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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思念是一种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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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有时会在热闹中被温暖,被隐藏。虽然依旧孤独,但唇角的笑意能欺骗自己或是安慰自己,我是快乐的。
进了八月,纹丝不动的树叶绿得绝望,仿佛伸手过去可以沾染上艳炽的痕迹,让人惶惑的心惧。
闻月一边忙着往榨汁机里放水果,一边跟旁边的方莹他们说话,匆忙间还不忘了回头看一眼青芜,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西瓜汁看着电视新闻。
闻月说:“小青啊,你别老不说话,跟我们聊会天吧。”
正在看相册的方莹和程澄也接话茬说:“对呀,对呀,大家一起聊天多好。”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今天你们同学聚会,我不应该在的。”
“这是什么话?我的同学还不就是你的朋友,你要这么说,那我是不是要说‘在这儿办同学聚会就不应该,打扰你了’这样的话啊。小青,你别太拘束,大家都是年轻人,一起玩玩、笑笑,多好啊。再说了,等会儿过来的可都是帅哥,你们要把握机会啊,错过了可别哭。”
方莹说:“什么帅哥?我还以为只有你老公了呢。“
“哪能啊?今儿有四个大美女在,就便宜他一个小子干看,太浪费资源了。所以我让他找几个朋友一起回来。方莹我不操心,她是蜜蜂,那儿有花她往那儿飞,程澄,你和小青性格太内向,等会给你俩安排了人,要主动点热情点,听到没?别扭扭捏捏小家子气。”
程澄仰着温和的笑颜说:“原来这不是普通的同学聚会,还带着相亲的深意啊。”
闻月哈哈地笑:“可不是嘛,我容易嘛我,你们几个眼瞅着就年老色衰了,自己不着急不着慌的,倒是急死我这个一头热的太监了,光我一个人有了好归宿,看着你们孤家寡人的凄凉,我连幸福的笑都笑不顺畅。所以把你们尽快推销出去,也是为了让我自己踏实,你们就好心地帮帮我的忙吧。”
“这丫头可不是有点疯了,我不过说了一句,倒受了这么大一段唠叨。我们乐意孤家寡人,怎么倒还阻了你的幸福了,这是什么歪理呀?青芜,你听听她的牢骚,亏你平常受得了她。”
青芜虽是抿唇浅笑,却抑不住眼睛里闪亮的愉悦,听着她们几个人斗嘴取乐,仿佛时间真得轻快起来。
正嬉闹着,大门被推开,鱼贯进来五个男人,女人们赶紧收敛了放肆,起身迎接。冯勤奋拉着一个个高身壮的介绍:“这位是我的同事齐山伯,哈哈,她妈是梁祝的忠实拥趸,所以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儿,先说好了,齐同志因为这个名字被多年嘲笑,所以你们有谁想笑的,先憋着,找个没人的地儿再笑,算是给我个面子了。”话音没落,头上已经吃了齐山伯的一敲,只听到齐山伯说:“大家好,我是齐山伯,呵呵,这个名字虽然有点可笑,不过很容易被人记住,所以我还是很喜欢的。”
接着冯勤奋又介绍了他的两个同学,一个是IT行业从业人员高林,还有一个是工程技术人员吴和煦,两人所攻专业不同,但戴着眼睛的样子却是惊人的相似,猛看过去好像双胞胎一般。勤奋说:“这哥俩儿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假冒一家子,不知骗了多少人。我负责任的说一句,他俩绝对一定肯定不是一家子,只是碰巧长得一样砢碜罢了。”仍是话音未落,头上吃了两人共同的一敲,激得他跳着脚喊:“大哥们,干嘛总打我的头,本来就不聪明,做个介绍你们都不满意,再敲就更傻了,可不一定说出什么混话来----。”一时间屋里笑翻了天,满满的欢乐。
勤奋由人群里领出一个人来,中等身高,容貌阴柔,眼角眉间的笑似有似无,弧形上扬的唇线温柔得藏了一丝冷静。不等勤奋开口,那个男人说:“为了不因为你的介绍敲你脑袋,我还是自我介绍吧。我是武遥枫,在公安大学当讲师,是勤奋的朋友。”
“什么朋友啊?遥枫你也太看轻自己了,你是我的恩人啊!同志们,你们可别看他没有老齐高大粗壮,人家可是有真功夫的---。”
“行了行了,那点事已经被你当故事一样说烂了,就别再提了。”武遥枫无奈地想要制止他兴奋热烈的叙述。
“不行不行,这个太有讲头了,大家坐下大家坐下,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英雄救人的故事。媳妇儿,赶紧给我们弄点吃得喝得--。”
客厅有点小,青芜静静地让到一旁斜倚在墙边,被闻月抓住视线,说道:“小青,别一个人站着啊,过来这边,遥枫身边还有位子,过来坐下。”
她有一种被人逮到错处的不自在,匆忙间眼神撞到他,平静、温柔、浅浅的笑意,让她恍惚以为看见一只午后慵懒休闲的猫,自得的安逸。
他的声音带着软软的命令意味:“过来坐吧。”
坐进他身边的沙发,突然感觉自己的渺小,好像被他的身影、气息围得密实,整个人陷进一种记忆深处久违的味道里,无法自拔。
冯勤奋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与武遥枫的相识:“你们说这是什么世道,我一个堂堂的大男人也会被人抢劫,还是在大白天里,真真说出来我都无比的气愤无比的悲屈呀----”
齐山伯插进来说:“我说勤奋,你能省略这些感慨吗?照你这个速度,我怕到明天早上也讲不到重点吧。”
“你小子给我好好听着,别打岔。没有激情的开场白,那会有跌宕起伏的过程呢。话说有一天黄昏时分,我独自一人走在林荫小道,因为非典后期,街上还是行人稀少。我正享受着初夏的夕阳,突然从不知什么地方窜出两个彪形大汉拦住去路,其中一个粗声喝道‘留下买路钱’----。”
齐山伯再次坚决地插进来说:“我说勤奋,你是在说真事吗?我怎么感觉好像听单老头的评书呢。”
“山伯啊山伯,亏你顶着千百年前言情鼻祖的名字过了大半辈子,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呢?故事要说得情绪激荡情节曲折才有乐趣,你以为都是‘远处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那么无趣的吗?”
“那你也别太夸张了,现在打劫有说留下买路钱的吗?”
“是没有这么说得,但是直通通地说‘打劫’也没有美感啊?”
众人含笑,看着两人纠缠。
武遥枫微微侧目,青芜迷茫的盯着他身体的某处,神情凄凉的委屈。他轻声说:“怎么了?”
青芜被声音惊到,身子一颤,回过神来,突兀地问:“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武遥枫眉梢轻挑,没想到她关心这样的怪问题,笑着答:“我从来不用香水。”
“那你身上的香是什么味道?”她有些执拗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倔强无理的任性。
武遥枫举起手臂浅闻,疑惑地说:“有味道吗?我不觉得啊。”
“有一种香味,我曾经在别处闻到过,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可能是我常用的香皂的味道吧,那是很早以前的一个牌子,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会用来洗澡了。”
“是什么牌子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等我回去看看,下次见面告诉你吧。”他转过头去参与到争论里。
青芜小心翼翼地更靠近他的身边,更紧密地被他的味道笼罩,在其中寻觅着某些心灵的慰藉,仿佛闭上眼就能回到那个在他怀抱里的夜晚,沉溺于‘他就在身边’的巨大舒悦中,不愿清醒。
然而,思念不仅仅是一种味道,它也许会被相同的气息迷惑甚至是诱骗,但是不能被彻底地占有。它不得不在痛楚中放弃不属于真实的虚假,跌入更黯然的无望里,独自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