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意》今夜栀子花香

4、第四章

　　叶伯伯发来短信通知顾意有时间就过来拔牙，她再次来到小诊所，这次明显比上次轻车熟路多了。
　　有几个人在等候室坐着，期间会有人来通知就诊。
　　“顾意。”
　　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她一想到陪了自己几年的牙齿说拔就拔，心里忍不住开始打退堂鼓。
　　门推开的一瞬间，顾意被迎面扑来的香味带走了注意力。好像是是青桔，浓郁的花香盖住了消毒水的气味。
　　身穿白大衣的叶知秋站在窗边，袖口挽起露出略带苍白的皮肤，身材修长消瘦。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报告单，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
　　是他，顾意想起那天在游乐园鬼屋里见到的那个人。
　　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叶知秋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很快两人的视线就聚焦在了一起。
　　“是你啊。”叶知秋也认出了她，“过来准备拔牙。”
　　顾意突然觉得很难为情，原来是叶伯伯给她看的牙，现在突然换了一个人，还是之前碰过面的，想想就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而且，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啊。要让自己张着血盆大口对着他，她真的做不到啊……
　　“怎么了？”叶知秋看她一会皱眉一会快要哭了的样子，有些疑问。
　　顾意走过去，收起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就势躺下紧闭双眼，什么都看不到应该就没问题了。
　　叶知秋顿了顿，想起来他也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到她。
　　她的眉头紧锁，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微微颤动着，白净的脸上爬满了红晕，粉色的嘴唇轻抿。他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眉间传来的凉意让顾意错愕的睁大了眼，近在咫尺的俊颜像猫爪子一样在她的心上挠着，她不用看也知道，这张老脸肯定红了个彻底。
　　“你这么紧张，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事。”叶知秋不介意再逗逗她。
　　顾意别过头，嘴里嘟囔着：“谁让你先动手的。”
　　叶知秋收回手，开始拿工具，顺便说一句每个医生都会安慰病人的话：“就一会的事，打了麻药就没感觉了。”
　　单纯的顾意相信了，并且没有一点点的反抗。她眼一闭心一横，早拔早解脱。
　　顾意终于知道小时候电视剧里那些人吐血的感觉了，她现在嘴里充斥着血腥味，麻药劲还没过。
　　叶知秋把一团棉花卷放到她那个早就没有牙齿的位置，让她咬紧。之后就开始告诉她拔牙后的注意事项，例如：
　　不要用舌头去舔伤口，要吃软的食物，不要大声谈笑、用力吐口水，拔牙创口一般在一周内愈合。
　　顾意苦着个脸，她现在说话也不利索，只能点头答应。
　　叶知秋在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单子递给她。顾意看了一眼，从那飘逸的字体里认出他的名字。
　　叶知秋。
　　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忘记自己嘴里还夹着一团棉花了，于是悲剧就诞生了。
　　顾意眼睁睁地看着那团带血的棉花从嘴里掉落出来，期间还有一丝口水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这是个不太美好的场面。
　　他看见了？
　　好丢人……
　　顾意持续抓狂。
　　叶知秋避开目光，轻咳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做自己的事。
　　在顾意活过的二十几个年头里，应该没有什么比今天这档子事更自毁形象了，她今后就算回想起来也是不忍直视的。
　　叶父最近很头疼，他在诊所忙的不可开交，南市的老母亲最近老毛病也犯了，想让他们回去看看。
　　偏偏叶母也去旅游了，左右都为难的时候，他把目光对准了叶知秋。
　　“你看你奶奶最近念叨着你呢，你就替我们回去看一下。”
　　叶知秋看了眼自家老爸，说：“乡镇信号不好。”
　　“你一个大好青年，不要专注于网游，你妈妈和我都还在为你找对象的事发愁啊。”叶父故作心痛状，指责起来。
　　什么事都可以扯到找对象上，叶知秋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本着凡事随遇而安的性质，是不会接受规定好了的爱情的。
　　一段抱怨后，叶知秋也同意了，但只答应去三天就回来。叶父得到回答，心安理得的回去睡觉。
　　在顾意休假的这段日子里，她算了算日期，好像快要到院长奶奶过生日了，她打算回南市去看望一下。
　　汽车一路颠簸到了乡镇，顾意来之前就打过电话了，院长奶奶很早就坐在孤儿院门口等着她来。
　　看到她的时候，还是能一口就叫出她的名字：“顾意回来了啊。”
　　“奶奶。”顾意的声音有点哽咽。
　　她俯身抱了抱奶奶，老人家的身上常有一种特质，是被岁月沉淀后留下的一种平静，温润而平和。
　　这是她的亲人，她希望能陪她更久，希望她身体健康，永远都是快乐且幸福的。
　　顾意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拿出事先买好的蛋糕，叫上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为院长奶奶过生日。
　　老人在那一刻开心地像个孩子。她说自己做的最幸福的事就是收留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给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直到有好心人来领养他们。
　　饭后，顾意拿到一把钥匙，奶奶说老街的旧房子还空着，她这几天可以住在哪儿。就是夜里可能会停电，回去的时候要去买几根蜡烛。
　　是得买几根蜡烛，不然她晚上会睡不着。
　　叶知秋头一次这么无助。乡镇的信号的确很差，所以导航也没有办法告诉他正确方向。
　　顾意正拖着行李走着，路过一辆小车时，突然觉得车外边站的那个人很眼熟，她退了两步仔细看，惊讶地出声：“叶知秋？”
　　叶知秋也没想到这么巧，但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些点上，这个时候作为一名医生的职业习惯就出来了。
　　他上前一把捏住了顾意的腮帮子，用吩咐的语气说出两个字：“张嘴。”
　　不明所以然的顾意听话的张嘴，完全没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多么奇怪。
　　“创口愈合的不错，但还是要注意。”叶知秋松开手，恢复了一贯高冷的形象。
　　顾意揉了揉脸颊边的肉，继续了刚才她的问题。“你在这里干什么。”
　　叶知秋侧头，云淡风轻的说：“我来玩儿的。”
　　找不到路这么丢人的事，完全不符合他，所以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顾意皱眉，这里没有什么风景名胜区啊，能有什么好玩的。
　　“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她开小差的同时，叶知秋已经把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了，这下就连拒绝也说不出口了。
　　一路上顾意都假装低头玩手机，窗外的风吹起她的头发，正好遮住了她偷看身边这个男人的眼神。
　　突然觉得自己好猥琐，顾意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难道是一个人生活太久了？一见到又帅又体贴还是医生这么自带光芒的帅哥，就把持不住要犯花痴了？
　　顾意还没想好给自己一个完美答案的时候，叶知秋一个急刹车，坐在一旁的顾意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劲。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飞出去的同时，却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了座椅。
　　整个过程真是惊心动魄，一气呵成。
　　再看叶知秋，除了头发乱了点，眼镜歪了点，他倒是没有太过夸张的表情。
　　顾意拨开眼前的头发，看着叶知秋利落的下车，弯腰，单手拎起了一只浑身脏兮兮的猫。
　　然后她听到那只猫发出一声类似于警告的低咽，利爪张开，在叶知秋手里不满的扑腾着。
　　“有点脾气。”
　　叶知秋打算放它到空旷的地方，免得再出意外。
　　顾意也不知道自己的圣母光辉怎么就发作了，她当即大喊：“你给我吧，我来养。”
　　叶知秋动作一滞，带着满脸疑问看向她，随即又笑了笑：“这么凶，你不怕它咬你？”
　　“没事的，你给我吧。”顾意伸出手，笑起来牵动了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流浪猫在哪里都可以见到，它们也是被世界抛弃的生命，既然遇到了，就算缘分了。
　　叶知秋向路边小卖铺的老板要了个纸盒，把猫装进去后它就缩成一团不再动弹。
　　顾意想起了院长奶奶说的一句话，“什么样的人捉回来的猫，以后猫的性子也就会跟这个人一样。”
　　那么叶知秋，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顾意再次偷瞄，这次却被他逮个正着。
　　此刻的叶知秋，嘴角的弧度微微，褐色的眸里便蓄满了笑意。
　　她的老脸也不争气的一红。哎呀，这突然的心动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