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刑事侦查》爱星之卡比

9、分道扬镳

　　“殿下，你道此处前，是不是遇见了一个人”于衡开口道。

　　于衡凝视周启通红的双眼，试图用语言唤醒他的神智。

　　近三十年来，贵族中流行服用五石散。

　　五石散就是寒食散，其药性燥热绘烈，使服食者全身发热，拥有迷惑神智的作用。

　　久服则导致精神恍惚，暴躁易怒。

　　周启如今的症状与服用五石散的后遗症极其类似。

　　从周启回来到现在，于衡尚未目睹他服用五石散。但是，以周启极不稳定的精神状况来看，他服用五石散的时间应该是相当长了。

　　周启手底下的动作并未减轻。

　　于衡深知周启的脾性，此刻只能用那招了。

　　“殿下……”于衡压低了声音。

　　周启表面上无动于衷。

　　此举还是有些效果，抓住于衡肩膀的力道逐渐放松。

　　周启有个小癖好，他喜欢看于衡示弱。

　　无论是什么方式，只要于衡愿意示弱，他都乐意。

　　偏偏于衡是个硬骨头，尤其在面对周启的时候。

　　要么面无表情，要么一脸淡漠。

　　不知道他们关系的还以为两人是宿敌。

　　看见这样的于衡，周启的暴怒稍有些平息。

　　下一刻，他又陷入一个怪圈。

　　“岳父大人不是说过，让你终身不得涉足刑狱么”周启缓缓开口。

　　“殿下，在到来这里之前，你是否遇到了什么人”于衡重复道。

　　“子平，你别管这些了好吗你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周启劝解道。

　　“殿下，我于某人就算是死，也得死在缉凶的路上，而不是窝囊地死在王府的床上。”于衡声音逐渐冷下去。

　　“靖王殿下，您保家卫国，于某很尊敬您，当初您强娶于某，于某也未曾说过半个不字。”

　　“您常说，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是啊，保家卫国，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连您自己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却不准于某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这是两年多以来，于衡第一次对周启说这么多。

　　“你是孤的王妃，你在王府好好养病不好吗”周启完全无法理解。

　　“这偌大的国家，缺了你于子平一个并不会怎么样，你是孤的人，是靖王府的另一个主人。你想要权力，孤给你。你想要荣华富贵，孤也能给你。”周启罕见地没有生气。

　　“世人汲汲营营，辛苦钻研一辈子，终究不过是为钱，为权，为情。这些东西我生来就有，我不在乎。若你想要我都能给你，这些不够吗”

　　周启这一番话让于衡如坠冰窖，彻骨的寒意将他的灵魂彻底冻僵。

　　于衡注视着眼前的周启，这么一瞬间，他忽然有些不认识这个人了。

　　最亲密的枕边人却吐出最伤人的话，于衡甚至不知道，原来他在周启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他双眼颤了颤，眼前一片模糊。

　　于衡双眼努力聚焦，将眼前周启的轮廓看得分外明晰。

　　约是明晰，越是让他胆寒。

　　他终于看清楚周启眼中隐藏得极深的厌恶。

　　于衡觉得恶心。

　　任凭一个对自己怀揣恶意的人躺在身边，在于衡看来无异于跟毒蛇同眠。

　　“靖王殿下，这两年也是辛苦您了，跟于某这个小人朝夕相处。您这泼天的富贵，于某着实是担当不起。您也不用这么辛苦，整日对着于某这张无趣的木头脸。”于衡将披在他身上的狐裘解开。

　　草丛之中，于衡闪电般抓出一条青蛇，握在手中。

　　青蛇头被于衡捏住，整个身体疯狂缠绕，将于衡的右手包裹起来，长长的尾巴不断扭动着。

　　“子平，你闹够了没有”周启额头两侧太阳穴青筋鼓起，刀锋般凌厉的剑眉上挑，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这是剧毒青环蛇，中此毒者无药可解，一盏茶时间即可毙命。”于衡握着蛇头，冷冷道。

　　“你想威胁我”

　　“于某怎敢威胁堂堂靖王殿下”于衡道。

　　“那你把蛇放下，过来，到孤怀里。”周启命令道。

　　居高临下的态度，颐气指使的样子，那种将权势写在脑门上的傲慢。

　　这是于衡第一次在周启脸上见到。

　　“让他们退下！”于衡厉声道，青蛇被掰开口，露出两根又尖又长的毒牙。

　　“子平，听话。”周启道：“我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将你拿下，你也不愿意我们弄成这样吧。”

　　“呵，子平愿意奉陪到底。”于衡双眼满是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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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启最终败下阵来，他轻轻摆手，亲卫有序地退下，连树后隐藏的□□手也下树，消失在于衡的视野中。

　　于衡捡起牧童放置在地上的一串铜钱，一步步后退。

　　“子平。”周启想叫住于衡。

　　“殿下，这两年是子平亏欠于您，等那件案子真相大白，子平定会亲自上门，负荆请罪。”于衡退至五丈开外，将手中青蛇放归草丛。

　　他站在风口上，秋风将他的宽大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于衡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将玉佩放置在地上，他掀开前襟，双膝下跪，上半身如苍松般挺直。

　　“咚。”

　　“咚。”

　　“咚。”

　　于衡对着周启连磕三个响头。

　　周启愣在原地，不明就里，他如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将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

　　周启伸手想要反悔，却看见了地上的那枚玉佩。

　　那是他与于衡成亲当日，他送给于衡的信物，最为王妃身份，进出靖王府的信物。

　　于衡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远处的小径，那小牧童骑着青牛，等待着于衡。

　　“先生，我演得好不好”小牧童趴在青牛背上，一双眼睛极其灵动。

　　于衡牵着青牛，将最开始那一串钱递给牧童。

　　“可圈可点。”

　　“那个很凶的高个子哥哥是你的朋友吗”牧童从怀里取出来半串快化了的糖葫芦，边吃边问道。

　　“之前是。”于衡头也不回道。

　　“那之后呢”

　　“之后，我会有个很了解我的敌人。”于衡有些失神道。

　　“当初你就不应该回京城，留下来吃糖葫芦多好。”果子把糖葫芦上的那层糖浆舔干净，囫囵吞下一整颗山楂。

　　“你别吃这么香。”于衡无奈道。“我也想吃了。”

　　“待会进了城，我请你吃。”果子大方道。