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宁》夕阳不说话

6、看不见也要走捷径

　　两人并排站着的面前是一条缓缓而流的河道，河道中有许多允人踏上去的石头。
　　宁小童听着流水声便知道不妙，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问：“你确定要从这里过去吗？”
　　“有何不可？平时你也没少走这里吧！”说着她伸腿跨到河上第一块石头上面站住，“水不过及膝，有捷径，有何不可！”
　　“可是你……”宁小童还是不能接受……纪以宁踩着不知方位的石头过河，简直不可理喻。
　　“没那么多可是的，谁说我就不可以走这里了？”纪以宁又跨到另一块石头上，“我明白了，你是怕，你是怕现在的你会应付不来？”
　　纪以宁有点故意而为之。她认识的宁小童是不大会受激将法做事，她只是想提醒宁小童知难而退，摘下眼罩。
　　可是有时候知己知彼未必一定就能百战百胜，他宁小童有时候就是不可理喻。
　　“谁说我不可以的！”结果他抬起腿想往前跨上一步，感觉是空心，又急急地退了回来，弄得脚下的沙子“嘎嘎”作响！
　　听到身后的声音，已经落在另一块石头上的纪以宁担心地回过头问：“你没事吧？”
　　一股暖意流在心头，她还是关心我的，宁小童心想。
　　放心吧，我只是还没领悟到其中的要诀而且，多试几次定行！”落花没掉落流水中，是相隔咫尺；人与人隔着一句不愿说出的话，始恩仇未解；前一刻的水火不容，因为纪以宁的一句关心问候，一时间也化解了不少矛盾。
　　其实第一次会有点难，所以在开始就要记住开始到尽头的每块石头的距离与感觉……”说话间，纪以宁只剩一跨步就能到达对岸，她身轻如燕一跃落到了对岸。“再或者你试着听水撞击着石头的声音，只要你能凭着声音分辨得出前面离你最近水撞击石头的声音，也就能得到石头的方位。”
　　宁小童按照纪以宁所说，全神贯注听着流水的声音，同时也凭着平时的感觉他先是抬起了右腿试探地找到了第一块石头落脚，说时迟做时快，他又把另一只脚踩了过去整个人已经站在了石头上。
　　成功后的宁小童尝到了甜头已经是心花怒放……
　　可是这边纪以宁喜忧参半，一次的成功多少占了不少幸运成份，下一次则未必……
　　“宁小童，要不你先站着吧，我现在过去，我们从前面的桥过。”
　　宁小童不愿意。
　　“纪以宁，你才先站着，我是不会输给你的！我今天可是要体验生活！”
　　纪以宁还想说什么，只是他知道，宁小童要是坚持，说得动他的人她还真没遇见过！
　　宁小童用右脚寻找到第二块石头的所在，然后稍用力一跃，整个身体已经处在了第二块石头上面。
　　再次尝到甜头的宁小童到了第三块石头时便有意加快了速度。当他找准了石头的位置，再次用力一跃，结果第二只脚才踩上去便感觉到了脚下的不平衡，幸好他灵机蹲下两手扶住石头的边缘才使身体能够稳住。
　　宁小童的所有的动作纪以宁都听在耳里，她好气又好笑，“我说宁小童，其实盲人节日的初衷并不是这样的，你觉得世界真的就想在盲人节这一天让你们都变成盲人一起过吗？其实真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享受，只是想让你们多些在意和关心下盲人而已！”
　　中午，两人在街上的小店里吃着三鲜粉。
　　纪以宁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对坐在桌子对面的宁小童说：“宁小童，我觉得你现在可以戴上眼罩了，不是说体验不同的生活的吗？口是心非！”
　　宁小童就不乐意了，他停止了同样的狼吞虎咽说：“纪以宁，你以为我好欺负吗？叫我摘下的是你，现在又说我不遵守口是心非的也是你！”他扭过头去对着另一人叫：“老板再来一份！”又把头扭了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以后你再这样我会告你‘恶意中伤’！”心想，是这样告法来着？
　　这么严重？纪以宁心里嘀咕
　　纪以宁可能就是一个性格分裂症号，有时不喜欢陷事儿，有时却安静不下来，这不不专心吃没一会又没话找话道：“宁小童，敢不敢吃霸王餐？”
　　闻言，宁小童顿住，他转过头去寻着小摊的老板看，发现并无异样，转回头来凑近纪以宁压低着声音说：“你傻啊，被这里的老板听到了！”
　　纪以宁一脸的受惊，也有意压低了声音：“怎么可能，他身上的味道离我们可远呢！”
　　“你不知道他们干这一行的警觉性都会很高吗？在他们档口的范围内，任何有逃单的嫌疑他都只会有杀错而无放过！而且他还和你一样，是听觉灵敏的盲人。”
　　纪以宁一脸的坏笑，“可今天我就是想吃霸王餐呢，那该怎么办？”
　　宁小童刚送进嘴里的粉差点就喷了出来。他一面拍着受惊的胸口，一面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早已是成为了“众目睽睽”！再转回头看纪以宁时，发现此时的纪以宁是一脸无辜受罪的模样，心想他招谁惹谁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和稳定住了场面，宁小童小心翼翼地凑近问纪以宁：“没吃过霸王餐？”心想，好像自己也没吃过！
　　纪以宁微笑着没答话，说笑而已，她可不想做江湖女混混！
　　可宁小童可不会这么想，他看到了纪以宁没回他的话，便以为了真，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钱向老板示意后摆在了桌上，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迅速拉着纪以宁的手就朝着摊档外面拔腿跑……
　　直到跑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道上他们才双双停了下来手撑着膝盖喘气。
　　纪以宁不顾喘不过气的难受，最先出声说：“宁小童，你，你不知道我刚才是说笑的吗？怎么，怎么你还把它当真了！”
　　宁小童好像早就料到纪以宁会这么说，他气定神闲地重新启动了脚步走去，并没有说话。
　　纪以宁听着脚步声也跟着走在了后面。
　　“纪以宁。”宁小童叫她。
　　纪以宁疑惑的表情，没有说话。
　　“跟你说个笑话，就是几天前遇见一个朋友，她用粤语问我说：‘点啊？过得好唔好？’”
　　（因为在疗养院里工作的关系，接待过不同地方的人，纪以宁基本能听得懂粤语）
　　“个人圈子里基本都是在说普通话的人，她突然来的一句我一时间犯懵不知道她说得是什么？等脑袋里反应和翻译过来时，我笑而用普通话回答说：‘挺好的！’同时心想，挺像分手很多年的情侣再次相遇的对话——为了不冷场，那时我带动着话题：‘好像挺有缘的，会在这里遇见你！’自认乡音无改。”
　　然后呢？”纪以宁问。
　　然后她就说，‘是的，我也觉得！’本来以为她会继续用粤语对答，不过这次我是做好了两重的准备，不至于再次的反应迟钝！‘嗯！’我回答她。”
　　虽然不知道宁小童说这话的意思，但纪以宁还是很认真地在听。
　　现在想来，我已经完全不记得是先天还是后天性的对一些相对已经比较陌生的人没什么话讲的性格，只记得每次当这样，我都会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是一副轻松状，好让别人觉得我并不是耍帅式的不平易近人！”
　　纪以宁微笑着说：“有点知道笑话意思了。”
　　“她后来严肃而沉醉的表情给人一种正在思索往事，她说，‘原来每个人都系度改变！再次见到你好似你斯文佐！’说完她就看着我笑，像是有意而为之。我就想，很可能是很久没看偶像剧的缘故了吧，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流行了一种一句粤语接着下一句是普通话的说话方式？我当时觉得：有吗？印象中我没改变过多少啊！”
　　纪以宁面无表情，“不算笑话，亮点顶多是一句你变斯文了，可事实是你不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