在一旁瞪着爸B：「养小孩更辛苦，你干麻要我生？自寻烦恼。」
　　我将荷包蛋放入碗中的稀饭，乱搅一通，呼呼吃着，假装没听到。养狗的麻烦是我惹起的，此时最好装无知。

　　金宝总是会撒娇的要我们抱，再用牠那水汪汪的眼睛、天真无邪的眼神望着我们，在怎么心如钢铁也会被牠的撒娇功力与眼神溶化。但最令人生气的是，当我们原谅牠时，牠那调皮的个性又开始表露无遗。乱咬东西、随地大小便、偷吃食物、乱翻垃圾桶……

　　由于今天下雨，无法带牠出去玩，小胖、小珍来家里看牠。只见牠飞快的冲出去撒娇，兴奋万分，又跑又跳，一刻都停不下来，好像他们已经离开牠半世纪了。那撒娇的劲儿真是让我叹为观止，不知如何形容。
　　中午小胖、小珍在我家吃饭。我们家的店，除了面是手工制的外，卤牛肉过程与汤汁都相当讲究——「老周牛肉面」，在台北也相当有名。
　　我们也抢着喂着金宝吃。
　　一般狗在进食时，不喜欢受到别人干扰，就算主人也一样。但这逻辑在金宝身上却完全看不出来。你摸你的，牠吃牠的，根本不在乎。就算你把牠在嘴中正在咀嚼的骨头用手拿出来，牠只会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你，不会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不知道牠是笨呢，还是太好相与。
　　吃完饭后，他们来我房间上网，搜寻「黄金猎犬」，网页上写着：
　　牠本来的作用是猎捕野禽的寻回犬……培养到了今天，牠是最常见的家犬之一……牠很容易养，也很有耐心，对主人的要求也不多，只要定期的运动，食物和兽医体检就可以了。牠还经常的被亲昵地称呼为『金毛』……牠的独特之处在于牠那讨人喜欢的性格。这个品种和人以及其他的狗可以相处得很好……只在牠在受惊时会叫，除此以外牠也不是一只很好的看门狗，因为它太友好了……也很容易训练，因为牠天生就会讨好主人，是一种喜欢和人在一起的狗……
　　「哇！那小偷顺便把牠偷走了牠会不会知道？」小胖傻笑道。
　　「别看了，越看我越想自己养一只！」小珍一直抱着金宝，舍不得放下牠。
　　我坐在计算机前的椅子上，他们躺在床上，中间夹个金宝，闲聊着。
　　「讨厌宠物的人和我们的感受真的很不一样！他们也无法了解养宠物的真正乐趣！他们无法看到与体会牠们顽皮让人发笑的动作，撒娇时的模样，心疼你时的表情，天真烂漫的性情。当你抱着牠时，牠舔着你，任何辛苦代价也都忘了，只会享受彼此之间不可言喻的感觉。」我打破了短暂的沉静。
　　小胖点头：「也许他们只闻到宠物身上天生的体味，对牠们排泄物的反感，或觉得牠们很烦，讨厌牠们的动作，不喜欢牠们的叫声……」
　　小珍更激动：「难道他们身上都很香吗？难道他们都不会大便、尿尿吗？也许他们的比牠们更臭；也许他们在别人眼中，比牠们更烦；也许有人宁愿听牠们的叫声，也不愿和他们说话。」
　　我与小胖望着激动的小珍，登时哑口无言——平常温柔的小珍，也可以那么凶。小珍自把金宝抱在身上，跟牠呢喃细语，几乎忘了我们的存在。
　　也许人类只会批评别人，却无法理解自己。

　　晚上写日记时，金宝在我身旁，懒懒的趴着。牠用牠那独特的眼神与表情偶而望着我，像似对我说：「别写我的坏话喔，不然偷偷的咬你！」
　　「除了会撒娇外，我实在不知你有何『专长』？很多狗都会些特殊才艺，在你身上我看不到。」我边写边对金宝说，牠却呜呜叫着。
　　从牠呜呜的声音中，我彷佛听到牠说：「撒娇就是我的专长啊！你有看过比猫还会撒娇的狗吗？」
　　牠懒懒的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今天晚餐时爸B说：「狗有狗性，人有人性。如果两者之间的关系处理不当就会造成问题。人与人之间也是如此。狗有时会攻击人，乱叫，随便闹，随地大小便，对牠的这种野性，我们要对其进行训练。养出来的狗，要让大家都喜欢牠，而不是让人害怕或讨厌牠。」
　　「金宝，别咬枕头。」我大声叫着，「你不是在睡觉吗！」
　　牠满嘴的棉絮看着大吼中的我，甩甩头，棉絮又飞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