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盛宴》ZAZ

3、三、献祭品

　　山姆把人提上来的时候，语气轻松，甚至有些愉快：“我以为你的行动会在太阳底下受限，你怕大蒜吗？十字架？圣水？”
　　看上去脾气很好的贝利尼小姐回了两个字：“无知。”
　　山姆：Fine。

　　希特维尔把所有的东西都招了，他们挤进阿斯顿马丁准备借他的指纹进入天空母舰，把这件事彻底解决。希特维尔在听到这个计划后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他刚想说话，贝利尼就按住了他有些躁动的光头。
　　她的手指冰凉，浇熄了希特维尔不合时宜的侥幸。
　　“有人来了。”副驾驶上的黑袍小姐皱了皱眉头，从天窗上爬出去，站在了车顶。
　　“她疯了吗？”意识到那个“兵器”会前来抹杀掉自己，希特维尔紧张地四肢发抖。
　　宽大的黑袍因为汽车的高速行进而猎猎作响，兜帽里的卷发散开，像海藻一样扬起。她笔直地站在那里，像是死神镇守在这个铁盒上。
　　空气里传来甜美的血液味道。
　　一个黑色的人影扑了上来，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心跳声、血液流动声、机械手臂运作声，每一个细小的响动传入她的耳朵，每一点令人着迷的气味钻入她的鼻尖。哪怕他的动作和力气比普通的人类要上几个档次，在贝利尼眼里还是像分解的慢动作一样。
　　她抓住了冲着自己脸来的拳头，车顶因为他的力气陷下去一块，贝利尼却岿然不动。
　　对方意识到不对劲，使巧力挣脱，落在柏油路中央，金属手臂在路面留下深而长的抓痕。
　　后面九头蛇的援兵开着装甲车撞上了停在路中的阿斯顿马丁。
　　卡莱尔这下要生气了。贝利尼想着，不再关注让她按捺不住嗜血欲望的杀手，转头盯上了装甲车里的兵卒。
　　车整个被掀起来，子弹打在她身上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她扼住了一个人的脖子，破例咬了上去。
　　卡莱尔说的没错。
　　要先吃饱才行啊。
　　在福克斯小镇捕食的那一只鹿根本不够她塞牙缝。素食意味着禁欲，而在这漫长的时光里，贝利尼已经足够克制。
　　怀里的人很快萎顿了下去，彻底被抽干了血液。身边的同伴惊慌失措，慌忙中丢来一枚□□，车辆轰然炸响，火焰和黑烟笼罩了怪物所在的地方。
　　“死、死了？”
　　残余的人还没来得及庆幸，肩上搭了一双莹白纤细的手，黑袍的袍脚有些被烧坏了，像是荒漠里走出来的邪恶法师。同伙的尖叫和他的惨叫同时响起，怪物的獠牙轻而易举就刺破了皮肉。
　　他在猛兽的爪牙下死去。
　　注视着这一幕的娜塔莎心里也漫上疑惑——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填饱了肚子的吸血鬼满足地翻身下立交桥，扛起人就跑。
　　史蒂夫、娜塔莎、山姆、围观群众：？？？？

　　很快，沃尔图里的警告信传到了她的手上。
　　信的开头用了敬语。
　　在大庭广众下暴露了身份，确实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但是很快群众的目光就被神盾局曝光的一大堆消息抓走了眼球。在立交桥上没有监控、没有视频、没有照片和证据的“吸血鬼吸干五名九头蛇特工”的文章，很快被淹没在互联网里。
　　意大利历史悠久的小镇地下，阿罗抓住了冬日战士的手，庞大而悠久的记忆汹涌进入他的脑海。
　　“他的记忆被九头蛇篡改过，要恢复可不容易。”三位长老站在他面前，沃尔图里的守卫按住了他的手脚，阿罗间断地叙述了他的生平，接着提出了一个建议：“如果现在就将他转化，他在转化的过程中可以立刻恢复记忆。”
　　“您可以亲手教导他。”
　　贝利尼眼神有些恍惚，没有立即回答阿罗的话。
　　被压在地上的人眼神低垂，像是在思考着别的什么东西。
　　凯厄斯上前一步企图再次劝说，贝利尼已经做了决定。
　　“不是现在。我会带着他离开。”

　　换上长袖外套的冬日战士看上去有些茫然。他们坐在寿命有好几个世纪的石阶上，夜风凉爽。
　　立交桥上的暴走以后，足够的人类血液让她恢复了平静，也逐渐习惯了和这块行走的蛋糕和平共处，而不是做梦都想着怎么撕开他的脖子。
　　“我是贝利尼。”
　　女士先开了口，“你叫什么？”
　　“刚刚那个男人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
　　“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们叫我……兵器。”男人侧过头看着女人，打量她的表情，“或者是冬日战士。”但是那个拿着盾牌的男人说他叫“巴基”。一个陌生的名字，被他念出来却有些心痛，仿佛有东西被挤压着埋在深处。

　　九头蛇被掘地而起，关于这个“兵器”的消息在悄悄地流传着。
　　史蒂夫忧心着他的好友，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把人带走的贝利尼。位于福克斯小镇的那栋山间别墅一直没有人回来。卡莱尔答应如果贝利尼回来了会通知他。
　　他又一次弄丢了巴基。

　　而在史蒂夫自怨自艾的时候，吸血鬼小姐和她的甜点在意大利游玩。
　　他们去了贝利尼的家族博物馆，这一任族长第一次看到私人画室里的人物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虹膜扫描成功，他们进入了那间永不公开的藏馆。
　　准备离开博物馆的时候正好太阳刚落山，有淘气的孩子在博物馆大厅的古董钢琴上胡乱弹奏，音符不成调。巴基转过头去看外面橙红的天空，一队白鸽振翅飞走。不远处那个叫贝利尼的吸血鬼撑着权杖在和现任的族长以及他的孩子说话。那一线阳光分割了族长和贝利尼，族长站在阳光里，她站在阴影下。
　　周边的人来来去去，角落里一双阴毒的眼睛一闪而逝。巴基若有所觉，却没有发现是谁。
　　贝利尼结束了对话，和他们道别。
　　“走吧，去赶飞机。”
　　巴基有些摸不着头脑，“去哪里？”
　　穿着丝绒黑色外套的女士戴上了有些夸张的宽檐帽子，回过头来笑意浅浅：“回美国。”

　　回到美利坚土地，已经是深秋。
　　贝利尼回到了福克斯。
　　山顶的居所由卡莱尔之手彻底改装过，再也不是那幢森林鬼屋的模样，现代化的大落地玻璃，还有一棵古木横亘在屋子中间，木头做了处理，直接当做了餐桌，别有一番风情。
　　贝利尼家族也送来了一些属于她本人的私人藏品。
　　装潢后的房子漂亮精致，迎来了几百年来第二个主人。
　　食物和野兽住在一起，仔细思考下觉得实在太危险。卡莱尔提出了这个问题，贝利尼说沃尔图里为他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她不会在他们家族的领地上捕猎。
　　这个温和睿智的吸血鬼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忍受他血液的诱惑。”
　　能吗？
　　“不知道。”苍老的吸血鬼诚实地摇了摇头。楼上房间里的那一团火热的人影在翻看着她的藏书，她耳力足够听见书页翻动的声响。
　　贝利尼反过来质问卡莱尔：“狼族的烙印，和吸血鬼与人类的链接，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我对他的情感一切都因为他的血吸引我。但是也因为这种吸引我不能够把他转化。矛盾吗？我活了三千年了，卡莱尔，我转化了阿罗，我亲眼见证沃尔图里兴起，比我更老的那一批人被我埋进土里。而他呢？他刚刚从黑暗的角落里活过来得以喘息，生命正是一个火球。他是焰火我是灰烬。我不想伤害他，也不想因为这点吸引就转化他。”
　　猩红的眼睛里划过不明的情绪，一闪而逝。
　　“两个人的生命不应该被这种不可名状的‘羁绊’捆绑在一起。”她垂下头，伸出手指把它放在太阳底下，钻石一样的微光细碎的闪烁着，“卡莱尔，我敬佩爱德华和贝拉。希望未来他们的婚礼现场我能出席。”

　　冬日战士在柔软的被褥里睡了过去，醒来时候枕边放着摊开的一本《伯罗奔尼撒战争史》。
　　历史书总是很催眠。他想着，肚子有些饿。
　　楼下的餐厅已经坐了两个人。那是一位看上去秀气的女士，和贝利尼面对面，没有聊天。她面前摆了红酒杯，餐盘里的食物被吃了大半。而贝利尼注意到他下来以后，对面前女孩摆了摆手。
　　女孩起身回到了一楼的客房，关上了房门。他注意到她右手手腕绑着绷带。
　　“我们谈谈。”
　　样貌年轻的女士微笑着。
　　餐桌上准备好了精致的餐点，她邀请巴基入座。
　　一段时间之后，她已经能够习惯巴基的味道，虽然依旧诱人，却不再和初次见面时会那样使她失态。
　　可能是作为吸血鬼活得太久，遇到一点就会心动吧。贝利尼撑着下巴去看他，按照人类的样貌来说，巴基长的很不错，只是在九头蛇长久的特工生活给他带上了一点沧桑。但是这种沧桑掩盖不了这个人坚硬表皮下的柔软。
　　巴基也默默地打量着她。用从未有过的认真去审视她。
　　贝利尼率先挪开了目光，离开了餐桌。
　　偌大的餐厅一片寂静，只有刀叉偶尔碰撞的声响。而这片寂静不是死气沉沉的，而是顺着呼吸而流动，似乎安稳平静。唱片机里放着绿洲乐队的歌曲，巴基看到女性的手指打着节拍，苍白的指尖跳跃在暗沉的木桌面上，嫣红的唇角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用餐完毕，巴基主动提出说，“全世界都在通缉我。和我呆在一起你更容易暴露身份。”
　　“我知道。”她似乎早就知道这段对话会发生，“你可以先去找史蒂夫，就是那个拿着盾牌的热心群众。他……我想他肯定会给你很多帮助。”
　　“我会的。”

　　黑色崭新的摩托从寂静的小镇驶出。
　　福克斯难得的出了太阳，在巴基身后延伸出阴影，而前路树荫下跳跃出细碎的金光。
　　另一头山顶的古老建筑里，贝利尼把自己缩在铺了皮草的摇椅上，唱片机里的乐曲终了，一室寂静。
　　在诗文、画作里被频频提起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吗？她并不理解这种空旷的思绪，仿佛身体和心灵在经历一次抽离。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去到纽约，不应该把族群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可是有另外一种力量催促着她去抓住男人的手臂。
　　然后像个人类一样投入一个温柔而炙热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