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C 超级魔法契约》lyrelion

6、第六章 精灵之翼

　　香橼花灿烂的笑着，各色丁香爬满了山墙，天竺葵在不远处含苞欲放，蕙兰在架子下崭露绿色的叶片，樱草粉嫩的花朵像个含羞的女子一般多情，还有蒲包花，是的，奥兰克看着开放的蒲包花露出笑容来。
　　“孩子，你甚麽时候开始喜欢蒲包花了？”精灵族的右长老拉着他的白胡须。
　　“不，并没有特别喜欢。”奥兰克身着神官的礼服，恭敬而谦虚的答道，“我只是在揣测格雷斯殿下会喜欢甚麽花罢了。”
　　走在奥兰克右侧的格雷斯一愣，颇有些不耐烦的说：“我并不喜欢花。”
　　“哦？”奥兰克作出个惊讶的表情来，“这麽可爱柔软的生命竟然不能得到王子的垂青麽？真是这个美丽春季最不幸的消息了。”
　　格雷斯不由皱起眉头来，但看到奥兰克无懈可击的笑脸竟然无法反驳。于是哼了一声，转身往前走去。
　　“格雷斯还是个孩子，请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右长老幽幽道。
　　“长老您这麽说…真是叫我不知所措。”奥兰克缓缓陪他走着，“格雷斯王子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精灵，假以时日，他一定是位优秀的魔法师。”
　　“呵呵，奥兰克，为甚麽他只是优秀的魔法师，而不是优秀的精灵族王呢？”右长老宛如闲聊一般笑着。
　　奥兰克弯起眉毛来：“因为我现在是奥兰克神官，而不是罗曼族长。”
　　“哦，真是聪明的回答。”右长老呵呵笑着，“奥兰克，我始终觉得，你才是我见过最优秀的魔法师。”
　　“您过奖了。”奥兰克礼貌的笑笑，心里倒是颇为赞同。
　　“同时…你也是我见过最残忍的魔法师。”右长老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朵，“你服气麽？”
　　奥兰克居然点头：“是。”
　　“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通过某一种方式才能解决，你说对麽？”右长老停下了脚步。
　　“只是同样的，长老…天堂里，不一定住着天使。”奥兰克也停下来，“我只是个人类，寿命太过短暂了，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
　　“但在某个程度上，你是在缩短自己的生命。”右长老转头看着他，“孩子，你真的没有后悔过？”
　　奥兰克短暂的沉默了一秒，随即笑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后悔，我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后悔。我只知道，如果再给我选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右长老看着他的脸：“这样做，是不会被神祝福的。”
　　奥兰克低头笑笑：“我…并不是为被神祝福才出生的。”
　　右长老轻轻的叹口气：“圣兰石呢？”
　　奥兰克拉开袍子一角，露出胸前的石头。右长老却盯着他的左耳道：“有的时候儿，淹死的反而是会水的人。”
　　“所以我是个纵火犯，就算掉到水里，也能把水蒸干。”奥兰克轻轻笑着。
　　右长老看着他的脸摇头；“孩子，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奥兰克欠欠身，“长老，谢谢您的提醒，但我只能抱歉的告退了，因为格雷斯王子似乎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我很担心他。”
　　右长老略略点头，奥兰克转过身前却又道：“这是索汨法特对奥兰克说的，还是右长老对罗曼族长说的呢？”
　　“孩子，你知道的，不是麽？”右长老如释重负的笑了。
　　奥兰克笑笑，微风带来了花香和鸟鸣，他瞬间消失了。

　　格雷斯一个人不知不觉沿着花园走了很长一段路。他压根儿不喜欢人类，他厌恶见到这些低贱的生物，他捡着僻静的小路穿行，最后停留在了一片橡树林前，有点不可思议。
　　这个地方…丝毫感受不到树木的力量。格雷斯试着伸手触摸了一下树干，却是实在的，那种粗糙的手感不是幻象，但缺少真实的生命力。
　　好吧，不管那些愚蠢的人类是怎麽弄出这堆废柴来的，前面是花园，后面却是一片橡树林？这是甚麽美学标准，简直是种对自然神灵的侮辱！
　　格雷斯哼了一声，提起手来金色的光芒化作一副弓箭，瞬间如火的箭头射向面前的树林。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中了他的神箭，只会消失。
　　但那只箭却停在了树干前方一寸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落了下来消失了。格雷斯一愣，射出了第二支箭。同样的，落在了地上。格雷斯惊讶的看着这片树林，刚才触摸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结界啊。他瞪大了眼睛，我怎麽能输给一棵树呢！这麽想着，格雷斯凝结神力，第三支箭快速的射了过去，这一次射中了树干！
　　格雷斯得意的哼了一声：“现在看你们这群丑陋的树还敢——”他瞪大了眼睛，因为那支箭不知为甚麽竟然被树干给吞噬了进去，瞬间连箭尾都消失不见了。
　　一阵巨大的羞辱感笼罩在心头，格雷斯连续发射出了几百支几千支箭，但不是没接触到树干已经落下，就是被树身吞噬。格雷斯瞪大了眼睛，双手反向交握：“无所不能的风之精灵啊！以大气为弓，光辉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划破那远天的虚空吧——”
　　一股强光自格雷斯身后闪过，巨大的气流掀起了狂风，卷起了地面上一切无根之物。而格雷斯的后背展开了洁白的羽翼，优雅的悬浮在半空中。他眯着眼睛再次拉开手中的弓箭：“疾风招来，成为猛兽之牙切裂对方！”
　　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伴随着箭破空的巨响划向前方，整片橡树林自动浮现出一层幽蓝的光圈保卫。金色的箭全速冲向光圈，碰触的刹那间迸发了爆炸耀眼的光芒，声浪连同力量撞击反弹开来，巨大的气旋席卷天地。格雷斯没来得及看清楚林子毁掉没有，气浪已经席卷住他，将他卷到了半空中。格雷斯惊恐的发现翅膀根本无法在狂风中驾驭气流，准备念动咒语平息风暴，却发现毫无用处。
　　眼前突然一黑，旋风中的格雷斯发现有些橡树也被气浪掀起，眼看树木就要打到自己，格雷斯下意识的伸手挡在眼前，耳边顿时寂静下来——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格雷斯疑惑的张开眼睛，却发现狂风居然停住了，自己连同风暴中的树木和杂物一样全都静止在半空。他斜眼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左侧不远处有个穿着白亚麻布的男人。
　　他的黑色长发静静的垂下来，只在最下端浅浅束着。瘦削的脸颊，高挺的鼻子，冰蓝色的眼睛，耳边的蓝色耳环，胸前的圣兰石——
　　“奥兰克你这混蛋，快放我下来！”格雷斯气得大骂道。
　　“遵命，王子殿下。”奥兰克优雅的欠欠身松手。
　　格雷斯顿时觉得身下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拖住自己，与那些树木杂物一样开始垂直的往下掉落。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连一声呼喊都发不出来，手脚僵硬的连施法都忘记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右长老第一次教自己飞行术时失控的情景。那一次自己摔了下来，整整半个月不能动弹。
　　格雷斯无奈的看着头顶的天空，心想这一次来人族算是丢尽脸了。
　　就快要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地心突然冒出一股强风，用力的将格雷斯托起往上送。没等格雷斯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落入了一双手臂中。
　　“王子殿下，您还好麽？”
　　从地面逆流而上的狂风将自己的金发吹到了那张瘦削的脸上，擦着他的耳朵脸颊与那一头黑色的发缠绕在一起。衣襟大力的飘动着，他左耳的那枚蓝色耳环折射着太阳七彩的光束。这个人口中说着关切温暖的话语，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却没有甚麽笑意。就像他好看的眉毛后面的天空一样，就算阳光这样温暖，它还是冰冷的。
　　“王子殿下？”
　　眉毛微微一挑，似乎真的有些担心了。格雷斯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他抱在怀里，伸手一推他肩膀正想叫他放开，他却俯身闭上了眼睛。
　　格雷斯顿时愣住了，嘴唇上似乎覆盖了两片薄而微凉的东西。它摩擦着自己的嘴唇，干燥的，轻缓的，低回的。而眼前是一双闭上的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了阴影，他看见了自己鼻子的阴影也投射在对方的脸上，这是——
　　那双眼睛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眸带着几分戏谑：“要我继续麽？尊贵的王子殿下。”
　　格雷斯顿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捂住嘴唇，他挥动着翅膀瞪大眼睛：“你刚才在干甚麽？！”
　　“亲吻您，王子殿下。”
　　这个恶劣的男人居然用讨论天气的口吻来回答他！格雷斯大怒：“你为甚麽要这麽做？”
　　奥兰克耸耸肩：“因为刚才您的眼神和举动让我这麽觉得。”
　　“那还真是抱歉啊！”格雷斯气得握紧了拳头。
　　奥兰克却看着他背上洁白的翅膀笑了：“真美啊——”
　　“诶？”格雷斯就又愣了。
　　“精灵之翼。”奥兰克潇洒的飘过来拉住他的手往下飞行，“这就是您被称为天才的原因麽？精灵族里未成年就拥有呼唤羽翼的能力，真好啊——”
　　格雷斯很想说些甚麽话来叫他闭嘴，但直到落地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奥兰克放开他的手，礼貌的略略欠身：“王子殿下，我不知道这片橡树林会让您如此不愉快，请您原谅我。”说着转身一挥手，那片林子竟然变成了枫叶林。
　　“您看这样好麽？”奥兰克嘴角划出一道恰到好处的弧线。
　　格雷斯看着他的笑脸停了两秒才道：“橡树是呼唤恶魔的。”
　　“那您可以放心。”奥兰克微微仰起头来，自然的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因为我就是最大的恶魔。”
　　“甚麽？”格雷斯没有听清。
　　“我是说…”奥兰克贴近他的面颊笑道，“王子殿下有没有兴趣和我交换契约呢？”
　　格雷斯瞪大了眼睛，奥兰克却笑了：“王子殿下，您要拒绝我没关系，但请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诶？”
　　奥兰克贴近他的耳朵：“就是在刚才那片橡树林…阿不，是枫树林和太阳神的见证下，我们在半空中完成的誓约之吻啊。”
　　格雷斯顿时脸上火辣辣的，他抬腿踢了一脚转身就跑：“谁会和你定契约！”
　　奥兰克轻巧的让过这次不具威胁的进攻，笑呵呵的站稳了。微风荡漾着他的袍子下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仍旧没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