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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跟着声音走 ...

  •   宁小童走出到屋子外面等候纪以宁,纪以宁不一会也走了出来,两人处于同一条平行线上站着。纪以宁问宁小童说,“现在你还要尝试盲人的生活吗?”
      “当然!”说着宁小童拿出眼罩戴上,“做人要有始有终!”
      相同的话如果换作别人,就变成了讽刺味,也只有纪以宁自己才明白,平时看似每个人都对自己热心和迁就,只是其中会带着同情成份,只有看似大大咧咧的宁小童,才是真诚待她的那一个。
      你听。”纪以宁用手中的导盲棍敲了两下地面,“你还差样东西。”
      宁小童会意一笑,伸手从后面抽出一根半尺长褐色的棍子来,用力一甩,棍子就变成了一条一米多长的长棍,也像刚才纪以宁一样用力敲了两下地面。
      听着声音,知道万事俱全,纪以宁提步走去,“可惜接下来并没有你想像中容易!不像以前,现在市场上的导盲棍都有感应器,你的也一样。”
      宁小童乱乱撞撞的跟在后面,心里一片疑云,“什么感应器?没有啊!”
      纪以宁尽量平复的语气说话:“你不要告诉我你手上的棍子是捡来的。”
      “我买的是老人专用的伸缩拐杖。”
      天啊,老人拐杖!纪以宁停住了脚步,跟在身后的宁小童看不见纪以宁停了下来,撞上了才知道,马上掩住撞疼的鼻子后退几步。
      现在的纪以宁回去不是,往前走也不是,心里气的一时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又平复了心情,说:“你可以继续扮演盲人角色,但你接下来每一步都必须听我的。”
      “嗯~”宁小童不住的点头,后来才意识到,他现在怎么卖力点头她又看不见。
      接下来的几十米是一道直线,你直走就可以了。”纪以宁走在前,时不时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怕宁小童一个不小心会走偏了道!
      宁小童一边走一边想,他已经是万分得罪了纪以宁,他怕纪以宁会趁着他现在看不见,就从前面抽起棍子,一棍就把他给打晕,选个地方活埋了!
      一会儿,纪以宁突然停了下来,“先站住。你对圆有多少了解?”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宁小童紧急刹住车,疑惑的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纪以宁飘飘然的语气说:“因为你再直走的话就会掉沟里了!”
      闻言,宁小童第一时间拿着棍子前敲敲、后探探……证实,纪以宁没有说错,他此时已是走到了路的边侧。
      纪以宁心里得意,“听我行动,事后不许报复!”
      宁小童认为纪以宁简直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还能咋办!
      “这条路你也走习惯,从我家出来半段直路下来就会轮到另半段半圆状的路。半圆的路全长约223米,除去不规则的……你只要按照这些信息走,也许能走过半圆的终点!”
      宁小童听着就来气,单单说的这些怎么就可能轻易的转危为安!于是负气地将身体往左边转了转,开始走着,手上的棍子更是在身前没有顺序地敲击地面。
      这一次轮到了纪以宁跟在宁小童的后面。
      “新进疗养院的盲人,我总是会对他们说,‘刚开始的时候,你们手上对行走起到帮助的工具会是你们最大的依靠,所以在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离开它时,你们必须寸步不离手、时刻彼此信任着!’”
      宁小童每走三至五步,必定先停留几秒钟小心地用导盲棍……哦不,应该是拐杖探探或前或左或右是否存在空心。“所以现在的你,在必须独立的情况下,‘导盲棍’就成了你唯一的依靠!哦说错了,是你的拐杖!”
      宁小童沉默不语。
      纪以宁很快又走到了宁小童前面,这次她迁就地放慢着脚步与宁小童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有时候听着声音,身后的宁小童实则走到了路的外侧,她就会转身回去,提醒他该转回到哪个方向。
      人们总会把蚩尤归为不善一类,可是我偏偏喜欢他!”纪以宁说话不停歇,今天她就是反常话多
      不过纪以宁说话与不说话,都不大会影响到宁小童,因为现在的宁小童只是一味找着正确的路走,他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三心二意而……他更是认为没话找话的纪以宁是故意而为之!
      “宁小童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之处!”不知道为什么,纪以宁这段话宁小童反倒是听了入耳。
      “从《人生若只如初见》这词说起:讲的是妃班婕妤,史书上著名的幽雅贤德的女子,名门闺秀。成帝初年入宫,因美而贤,深获殊宠。一次,成帝想与她同辇出游,她言道:‘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退而不敢奉诏。汉成帝认为她言之成理,同辇出游的意念只好暂时作罢。”
      宁小童将一半的心思都放到了纪以宁的话里,不记得了刚刚还提醒自己的不能三心二意。
      班婕妤在后宫中的贤德是有口皆碑的。当初汉成帝为她的美艳及风韵所吸引,天天同她腻在一起,班婕妤的文学造诣极高,尤其熟悉史事,常常能引经据典,开导汉成帝内心的积郁。
      可是,有一天,飞燕带着她的妹妹合德入汉宫,是她寂寞的开始。她决计料不到,所有的怜爱,宠幸,都随着那身轻如燕的舞女入宫,戛然而止。山盟虽在,情已成空。
      故作《怨歌行》: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忘我的宁小童,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位盲人,是在摸索着路走的人。
      “韩愈在《柳子厚墓志铭》中讲过这样一段话;‘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至必传于后于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倘若班婕妤一直得到汉成帝宠幸,她是否会为文坛留下许多优美的诗篇呢?两者相比,孰得孰失,谁又能讲得清呢?如果后来不是产生了怨恨、埋怨,就没有了刚刚相识的时候的美好、淡然,就不会……
      所以人生在世共如此,没有谁就能一直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里。初见我时我不是很理想,但后天我的努力让我得到了改变,至少我一个人也能过好每一天!”
      “纪以宁,其实你可以不用去疗养院上班,你可以专职给人讲故事,有这职业的。”
      ”纪以宁笑言,“有过一段时间我想当小说家。”
      “那现在呢?”
      “现在不了,说真的,只不过一时兴起。”
      宁小童不再说话,他在低头思考着什么。
      “宁小童你知道吗,我一路上之所以一直和你说话,是因为我想让你跟着我的声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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